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的收割》
講的是1933年烏克蘭大饑荒的事情。
主人公尤里是個普通的烏克蘭農村青年,自學畫畫。在當時的高壓政策下,在家鄉實在混不下去了,到基輔當「基漂」。逐漸接受了烏克蘭民族主義的觀念。在一次反抗當局的鬥毆中,被抓,然後越獄返回家鄉,發動了一次起義,搗毀蘇軍哨所,逃到波蘭,去美國尋求自由。
影片一開始,是非常唯美的鏡頭。廣袤的田野,絢麗的烏克蘭民族服裝,金黃的麥穗,燦爛的陽光,尤里和娜塔莉的初戀。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然而這種美好持續的很短暫,接下來的鏡頭幾乎全是晦暗的色調,象徵著烏克蘭人民的苦難。餘糧徵集隊搜走了農民所有的糧食,稍不服從就作為富農發配到西伯利亞。稍有反抗便是殘酷的鎮壓。
1933年烏克蘭遇上大饑荒,而征糧的定額並沒有減少。天災人禍使得農民更是雪上加霜。據統計,當時全蘇聯農民因為饑荒餓死病死達700萬人,烏克蘭佔了一半。
一看電影海報,貌似是個戰爭片,其實海報是為了吸引眼球,主要的情節還是敘述烏克蘭人民的苦難,打鬥部分並不是重點。
電影中所描述的事情有兩個主題,一是烏克蘭的民族主義思潮,一個是大饑荒。
烏克蘭同俄羅斯、白俄羅斯一樣,同屬東斯拉夫民族。而現在烏克蘭首都基輔恰恰是古羅斯的誕生地。按理說烏克蘭和俄羅斯在種族上的融合併不是問題。從十五世紀開始,歸屬於波蘭,到了十八世紀歸俄羅斯。十九世紀波蘭又侵佔了西烏克蘭的大片土地。二戰發生時,蘇軍出兵,佔領的正是被波蘭奪走的那部分烏克蘭土地。十月革命之後,當時的蘇維埃政權對於烏克蘭文化不僅沒有壓制,反而是大力鼓勵弘揚烏克蘭的民族文化,促進烏克蘭民族文化的發展。說到烏克蘭民族主義,由來已久,先是反抗波蘭,反抗沙皇,後來是反對蘇聯。其實這些民族主義者的民族意識並不強,二戰時,面對納粹德國的侵略,他們對這些日耳曼人同樣是夾道歡迎。在二戰後的歲月里,他們認為有一個自己的政府會生活的更好一些。實質上種族問題只是一個借口。
與他們的願望相反,蘇東劇變之後,烏克蘭有了自己獨立的政府,在尤先科和盧卡申科的英明領導下,人民的生活每況愈下。現在俄羅斯已經是夠窮的了,而烏克蘭人民的生活水平只相當於俄羅斯的三分之一。和俄羅斯較勁的後果是克里米亞丟了,東烏克蘭也戰火頻仍,民不聊生。
再看大饑荒的事情,十月革命之後,新生的蘇聯百廢待興,面對貧窮飢餓落後的祖國,四周強鄰的封鎖,急需資金快速實現工業化,只能在農民身上想辦法。在列寧時代對農民的剝奪已經開始了。後來列寧實行了新經濟政策之後,情況已經開始有所好轉。這使人不禁聯想到毛澤東梁漱溟那場「九天之上九天之下」的辯論,說毛澤東辯論中缺乏風度,缺乏對農民的關愛。實際上,毛澤東自己就是出身於農民,怎麼會不關心農民的疾苦?為了國家的工業化現代化,對農民的那種政策實在是一種權宜之計和無奈之舉。沒有這些政策,工業發展不起來,二戰時蘇聯就沒有能力抗擊德國法西斯的侵略,也不可能從一個貧窮落後的俄羅斯變為一個能與美國抗衡的超級大國。中國也不可能為日後的改革開放奠定堅實的工業基礎。
關鍵是掌握政策的「度」。斯大林上台後,完全背棄了列寧制定的新經濟政策,對農民變本加厲,橫徵暴斂。號稱要徵集農民90%以上的餘糧。在肖洛霍夫的《靜靜的頓河》中真實的反映了這種現實。當時的情景有點像中國的文革。即使在那時,烏克蘭民族也並沒有當作異族對待,只是因為烏克蘭自古被稱為歐洲的糧倉,在徵集餘糧的過程中自然就作為重點了。
不可否認,徵集餘糧的政策對農民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在稍後的大清洗運動中,持有異端的知識分子和上層階級中的許多人也遭受到了迫害。在尤里所在的美術學院中,不同的美術風格也遭到了禁止。只剩下連環畫樣式的巡迴畫派。
至於起義和逃亡美國,那純屬導演的個人色彩了,可能發生過,但並不一定真正發生過。反正是電影,編唄。尤其是大家都痛恨前蘇聯的背景下,票房還是很重要的。
歷史就是歷史,發生過的不能重寫。剩下的就是認真的思考。
六十年代曾經讀過一首蘇聯兒歌,算是對所有人的祝福吧:
願天空老是藍窪窪,
願太陽老是笑哈哈,
願爸爸老是年輕健壯,
願媽媽永遠不離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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