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難》第七十一章 反目

呂瑤兒在琉璃籠子里顯得非常冷靜,她知道這只是燭龍耍的花招,以靜制動,讓他們自亂陣腳,她自己不會法術,就盤腿坐在地上,等待英雄們用法術沖開這密不透風的琉璃籠子,她突然聽見有人在面前的琉璃上說話,是舅舅。

  只見他獰笑著扒開自己的衣服,伸著舌頭在她的脖頸間像狗一樣舔舐著,一隻手摳著她的襠部,她奮力推著舅舅的額頭,可是舅舅伸手就給了她一耳光,並且一把拽開她的肚兜,將自己的狗頭埋在她的雙峰間像是吃莜麥面般吸溜吸溜。

  呂瑤兒嚇得直往後縮,可背頂著琉璃牆,她退無所退,嚇得抱頭痛哭,眼裡滴答滴答打到琉璃板上,上面的畫面也開始流轉,是她的堂姐們。

  「瑤兒那個騷逼浪貨,小小年紀就不學好,整天擱家搔首弄姿,好像全天下的男人都得舔她的腳趾頭似的。」臉上長著一顆黑痣的大堂姐,一邊梳著頭髮,一邊扭頭對二堂姐說。

  「哼,」二堂姐嗑著瓜子,腳下一隻小貓咪在圍著她的裙子轉來轉去,「掃把星一個,三叔就是讓她給剋死的,」她又抓起一把瓜子,「還有三嬸,像這種女人就應該浸豬籠,活著純粹是給人添麻煩,姐,不是我瞎說,她要是還賴在爺爺家不走,早晚也要把爺爺給······」她輕輕地打了下自己的嘴唇,「呸呸呸,你看我這張嘴,我是說,還不如讓咱倆當個惡人,把她攆出去,誰願意要誰要,我可不願意跟她住在一起。」

  呂瑤兒聽得目光獃滯,她天旋地轉,晃晃悠悠竟倒了下去。

  來軍施符念咒,使盡渾身解數也不能動琉璃籠子絲毫,手撐著琉璃牆,絞盡腦汁想弄出個對策,此時琉璃上畫面開始流轉。

  「老子說了你多少次,你他媽能不能背,不能背給老子去死!」來國柱揪住來軍的耳朵,他的唾沫星子噴了來軍一臉,「你個懶蛋,就知道睡!睡!睡!你這幅死樣子,以後怎麼接老子的班!」

  來軍早就哭成一個淚人,來國柱根本不睬他,上去就是幾個大嘴巴子,「再給老子哭,老子他媽抽死你,慫包孬種,不願意學就一頭撞死算了。」

  來軍掙脫開他爹,朝著桌角撞去。

  來軍呼吸變得急促,隱藏在他長發下的舊傷疤開始隱隱作痛,太陽穴敲著鼓,咚咚咚,一下接一下,均勻而有節奏,他的嘴唇開始顫抖,上下四方的琉璃上不斷傳來巴掌聲,像是劊子手在將他的肉一塊一塊剜掉。

  周桐打出好幾拳,可甭管是猛虎穿林掌,還是黑熊守山掌都不能打開這鎖人的琉璃籠子,他氣沖沖的只得做罷,面前的琉璃中畫面開始流轉。

  「周桐算個屁啊,」一白衣青年摳著鼻屎,還將鼻屎摶成一個小球彈了出去,「還不如我的一顆鼻屎,仗著自己老子是當朝兵部尚書,牛氣哄哄的,其實屁本事都沒有,就知道整天瞎咋呼,整個兒一二五八萬,笑死人。」

