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熟睡》(Sleep Tight):當徹底的陰穢撕毀了美好的一切

《當你熟睡》(Sleep Tight):最熟悉的陌生人

(文:火神紀)

  當你熟睡,我會抱著你,輕撫著你的軀體。

  當你熟睡,我的指尖會撫過你的每一寸肌膚,猶如演奏一曲憂傷的小夜曲。

  我愛你。所以我會躲在暗處看著你一顰一笑。猶如痴迷一首瑰麗的史詩。  我愛你。所以我會在你熟睡了之後,躺在你的身邊,在你的耳邊輕輕地呢喃。  當你熟睡,我愛你。我在喃喃自語著愛情。如夜曲憂傷。如史詩瑰麗。    ——Αρηδ·《熟睡的愛人》

  我們其實很難見到一部電影,如同這部。因為我們在路伊斯·托沙(Luis Tosar)演繹的凱撒(César)的身上,我們完全見不到半點美好的情感。而且凱撒似乎天生就如此,表面上練達、彬彬有禮、性格開朗且為人熱心;而實際上他冷漠、無情、殘酷、性格孤僻且陰暗惡毒。正如他對母親的獨白,正如他在樓頂上準備縱身跳下前的獨白:我是見不得他人歡樂的;我生無可戀,可悲的生活如此乏味地不停繼續,每天起床,我都找不到今天可能有的樂趣;於是,看著他人痛苦,我至少還能繼續生活。

  在看完這部電影的時候,我覺得,這部片子多少讓我有些毛骨悚然了。喜歡看我影評的人們都知道我對於恐怖片以及驚悚片的狂熱,而正是我的這種狂熱讓我看該類型片子的時候越來越沒有感覺了,因為所有的慣有手法我都如數家珍的時候,下一個鏡頭裡的燈光、音效、布景以及角度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的時候,看恐怖片驚悚片的樂趣就漸漸地消減了。而這部電影,卻讓我多少有些喜出望外的意外驚喜。

  並不是所有的驚悚片都必須用光怪陸離的鏡頭語言以及荒誕不經的故事情節來支撐的,導演豪梅·巴拿蓋魯(Jaume Balagueró)完全反其道而行,電影用一種平實得近乎是生活片的那種節奏來講述一個也許是平淡無奇的故事。而正是這種娓娓道來的平淡語調,反而能把這個故事講得更加驚心動魄;因為我在看他講故事的時候完全沒能預見到故事的發展,而每一個鏡頭往下推,隨著故事的發展以及凱撒內心這種毫無保留的徹底剖白……越是平淡無奇的語調反而越能把這種驚魂效果發揮得更加徹底。豪梅這種自我剖離的冷漠,完全不摻雜個人情感冷酷的鏡頭語言,把一個驚悚故事講得如此平鋪直敘;其效果要遠比那種嘩眾取寵式的表達方式更加相得益彰。

  導演的冷漠,男主的殘酷;貫穿始終的是人物內心裡極致的陰穢不堪。與其說是這個故事嚇到了我,與其說是這個故事很讓人毛骨悚然;不如說是人物凱撒的那種不可救藥的陰暗心理徹底地把我唬住了。總有人說,這是他們看過的最不恐怖的驚悚片;我是同意的,因為有此種看法的人,他們也許更想看的是那種視覺系的片子,而不是這種在他們看來也許還顯得十分沉悶的電影。猶記得當年看美劇《老友記》(Friends)里大衛·休默(David Schwimmer)飾演的羅斯(Ross)喜歡看歐洲小電影還頗受其他老友歧視;顯然,老友們的觀點是代表了美國主流文化對於歐洲小語種電影文化的某種程度上的自我膨脹與無來由的歧視,而這種觀點至少在普遍範圍內是被大眾所接受的。畢竟強勢如美國電影,他們是有資本也有實力去歧視小語種電影,而且他們是引領電影風潮的,所以以他們自身為範本來看,他們永遠也不會自我感覺淺薄,反而會去指責他人故做高深狀。

  往大里說,我們的世界觀、價值觀以及人生觀都是被美國流行文化給慣壞了的;而往小里說,至少我們的電影觀,從小到大都是浸淫在好萊塢電影的滋養下成長起來了。加上整個天朝上國都在推廣英語或者美式英語,我們在好萊塢電影來襲時,幾乎已經可以解放了大半的眼睛來看鏡頭,而不必每一字每一句都緊跟著字幕跑,所以我們其實已經習慣了好萊塢的那種快餐式的電影文化,對於其它小語種的電影,我們幾乎也跟著好萊塢的主流流行文化一樣,從先入為主心態上就有了一種排斥的心理了。

  可以說,電影的世界裡,好萊塢佔據了大半的市場,而其它的英語電影又佔據了剩下的大半市場;中文電影假如不是因為天朝里那十幾億人口的龐大市場,也許也早就被排擠進了小語種電影里去了。除了我們的母語電影不說,其它的小語種電影能在現今的電影市場里佔據一席之地,其它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好萊塢的電影其實一直都有它固有的幾種講述模式,我們無可否認它的這幾種講述模式其實都是相當成功的;畢竟好萊塢是全世界範圍里最成功也最成熟的電影製作基地,而且我們也都漸漸地習慣了好萊塢式的講述方式。以至於我們回過頭來看其它的電影,我們就不自覺地拿它跟好萊塢的電影模式進行比對;而因為我們是以好萊塢電影作為範本來進行的比對,所以這樣的比對也就沒有任何客觀性可言了。範本本身就意味著標準,我們以範本的標準來要求其它的非範本電影,非範本電影自然而然就處處被動處處落於下風了。

