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來藏與空性

01-28

按照印順法師的分判，大乘佛教的主流思想可分為：性空唯名論、虛妄唯識論和真常唯心論。其中真常唯心代之的就是如來藏思想。

對於如來藏的研究，學界當然當然有很多。單就我所看到的資料而言，大都沒有把握到重點。或者說，沒有把最根本的意義闡明出來。

其實如來藏是什麼？如來藏就是超越者。空性是什麼，空性就是超越性。兩者是對立的嗎？當然不是。超越性要想被實現，一定需要超越者。而超越者之為超越者，正是因為其具有超越性。

談錫永先生把如來藏境界比作熒光屏和熒光屏上的影像。這個比喻是很好的。如果熒光屏和其影像是如來藏境界，那麼空性是什麼？空性就是影像和熒光屏之間的關係。這兩者當然是不一不異的。

其實不論是高崎直道將如來藏看作嬰兒，還是印順把其來源歸為梵我，都不違背佛法本意的。因為他們的分析，都只是從世俗名言的角度對世俗名言的分析，所以本身就是顛倒的，不完全的，或者說僅僅只有世俗意義的。歸根到底，不過是虛幻的「自我意識」的產物。與正法格格不入。

佛家的根本立場之一，就是對於「自我」的破除。而破除對「自我」的執著，其實就是認識到「我」的虛妄性。試著分析一下當有人在說「自我意識」的時候，他所說的到底是什麼？是我的身體？我的感受？我所獲取到的信息？我的意志和態度？還是我的想法？所有以上這些，都是因緣聚合的產物。脫離了這些，無所謂「我」，但細細思考，其中任何一個也不能說是「我」。如果說這五個合起來才是「我」，那麼我本身不過是一些列要素的集合罷了。所謂的自我意識，既不能作為原因，也不是具體的結果。因為色有色的因，識生識的果。不同的色，有不同的因。相同識，卻可以產生不同果。因緣無定，是故知諸法無自性。有人也許會困惑，如果沒有「我」，是什麼在輪迴？其實這個問題的出現，本身就是虛妄的自我意識的產物。不是因為有了我，所以有了輪迴。而是因為有了輪迴，所以才會有「我」出現。或者說輪迴和「自我意識」，是一個東西的正反兩面。這個東西是什麼？就是「無明」。譬如有人得了眼疾，憑空之處，會看到飛蚊。斯人琢磨，「這個蚊子，是什麼？從何而來？又去往何處？」，「該如何看待這個蚊子？」，「這個蚊子是好是壞？」凡夫對於自我意識的問題，其實就是患眼疾者並不存在的蚊子的問題是一樣的。

如果有人想問佛有著怎樣的自我意識和由此出發的怎樣對待世界的看法？其實就像患眼疾者問健康的人，怎樣看待那個「蚊子」？和是否可以看到不同的「蚊子」？你認為答案會是什麼？當然，佛不只是健康的人而已，他還是高明的眼科醫生。所以對於你為什麼會如此問的緣由清清楚楚。而佛法，就是幫助你根除眼疾的方法。如果把「自我意識」比作對於「蚊子」的認識。那麼輪迴是什麼？就是你去看這一蚊子的行為本身。不是因為有了蚊子，你才去看，而是因為你作為一個病人，加上去看這個行為，讓你有了對於「蚊子」的認識。這裡，病人對於「蚊子」的認識是虛假的，和病人依然會去看這一行為，並不矛盾。自我意識個輪迴的關係，也是一樣。健康人去看，不會有蚊子，所以可以看到諸法實相，這即是解脫境界。病人去看，看到蚊子，並且認為這蚊子就是真實，這即是輪迴世間。看到的東西雖然不同，但可以看這個能力是一樣的。同理，如果自我意識不過只是虛假的認識，那麼什麼才是真實？那個可以去認識的可能（見性），便是當下可以去破除顛倒的方向，而這便是眾生與佛共同擁有的清凈本性。空性是認識到「蚊子」的虛妄，如來藏則是消除了眼疾正確去看的境界。前者是治療的方法，後者則是可以治療的保證。兩者相輔相成，都不違佛陀說法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