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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球場江湖(二):我感覺全都回來了

黎叔最近很憂鬱,這使他的招牌香燒牛鞭失了些許神韻.

櫃檯處撐著下巴打呵欠的微胖男子便是黎叔,黎叔名茂林.其名大抵取自《蘭亭集序》里「茂林修竹」一詞中的茂林.至於後來為何開了餐館做了廚師,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泛白圍裙上剛沾染的光亮油漬是特級廚師的圖騰.他耷拉著眼,就要睡著.餘光朦朧中又瞄到了那個熟悉身影朝他走來,頓時睡意全無.

黎叔眼前的禿頭男子,從三天前便準時每日晌午到此,並厚臉皮的美名其曰「敘舊叨擾」. 這讓黎叔一陣頭大,因為他最清楚不過眼前這位名為白亦谷的老朋友找他的緣故.只是他不想答應,也不願答應.

「茂林,給我一壺燒酒,要最烈的.」 只見白亦穀神情恍惚,喃喃自語

黎叔有點訝異,眼前認識了二十多年的無賴今日竟不談那事,只為吃酒.

「喝酒吃肉沒問題,我這管飽.若又是那事,那還是免了吧.」 黎叔剛要轉身回去拿酒,身後傳來的話語讓他停下了腳步.

「茂林,建國那小子年輕時就說球球空心非豪傑、不忘打鐵真英雄.原來他早看通透了,不打了也就不打了」 「東北這犢子,年前還說要抱個男娃.以後教他兒子裝逼如風,結果他自己倒先停下了.」 「還有當年的老李頭………」

黎叔聽著白亦谷的未醉胡言,只是恍惚須臾,卻依舊沒有轉身.他當年既然選擇了離開江湖,就未曾想過回頭.

許久,酒已斟滿了兩杯.黎叔疑惑不解:「那小子不是傷了嗎,為何還要我與你一同出手?」

白亦谷重重咳了一聲,氣急反笑:「因為當年那件事,他竟和一直覬覦夕陽那片地的地產商聯手.若我們十人皆敗,從此便再無夕陽球場.」

黎叔似乎意識到了事態嚴重.低頭喝酒,沉默不語.

「你真的不打算出手嗎」 白亦谷身體前傾,盯著黎茂林質問.

黎叔沒有與他對視,只是半醉恍惚的輕晃酒杯,杯中如浮沉大海: 「有始便有終,十多年前我就明白了這個道理,於是我當了廚師.人終有一天會老得連球都拿不起,所以很多年前,我便選擇了放下.」

隨後兩人良久無言,白亦谷率先站了起來,朝地上灑了一杯酒: 「既然你不願出手,我尊重你的選擇.只是對我來說,有些事放不下,也不願放下.」 說罷揮了揮衣袖,毅然離開.

黎叔獨自在桌上喝了很久,他看著酒壺上的夕陽二字,愣愣出神.片刻,他把始終陪在身邊的夥計喊來: 「今日提早歇業,跟大夥知會一聲.」

「好嘞,這就去」夥計顯得有點興奮.

「對了…把黑色箱子里的球衣拿來」黎叔伸了伸懶腰,笑意醇如酒.

「您…這是…」夥計瞪大眼睛,神色震驚

「老白這傢伙果然還是那麼軸,我的確放下了.可我沒說不能再拿起來」 黎茂林仰頭盡飲烈酒,大大打了一個飽嗝,彷彿喝出了十幾年的意氣風發.

小城正午,烈日喧囂.紅日下依稀可見三枚黑點,離近了方能看清竟是三名男子.直到遠方突兀出現的模糊身影緩緩走來,其中的一名男子才站立而起,雙手交叉環胸.

白亦谷不知何時換上了一件印有「夕陽」二字的泛黃球衣,面朝三人緩慢走去.當年的驕傲與對手的懊惱,都和歲月一起印在了這件破舊戰衣上. 他離那三人越來越近,反而愈發心如止水.風裡來雨里去,他從未懼怕.只是此刻孤身一人,背影難免孤勇落寞.

「逼都讓你裝了,不厚道阿」

他身後傳來熟悉嗓音,笑眯眯的微胖男子不知何時與他並肩,一如當年.

這一日,夕陽第三白亦谷與夕陽第四黎茂林重回江湖,以二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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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兩兄弟一歲抓周那會,對父親擺在地上的書、尺、錢無動於衷.只有膝蓋高的兩兄弟,卻笑嘻嘻的一人抓住了父親的一隻睾丸.

