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無產階級軍事政策」的決議

關於「無產階級軍事政策」的決議

1、資本主義已經把世界拖入了戰爭與軍國主義的恐怖漩渦。這並不表明它還有生命力,反而表明了它的致命弱點,它已不可能重獲穩定。資本主義垂死掙扎、社會開始轉變的時期,也是全面軍國主義的時期。只有無產階級的決定性勝利才能結束這個時期。這就是當前世界形勢的關鍵。

2、一切情況都表明,美國會參加目前這場大戰,或是在德國或日本獲勝後,再同它們開戰。美國資本主義所有的現實主義領袖都非常清楚這一點。只有幾個和平主義蠢材還對此抱有一絲懷疑。美帝國主義陣營的兩大集團——參戰派和所謂的孤立派——僅在軍事戰略上有分歧。兩派都贊同為準備參加戰爭和掠奪的政策。國會通過了龐大的擴軍計劃,這件事只有一個意義:就在不遠的將來,美國將發動世界規模的軍事進攻。

德帝國主義在征服歐洲後,會不會「進犯」美國,這個問題與真正的問題無關。在現代世界,一個野心勃勃、到處擴張的帝國主義強權,本質上就是離不開「進犯」其它國家的。美國是一個立足於全世界的帝國主義強權,無論在哪裡,只要它的競爭對手想要爭奪市場、領土或勢力範圍,就得「進犯」它。

在分析這個前景時,美國是會立刻插手目前的歐洲大戰,還是會等到有了借口才發動全面的軍事行動,這個問題僅具有次要意義。美帝國主義的真實走向是顯而易見的:它正在全力進行準備,讓自己的力量和缺陷接受大規模戰爭的檢驗。

重大的經驗教訓

3、在軍國主義時期,各種重大問題只能通過軍事手段來解決——這就是目前這場大戰的發展過程留給我們的重大的經驗教訓。

希特勒軍隊連戰連捷,讓民主帝國主義的代理人和辯護士——社會民主黨人、中派分子、改良主義工會活動家與和平主義者——捶胸頓足、連聲哀嘆,他們到處散播著悲觀絕望、束手待斃的情緒。

我們第四國際懷著仇恨和輕蔑,堅決唾棄這幫叛徒與宣揚恐慌的人。我們的任務是:根據歐洲發生的重大事件,判斷哪些東西已被破壞,哪些東西得到了證實,並為未來的鬥爭做出必要的結論。

改良主義已經沒有活路

希特勒的法西斯戰爭機器的勝利,首先徹底粉碎了「資產階級民主制度可以認真地領導反法西斯鬥爭」的幻想,駁倒了它全部的似是而非的論據。歐洲的戰爭,以及西班牙的預演,已經暴露了資產階級民主派的整個統治階層的空虛、腐朽、可恥的怯懦與貪婪。除了被他們愚弄的群眾的性命之外,他們什麼也不肯犧牲。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財產,一國又一國的資產階級民主派先後向法西斯主義投降,乞求後者保護他們免遭憤怒的本國人民的報復。

傳統的改良主義工人運動也遭到了同樣徹底而全面的毀滅。這個傳統運動——各種改良主義政黨與工會——的性質充其量只是和平主義。這就是說,它被設計出來,是為了和平,而不是為了戰爭。改良主義政黨給自己畫地為牢,把自己的活動限制在抗議戰爭恐怖的範圍內,而沒有認真地進行奪取政權、消滅導致戰爭的制度的鬥爭——在面臨戰爭的考驗時,這樣的政黨是完全沒用的。這一點同樣適用於看似力量強大的工會。所有在資本主義框架內進行和平、漸進、逐步的改良的思想,以及所有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這些思想的政黨與組織,都像紙牌搭成的房子一樣被徹底粉碎了。

