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茶館開張啦

從前，C城開了一家Z茶館，剛開規模很小。

這家小Z茶館和別家不同，不同點主要在戲檯子上。

別家茶館也有戲檯子，一般都是花錢請一些小有名氣的唱戲的，說相聲的，玩雜技的，來提供娛樂。有時候顧客給賞錢，茶館也要抽成的。

Z茶館呢，剛開，沒錢搭那麼大的戲檯子，沒錢請樂師伴奏班子，更沒錢請名角兒。但他們也知道，沒娛樂可引不來顧客。於是他們另闢蹊徑，在茶館中央弄了塊小空地，放了一個大喇叭，給人說故事。

一開始沒人說。Z茶館的3個東家就找了自己最好的幾個朋友，有當狀師的，有當捕快的，有寫劇本的，有賣珠寶首飾的，有給人看病的，也有給畜生看病，讓他們來說。

正好，這幾個雖說也是有份事業，但幹得也就那回事。下午得了空，本來也要喝茶的，就當幫朋友個忙，還說不定能給自己拉拉客。

於是，他們就開始在z茶館說自己店裡的小故事，順便發發名片。

z茶館，剛好開在學校旁邊。主要都是學生來喝個茶，吃個瓜子兒的。這學生以前去茶館也是聽戲的，沒聽過這金鐲子怎麼打，案子怎麼翻，牛怎麼騸。頭回聽這個，感覺那叫一個新鮮，於是就成了常客。

這幾個說故事的，居然也還真從茶館裡接到了更多的活，自然也心滿意足。不過漸漸的呢，他們居然不願意再來講了。因為名片發出去了，學生帶回家，爸爸媽媽一看，街坊領居一支會，名聲也就打出去了。再總是來和這些學生講，第一沒邊際效益太低無利可圖，第二他們那三板斧講完也沒內容講了。

Z茶館的幾個東家急了，沒人講故事，顧客留不住啊。幾個東家只好自己上陣，有的還把全家都拉過來講了。

有一天，一個東家剛講完他以前學打鐵的故事，很無聊，大家都昏昏欲睡。突然，檯子中央衝上來個學生說，沒人講我來講吧。我是在西洋念書的，暑假回國，覺得這兒年輕人多，挺有趣，也給大家分享下西洋的學是怎麼上的。於是，滔滔不絕講了一下午，反響那叫一個熱烈，瓜子兒銷量比平時增加了40%。

這敢情好啊。發動學生自己講。

東家幾個一合計，就這麼辦。

不過，這學生還是太嫩，鎮不住大場子，得多弄幾個檯子，分片兒講，每塊留個小喇叭，讓他們自己搶去。

還得注意啊，不能讓他們發名片。

z茶館這麼一弄，還真越來越紅火了。不僅學生越來越多，之前請的幾個朋友店裡的學徒也來了，還帶著街市上一票學徒們來了。

這些學徒呢，目的倒是很明確，就想偷偷發名片。但茶館不讓發，還跟他們說：你天天來講，他們不就認識你了，也能接到活兒。

小學徒們有點憋屈。師父說可以發名片，怎麼到我這兒就不讓發了？

但也沒辦法，畢竟這兒人多，混個臉熟怎麼也能接到活。

z茶館越來越紅火。不過也有點刺撓的聲音。

主要是有幾個刺頭的學生，他們專門罵人。

主要罵的對象有，嘴皮子利索但成績不好的學生；文憑，特別是海外文憑不清不楚的學生；偷偷發名片的學徒。

後來，連攬活兒的學徒也罵了。

「我們來z茶館，就是喝茶聊天的，講情懷！做生意別地兒去~」

不過，東家幾個也不管這些事兒。因為這茶水錢，瓜子兒錢，還有四周牆上賣衣服、賣傢具、賣藥材的廣告錢是越來越多。

此外，他們還觀察到，這刺頭越多，茶館越熱鬧。除非是真的言論太出格，否則真是多多益善。

又過了一陣子，有幾個嘴皮子特別利索的學生，小學徒覺得不太對。自己辛辛苦苦，好像是在給z茶館打工，沒一點兒好處。

他們跟東家說：東家，每天這都有好幾十固定的人來聽我說故事的了，你要不把我茶水錢，瓜子兒錢免了？

東家說：不行！我們就是開茶館的，茶水瓜子是主要收入啊！

那要不，你讓我們發發名片兒？

不行！

那要不，你們對接活表個態。隔壁有幾桌天天罵我，可難聽了。

不行！我們就是提供平台的，說什麼是你們自己的自由，再啰嗦，下次收你話筒！

這幾個人氣的是一肚子火。開始偷偷罵z茶館，有的還真被收了話筒。

還有些能說會道，但是來得晚的，剛聚了點人氣，也覺得這未來沒得賺，於是也開始天天偷偷罵z茶館。

不過，罵歸罵，這z茶館倒是越開越大。桌子加了幾十張，天天下午來喝茶聽故事的人也越來越多，還多添了些屏風，當然上面也貼滿了廣告了。

可這天卻出了個大事兒。

之前茶館有個人氣很高的洋貨行學徒小e，他一向嗓門就大，說話口無遮攔，喜歡罵茶館。之前好幾次被東家收了話筒，他也就不怎麼來了。

這天下午，茶館人正多的時候，他火急火燎趕到門口，對著茶館裡面大喊了一聲：隔壁w茶館開張了。我50個弟兄都過去了，只要天天下午去倆小時，每個月就有10兩銀子。

這下z茶館可是炸開了鍋。

一時間，什麼話題也都沒了，都開始討論w茶館了。

有個拿著大話筒的說：這個e，不知道悶聲發大財啊。我都去隔壁去了半年多了，也沒在這兒說啊。講真，我覺得這是人家對我的尊重。掙錢不丟人。不過我去完那邊倆小時不還是天天回來跟你們玩兒么？

又有個說：這點小錢，我看不上。我這上午騸3頭羊，都有5兩銀子。以前總來說的那個是我師父，他騸牛的，一隻就有15兩。對面這一個月才10兩，打發叫花子呢？

又有個說：我來這兒就是圖個樂。對面搞得跟工作似的，我不去。

還有的人說：怎麼沒請我啊！我這人氣也差不多前100了。但要注意啊，排我前面的，他們講的都是什麼玩意兒，我可是實打實講乾貨的。

茶館嘰嘰喳喳吵了一下午，也沒理出個所以然來。

打烊了，有幾個總能拿到話筒，但沒得到w茶館邀請的人，決定今晚去小e家問問看情況。主要是看看能不能讓小e給搭上線，一個月10兩也不少了。

他們正在z茶樓門口合計。

突然，有一個平時和小e最合不來，天天說小e洋文不標準，私下開洋文班誤人子弟的，也湊過來說：

帶我一起去唄。

那個，別告訴別人昂。

這裡是老實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