望子成龍的父親只好不情願的把兩兄弟送去了乒乓體校.後來兩人越長越高,又陰差陽錯的進了市青男籃.憑藉過人的天賦如魚得水,在當地打出了「高家雙塔」的赫赫威名.

再後來,巡視市隊的省級領導一時興起,要親自指導球員學習社會主義核心籃球體系,結果被不諳世故的兩兄弟冒了整場,然後只能沒有懸念的被趕出了隊里.

所幸天無絕人之路,幾個南方佬找上兩兄弟,允諾只要贏下某場比賽可十年飽暖無虞.

高家兄弟雖沒有文化,但也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最不濟也得付出點代價.可當看到眼前的兩個慢吞吞走來的中年男人,兩兄弟相視無言,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慶幸和不滿.

慶幸的是此次任務竟如此簡單,不滿則是要知道他倆在北方也是能打出名堂的存在,東家卻讓他們對付兩個中年人,不免心生不悅.

黎叔笑眯眯的扭頭問道:「老樣子?」

白亦谷點了點頭,然後直視著身前的程白髮問:「士別三日,可還記得為師第一次教你打球時說的話」

旁門八百,左道三千;不忘本心,方得始終.做徒弟的從不敢忘」程白面無表情,淡然回答.

高家老大高灣感到自己受到了無視,不滿的吼道:「喂,我說你們兩個對上我們…」

「是不敢?而不是不願?」白亦谷無視高家兄弟,依舊盯著程白髮問.

程白一言不發,身旁被打斷說話的高家兄弟卻出離憤怒.眼前這兩個中年男人一而再的無視,便是對他們最大的侮辱

「真要二打三?看你們這行頭,莫不是中年舞獅團的逗角?亦或是那對口相聲到此說學逗唱來著?」兩兄弟輕蔑狂笑.

「老白,這倆瓜娃子很是聒噪阿.十多年沒出手,這個江湖還是那麼健忘.」 一直默不作聲的黎叔收斂了笑意,默默的走向發球線.

程白緊皺眉頭,如臨大敵.

高家兄弟好似聽到了天大笑話,忍俊不禁的問:「你們真要二打三?」

「二打三?不不不」 黎叔笑眯眯的搖了搖頭,指著不知何時脫去外衣的白亦谷說:

「準確的說,是他.一個,打你們三個」

「至於我嘛…」 黎叔雙手負後,笑得像天邊夕陽.

「負責接下來把你們防得連球都拿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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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在城西里.只有兩種老總;一種叫凌總,一種叫其他老總.

凌總並不姓凌,但從沒人知道他真正的姓名.

生意人從來只能服服帖帖看著市場婊子的臉色小心行事.至於反過來把市場婊子玩弄在胯下、戲耍於股間的,唯城西王凌總一人爾.

城西第二有錢的老總趙五兩就曾感嘆:「城西錢財若分一石,凌總獨佔八斗,我佔一斗,城西百姓共分一斗」

而此刻,掌控著城西經濟命脈的凌總,聽著身前秘書繁瑣的工作報告.抿了口手中琥珀色的康帝紅酒,食指有節奏的輕敲在價值不菲的奇楠木桌上.

待到秘書講完,凌總才微微點頭.像是在思索著什麼,隨後看似不經意的問道:「夕陽廣場近來如何.」

秘書不明白,已是富甲城西的老闆,為何似乎對毫無價值的夕陽廣場一直念念不忘. 然後他想起了一件無關輕重的小事,但也不敢怠慢的報告給了凌總:「聽說趙五兩最近盯上了夕陽廣場北的舊住宅區,聽說還為此大費周章…」

秘書正想說下去,卻被接下來的一幕嚇到瞬間噤聲.只見一直興緻不高的凌總聽到了這個消息後面色依舊如常,但手中的葡萄酒杯卻被瞬間捏碎.隨後一旁不敢做聲的秘書聽到了凌總淡然卻透著肅殺的話語:

「趙五兩阿,趙五兩.你還真是狼子野心,也罷.來而不往非禮也,傳話下去,我要讓城西五天之內,再無他趙五兩一寸立錐之地.」

「是,屬下這就去辦」 秘書戰戰兢兢的逃離了辦公室.直覺告訴他,如果在真正發怒的凌總面前多待一秒,便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在下賭注.

過了許久,偌大辦公室里發出了細微的聲響.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凌總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只見他徑直走到了一個複雜的保險柜前,猶豫不決.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他仍沒有打開那個保險柜.而是重新坐回原地,點了一根雪茄,喃喃自語:

「看來還沒到時候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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