只有布爾什維克主義經受住了考驗

在歐洲燃起的戰火,以不容分說的形式,重新提出了這個戰爭與革命的時代的關鍵抉擇:不是資本主義的法西斯獨裁,就是無產階級專政。在改良主義工人官僚的影響下,歐洲工人試圖在民主資本主義中尋找第三種出路,結果導致了致命的慘劇。「第三種出路」已經在血與火中破滅了。但是,工人奪取政權的鬥爭的綱領還沒有破滅。當歐洲工人再次揭竿而起時——他們一定會的——這個綱領將成為他們的旗幟。這就是大戰的重大教訓。

4、只有志在指導工人運動通過革命手段奪取政權的布爾什維克主義,經受住了新的重大事件的考驗,並從中吸取了力量。戰爭與軍國主義粉碎了其它組織、讓其它的綱領全都威信掃地,卻給布爾什維克主義的各項前提提供了新的證明。在軍事化的時期,只有激勵工人去鄙棄一切半吊子的措施、去一往無前、把鬥爭進行到底的黨,才有立足之地。這種新型的黨,與傳統工人運動的改良主義—和平主義政黨毫無共同之處。社會主義工人黨就是這樣的黨。它的綱領可以概括為一句話:無產階級專政。

我們要擺脫和平主義

5、美國也一定會被軍國主義所主宰,這給黨提出了一個不容置疑的任務:把過去殘留下來的各種自由主義的、小資產階級和平主義的傾向與觀念徹底清除出去,特別是那些從左翼社會民主主義運動帶來的東西。和平主義是一種削弱工人運動的毒藥。形形色色的和平主義,在和平時期不過是反對戰爭的抗議;等到面臨真正的戰爭時,和平主義就會驅使工人像綿羊一樣,手無寸鐵、毫無防備、沒有綱領地走進屠宰場。在我們這個已被軍國主義徹底支配的時代,消極的反戰抗議一點用都沒有。無產階級需要的是一個積極的、以戰爭和軍國主義(正在衰朽的資本主義的特徵)作為實際行動的出發點的綱領。

歐洲大戰造成的第一個影響,就是暴露了社會主義工人黨內的小資產階級中派傾向,這個傾向已經結成了派別組織。在伯納姆和沙赫特曼領導下,這個少數派發動了分裂黨的鬥爭[1],企圖用新聞記者的胡編亂造來取代馬克思主義的學說。伯納姆—沙赫特曼派在分裂黨的鬥爭中,對黨的無產階級多數派的紀律,報以典型的小資產階級的反彈,最終他們拋棄了黨。伯納姆在退黨後不到兩個月,就公開拋棄了社會主義[2],這是他的黨內鬥爭的合乎邏輯的結果。他對社會主義的背叛,徹底證實了黨對這個自命不凡的江湖騙子、對由他組織並在他策划下分裂出去的小資產階級派別組織的定性。

自從黨代表大會之後,脫離了黨的這個派別組織就堅決地走上了傳統的左派社會黨的反軍國主義的道路,這種反軍國主義實際上只是一種和平主義。黨的多數派對伯納姆—沙赫特曼派的堅決鬥爭,以及這個鬥爭的決定性勝利,是黨的生存的必要條件。在每一點上無情地反對這些逃兵,也是同樣必要的。正在進行的這場戰爭的嚴酷現實與錯綜複雜,嚇壞了小資產階級,在這種情緒影響下,這個派別組織脫離了黨;無論在哪一點上,黨都沒有絲毫理由同這個派別組織妥協。

根據戰爭來調整我們的策略

6、這場帝國主義大戰不是我們的戰爭,資本主義國家的軍國主義也不是我們的軍國主義。就像我們不支持資本家對工廠工人的剝削一樣,我們同樣不支持帝國主義的戰爭和軍國主義。我們完全反對這場戰爭,就像我們反對發動戰爭的那個階級的統治一樣,在任何情況下,我們都絕不會相信他們的作戰指揮或戰爭準備,也絕不會給他們提供一個人、一分錢、一支槍的支持。我們的戰爭,是工人階級反抗資本主義秩序的戰爭。但是,只有依靠群眾才能奪取政權並建立社會主義;而群眾都在各種軍事組織當中,並且必將發揮最關鍵的作用。因此,迴避這一事實的政策,是不可能影響事態發展的。資本主義軍國主義是一個既成事實,我們的力量還不足以消除它,所以,必須根據它來調整自己的實際策略。我們的任務,是要維護軍隊中的工人的階級利益,就像維護工廠里的工人的階級利益一樣。這就是說,要為了社會主義的目的,而參加到軍事機器中去。無產階級革命者的義務,就是要時刻與工人站在一起,不僅在工廠里要這樣做,在軍訓營里和戰場上也要這樣做。他們要與工人—士兵群眾並肩作戰,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條件下,都要堅守獨立的階級立場,並儘力讓大多數群眾接受這樣的主張:把現在這場戰爭,變成社會主義解放戰爭。

