『返老還童』之二

幾個月前咱們就討論過『返老還童』的問題了：『返老還童』的『靈丹妙藥』？用心的讀者可能還記得，其中談到的一些延長壽命的手段，例如限制卡路里攝入量等，雖然能延長壽命，但會導致動物行動反應遲緩。換言之，雖然整體壽命得到了延長，但健康狀態事實上受到了影響。這個意義下的延長壽命，相對來說意義就不那麼大了。畢竟，沒有多少人會願意被困在病床上活幾十年吧。

所以，對長壽這個話題的研究，除了整體壽命(life span)之外，研究者還非常關心健康狀況，亦即健康生存期(health span)。 這兩者往往是相輔相成的，但依然稍有區別。下圖是近年在美國的調查結果[1]：美國人的平均壽命（藍色加紅色部分）是79歲，但平均健康生存期（藍色部分）是63歲。換言之，平均而言，美國人的生命最後15年生存質量相對低下，健康狀況堪憂。即使保持平均壽命不變，如果能提高健康生存期，對人們的生活質量也有很大的補益。

最近的一項研究[2]就探討了這個問題。這項研究是在線蟲(Caenorhabditis elegans)里完成的。線蟲也是生物研究中常用的一種模式生物。線蟲個體很小，成蟲長度大約 1 毫米。實驗室中培養的線蟲壽命大致在一個月左右，因而相對適合研究壽命。另外，線蟲不像果蠅那樣會在培養管里亂飛——線蟲只會在培養皿的平面上爬。這樣一來，也很適合用於觀察它們個體的行為。只要用一個低倍顯微鏡，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每隻線蟲都在幹什麼。例如，健康的線蟲在培養基上爬行的時候，會像蛇一樣扭動身體[3]；而衰老的線蟲則會降低扭動的頻率。類似的，衰老的線蟲更容易受到高溫（35°C）的影響。研究者們就用這些特性來估計線蟲的衰老程度。

在實驗中[2]，研究者們在兩組線蟲中放入了不同的腸道菌群。一種是普通的大腸桿菌，它們消化特定氨基酸後，會分泌出一種代謝廢物，稱為吲哚；另一種細菌是經過基因改造後，不能產生吲哚的大腸桿菌。他們發現，這兩組線蟲的壽命基本沒有區別，但分泌吲哚的細菌能顯著提高線蟲的健康生存期，使得『老年』線蟲的扭動頻率相對較高，對高溫的耐受度也與另一組相比有所提升。吲哚同時也能改變基因表達——接觸到吲哚的線蟲們，即使在老年，它們的基因表達也更接近年輕的線蟲。換言之，腸道菌群提供的吲哚雖然沒有延長這些線蟲的壽命，但顯著提高了它們的生存質量。

更有意思的是，研究者們用類似的實驗方式，發現吲哚對果蠅和小鼠也有類似的作用——雖然不能提高壽命，但延長了健康生存期，使得老年的果蠅和小鼠更加活躍。

參考文獻

[1] Healthspan Is More Important Than Lifespan, So Why Don』t More People Know About It? visited 9/23/2017, 3:40 pm

[2] Sonowal, Robert, et al. "Indoles from commensal bacteria extend healthspan."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2017): 201706464.

[3] Buckingham, Steven D., and David B. Sattelle. "Fast, automated measurement of nematode swimming (thrashing) without morphometry." Bmc Neuroscience 10.1 (2009): 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