  「就是,」一黑衣青年接他話茬,「有本事別靠自己爹啊,靠天靠地靠祖上不算是好漢,就這麼一人,要是沒了老爹,早就被人打死了,也不知道在神氣什麼。」

  「他爹也還算可以,本來能讓他通過恩蔭做官,愣是讓他自己考進士。」

  「那豈不是要把他給難死,就他,」黑衣青年整了整衣服下擺,「靠他自己就甭想了,估計他那舉人功名都是走後門弄來的。」

  「走你媽逼的後門!」周桐朝著琉璃厲聲罵道,可是裡面的倆人依然有說有笑,根本不知道這邊的周桐已經出離憤怒了。

  「周桐那逼,為了繞過科舉,什麼腌臢不堪的事兒都敢做,」白衣青年拿眼睛瞟著黑衣青年,故意賣關子等他問。

  「做了啥?」黑衣青年不解,等著他揭開謎底。

  「他啊,」白衣青年嗤笑一聲,眼神中滿是不屑,「花重金買了秉筆太監錢程的『寶兒』送還給他,哎呦,」他捧腹大笑,「真是無所不用極,丟光了讀書人的臉面。」

  「『寶兒』?」黑衣青年不知道這是個啥。

  「就是太監身上被切下來的那三件『寶』啊。」

  「哦,哈哈哈哈······」

周桐氣得渾身直哆嗦,就像是寒冬臘月被人扒光衣服丟到冰冷的湖中,他朝玻璃上來了一招迴風逍遙掌,打得手掌疼到痙攣,玻璃上連個縫都沒有,他急火攻心,咯出一口鮮血。

  葉長青在另一邊五內如焚,琉璃籠子上下四方流轉著他父親被海盜倭寇斬首的畫面,他閉上眼睛捂住耳朵,可是老葉凄慘的喊叫聲令他渾身直冒冷汗,他以為自己已經從過去走出來了,可琉璃里反覆不間斷的喊叫聲擊碎了心裡最後一道防線,他悲憤的吶喊,不讓自己崩潰掉,過了會兒,老葉的慘叫聲停止了,原先透明的琉璃開始往外滲血,千夏的聲音從琉璃中傳出,她尖叫著,身後是一群忍者揮著武士刀發出一陣又一陣的獰笑,千夏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葉長青撲到琉璃上,卻被撞彈回來。

  他癱倒地上,目光逐漸渙散,直到合上眼。

  宋彎月這邊則反覆不斷的流轉著父親宋閣老與哥哥之間的父子恩情,她與哥哥同歲,父親卻將自己全部的愛都給了哥哥,悉心輔導他長大成人,而宋彎月只有奶媽管著,她的母親原是宋府的一名婢女,她自己則是宋閣老與母親一夜風流的產物,她聽奶媽說起過,母親在生下她之後遭到了父親的冷遇,沒過一年就鬱鬱而終了,玻璃里又是一副父慈子孝的畫面,她回想起小時候自己在父親面前跌了一跤,他只是讓奶媽把自己扶起來,可哥哥要是打個噴嚏,他都擔心的要摸摸哥哥的腦門,看是不是犯了什麼頭疼腦熱,因此她打小就養成了討好的性格,希望能從父親那裡分得一點點愛,可終歸徒勞,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一個女子,走科舉的路子是行不通的,家裡的護院使得一手好劍,她總是躲在門廊後偷偷跟著學,後來,護院見她學劍心切就教她舞劍,宋閣老看在眼裡,並沒有阻攔,好像還對她學劍有幾分期許。

  「兒啊,你妹妹雖是庶出,可有點劍術天賦,你自小弱不禁風,家裡得有一個能打的,才能護著你,不然,爹走了,以後誰護著你啊。」宋閣老對著兒子嘆了口氣,他摸了摸花白的鬍子,「爹一把年紀了,怕見不到你長大成人,朝中的路都給你鋪好了,只要不出差錯,安心侍奉皇上,這輩子保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宋彎月默默流下眼淚,想著從小到大自己都在討好父親,最終還是要當哥哥的陪襯,甚至自己竟然也養成了討好哥哥的習慣。

  祁連雨正好處在九宮格的正中間,她抬頭看琉璃板,上面是一根燃燒著的樹枝的倒影,她可以從中央看到眾人,見他們一個個被過往的經歷擊倒在地,緊緊握住簫管,奇怪的是,她所在的玻璃籠子並無任何異常,一直很安靜,沒有出現令人痛苦的流轉的畫面,也沒有親人朋友痛苦的哀嚎聲,看來這裡是迷陣的薄弱之處,要想衝出牢籠,憑著她敲打亂撞肯定是不行的,簫管在她手中微微顫動,她知道器物也有靈性,這是想要發聲的表現,她緩緩地開始吹奏簫管,想要用樂聲來安撫受困的眾人。

  於是清聲發出,五音並舉,宮商發,角羽動,樂曲興起,繁聲迭奏,左手抑揚,右手徘徊,一連吹奏出《游春》、《綠水》、《幽居》、《坐愁》、《秋思》五弄,遼闊明朗,宏大豐潤,優遊從容,婉轉徘徊。

她微微揚起自己俊俏的臉龐,捲起衣袖,露出豐腴潔白的手腕,纖指飛快的往還,各種聲音連續不斷,有時徘徊往返,彼此照應,迂迴旋繞,長駐不散,盤桓不前,她似是要將自己的感情全部吹散,突然間奮發而起,簫聲將琉璃籠子頂得鼓脹起來,樹枝上的火苗被吹得東倒西歪。

一時間狂風怒號,烏雲翻滾,彷彿萬馬奔騰,嘶鳴向前,忽而簫聲四溢,欲聚還散,封居胥、來軍、周桐與葉長青的琉璃籠子被掀翻了頂蓋,她繼續鼓氣吹奏,簫聲飽滿,向四方播散,輝煌燦爛間呂瑤兒、宋彎月的琉璃籠子也被掀翻了頂蓋。

祁連雨一曲終了,兩眼一抹黑,腳下一軟跌在地上,那根燃燒著的樹枝也滅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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