哪裡有工人群眾,我們就去哪裡

在群眾普遍軍事化的形勢下,革命工人逃避不了軍事剝削,就像他逃避不了工廠里的剝削一樣。他不能通過逃避兵役,獨自一人擺脫戰爭。逃避兵役就是拋棄了自己的階級義務。哪裡有群眾,無產階級革命者就要到哪裡去。群眾參軍,他也要參軍;群眾參戰,他也要參戰。無產階級革命者要力爭成為工人士兵當中技術最好的士兵,並在行動中證明自己是最在乎全體戰友的福利與安全的人。就跟在工廠里一樣,無產階級革命者只有這樣做才能贏得戰友們的信任,並成為他們的富有威望的領袖。

由現代帝國主義發動的總體戰及其備戰工作,需要調撥數額龐大的資金,需要按照軍備生產的要求來調整工業,同樣需要進行義務性的軍事訓練。只要備戰還能得到群眾的接受,僅靠反對戰爭撥款、反對徵兵的消極鼓動,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美國的例子無可辯駁地證明了這一點。另外,國會已經批准了數十億美元的戰爭撥款,並且肯定會在沒有遭到強烈反對的情況下通過徵兵法案,既然如此,再進行反對徵兵的消極鼓動,已經於事無補,還會很容易變成遮遮掩掩的和平主義。這一點,已經為所謂的「不讓美國參戰委員會」(Keep America Out of War Committee)旗下的各個組織所證實——「不讓美國參戰委員會」是「民主」帝國主義者把社會黨托馬斯[3]派、洛夫斯東[4]派等組織荒謬地拼湊在一起,搞出來的一個可恥的、叛賣的大雜燴。這幫人宣稱自己是和平主義者,同時又支持英國的勝利,暴露了他們的「和平主義」的虛偽性。在希特勒—斯大林條約的影響下,斯大林黨為了配合斯大林的外交政策,正在進行純粹的和平主義鼓動,這是同樣可恥的叛賣行徑;可以肯定的是,當斯大林認為必須改換合作夥伴時,只要他一聲令下,斯大林黨就會拋棄這種鼓動。白勞德[5]的和平主義與托馬斯的和平主義儘管根源不同,卻同樣是對工人階級利益的叛賣。在武裝到牙齒的現代帝國主義統治下,任何反對軍國主義的抽象鬥爭,充其量不過是脫離實際的狂想。

我們為這個時期提出的綱領

只有認真對待軍國主義這個現實,並針對帝國主義者的綱領,針鋒相對地提出無產階級的階級綱領,才能制定出革命的戰略。我們反對這樣的做法:不對工人士兵進行適當的訓練,不給他們提供合適的裝備,就把他們趕上戰場。我們反對這樣的做法:由那些漠視工人士兵的待遇、安全與生命的資產階級軍官來指揮戰爭。我們要求由聯邦政府提供資金,在工會的監督下,對工人和工人軍官進行軍事訓練。你們贊成戰爭撥款嗎?贊成!——但這些款項只能用於給工人開設訓練營,並為此購置裝備!你們贊成對工人進行義務性軍事訓練嗎?贊成!——但必須是在工會監督下!

美帝國主義正在為即將爆發的戰爭進行準備,在這個階段,這就是我們必須提出的具體口號。這些口號,構成了軍事方面的過渡綱領,補充了黨在政治方面的總過渡綱領。

7、美帝國主義並沒有事先決定何時宣戰或何時進攻,就著手進行了物質和精神兩方面的備戰工作。同樣地,先進工人也要做好迎接戰爭的準備,而不去管這些次要問題。就在我們眼前,整個國家正在備戰中軍事化。我們必須根據這一事實,來安排自己的全部工作,制訂一切未來的計劃。

未來屬於我們

軍事化和戰爭的初步階段,給我們黨造成了巨大困難,因為我們黨不得不逆流而上。黨能夠承認這些困難,無論鬥爭多麼艱苦,無論進展如何緩慢,黨都不會動搖;黨將胸有成竹地迎接考驗。只有用第四國際的偉大原則與世界聯合鞏固起來的黨,才能做到這一點。

我們黨跟其它黨截然不同。只有我們黨是用馬克思主義的科學綱領武裝起來的。只有我們黨對人類的社會主義未來堅信不疑。只有我們黨做好了準備,按照正在衰朽的資本主義提出的條件,去迎接席捲天下的軍國主義,並由此領導無產階級奪取政權。

其它一切工人政黨、一切半吊子的運動都將在這場大戰中被徹底粉碎。但是,這場大戰只會加強真正的第四國際黨,並為它的發展壯大與最終勝利開闢道路。

未來屬於無產階級專政的黨,屬於第四國際的黨。只要我們能誠實面對自己,牢牢地把握住機遇,耐心、細緻地工作,並為未來做好準備,未來一定會屬於我們。

由1940年9月27—29日的社會主義工人黨芝加哥全會通過,並發表於1940年10月5日的《社會主義呼聲》(Socialist Appeal)。本文系根據美國斯巴達克斯同盟出版的小冊子《「無產階級軍事政策」檔案》(Documents on the 「Proletarian Military Policy」,普羅米修斯研究叢書,紐約,1989年2月)第57—62頁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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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蘇芬戰爭爆發後,社會主義工人黨內圍繞蘇聯的國家性質,爆發了激烈的鬥爭,以馬克斯·沙赫特曼、詹姆斯·伯納姆、馬丁·阿伯恩為首的少數派認為,蘇聯已經不是工人國家,不能再採取「保衛蘇聯」的立場。以詹姆斯·坎農為首的多數派與之進行了堅決、有理、有節的鬥爭,擊敗了少數派。少數派便於1940年4月脫離了社會主義工人黨,另建工人黨。——中譯者注

[2] 伯納姆在脫黨後,於1940年5月21日致信工人黨全國委員會,辭去一切職務,並宣布拋棄馬克思主義。此後逐步墮入反共陣營。——中譯者注

[3] 諾曼·麥頓·托馬斯(Norman Mattoon Thomas,1884年11月20日——1968年12月19日),生於俄亥俄州馬里昂市(Marion),1905年以優異成績畢業於普林斯頓大學。1911年擔任長老會牧師。一戰期間持和平主義立場,反對美國參戰。1917年參加美國社會黨(Socialist

Party of America),曾六次代表美國社會党參加總統大選。——中譯者注

[4] 傑伊·洛夫斯東(Jay Lovestone,1897 年 12 月 15 日—1990 年 3 月 7 日),本名雅各布·利布施泰因(Jacob Liebstein),出身於一個立陶宛猶太人家庭,幼年時移民美國。少年時即參加社會主義運動,曾參加過社會黨。十月革命後投身於共產主義運動,參與創立美國共產黨。1928 年曾把左翼反對派開除出美共,1929年他也被開除出黨,此後他領導了一個獨立小集團,直到 1941 年他的小集團解散為止。1941年後賣身投靠反共陣營,積極為反共活動效勞。——中譯者注

[5] 厄爾·拉塞爾·白勞德(Earl Russell Browder,1891年5月20日——1973年6月27日),美國共產黨重要領導人,曾於1930年—1945年任美共全國委員會主席,1934年—1945年任美共總書記。1944年主張解散美共,因此在1945年被開除出黨。——中譯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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