  看小語種的電影,首先我們得先耐得住寂寞,因為我們看的這部電影,假如不是傳說中的那種神作,在它被稱為經典之前,我們就跟《老友記》里的羅斯一樣曲高和寡,我們看的電影,我們所想要記錄下來的文字以及我們所有表達出來的觀點,永遠都不如我們寫任何一部好萊塢大片來得更賺眼球與喝彩。

  只有當我們耐得住了眼前的寂寞,然後我們才會有一種淡然的心態,以及不再被好萊塢電影給我們的那種慣性的喧囂所困扼,然後我們才可能靜得下心來,真正安安靜靜地看完一部電影,然後再留下些許文字。

  另外我們看電影的時候也許要比看英語系的電影更累,因為我們不得不全神貫注完全不分散注意力的情況下我們才能完全地進入電影所講述的那個故事;我們要心無旁鶩,才能一邊沉浸在鏡頭所描繪的種種,一邊用眼睛快速地掃過字幕,然後更深入地了解導演所表達的種種。

  小語種電影的市場,除了在它的母語地區之外,在其它的地區要產生影響,其它要比英語系電影更難得許多。

  好在,我們還有豪梅·巴拿蓋魯,我們還有這部《當你熟睡》(Sleep Tight),我們還有神一般的路伊斯·托沙,還有美好的瑪塔·埃圖娜(Marta Etura)……這部西班牙語的西班牙電影,多少讓我有一種神一般的感嘆。這部電影之所以讓我如此印象深刻,也許正是因為種種天時地利;在某個百無聊賴的深夜,打個某個從來都不曾打開的視頻網站的客戶端,在它的首頁上神一般地推薦著這部電影,而我就如此安靜地把它看完,而且我已經很多年不曾寫過影評而沒有任何稿約壓身,所以我可以在安靜地看完了它之後再興之所致地將它寫下來。

  我為什麼讚歎這部小眾電影,因為我在這部電影里找不到半點美好的情感,看不到半點希望。而縱觀所有的主流電影,我們很難見到一部如它如此徹底地一路絕望到底的電影。主流的價值觀不會喜歡這樣的電影,假如在天朝,這部電影也許連公映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它的主題意識表達出來給我們所認知的,完全違背了天朝的那種和諧的社會主旨,傳達了某種不健康也不積極更不向上的主題思想,這就註定了它的悲哀。

  可是,我痴迷的任何一種完全不留餘地的徹底極端;不管是美好的,或者是不美好的。這部電影總讓我想起在我2009年寫過的那部由克里斯蒂安·莫利納(Christian Molina)執導的同是西班牙語的西班牙電影《性癮日記》(Diario de una ninfómana),徹底底的沉淪與華麗麗的沉溺,讓我無力自拔地完全沉醉。誰說,極致的陰暗人性與極致的性愛沉溺,不是同樣讓人迷醉呢。

  這部電影的恐怖之處在於,它讓我喪失了對生活與人性最根本的那種信任。凱撒這個角色的設定,所謂的大廈管理員,其存在相當於天朝里隨處可見的物業管理處的保安員或者遍布大江南北的門房大叔;而瑪塔·埃圖娜所飾演的克拉拉(Clara),則是我們小區里隨處可見的那個美麗動人且和藹開朗人見人愛的小區之花。當大廈管理員迷戀上小區之花,以一種沒有人想得到的方式去親近她甚至佔有她,試問一下,我們還能對身邊的哪一個不那麼陌生的熟人或者不那麼熟悉的陌生人有任何信任呢。

  電影開始的時候,凱撒在屋頂準備縱身跳下之前的那段自白,一言一句,都像是我們這些落魄的中年男人最真實的寫照。我們都是如此生活,每天都如此機械地生活,機械地工作以及機械地睡去,機械地醒來;而我們眼前,何嘗不是同他一樣漫無前路的一直迷茫與絕望。

  也許可以說,總會在某個時刻,某一天夜裡,我們都曾假想過凱撒的那一個場景,找一個無人的天台然後縱身跳下,只是我們也許連像他一樣爬上天台的那股勇氣都沒有;因為我們知道,假如我們爬上了那個天台上的那個欄杆上面,我們也許找不到像他一樣活下來的理由,我們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而只能跳下,而我們跳下了之後,僅僅只是人們茶餘飯後的半月談資,之後我們就什麼也沒有剩下了。我們的悲哀,何嘗不是同他一模一樣。

  電影讓我不寒而慄的,是他的那種死而不得後的進化。凱撒能夠看到自己的可悲,也能看到自己的醜陋;於是當他看到了克拉拉的時候,他看到的是她的美好。這部電影非常詳盡地給我們詮釋了美學定義上的悲劇——它把最美好的東西,在我們眼前用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徹底地扼滅了。

  白天的凱撒像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大廈管理員,他任勞任怨,他能出色地完成他的份內工作,而且他還非常紳士地對著我們微笑,永遠彬彬有禮地給我們開門,永遠有情有義地噓寒問暖;可以說,穿著工作服的凱撒真的是一位難得一見的好管理員。只是,當他脫下了工作服,誰又曾想得到,凱撒內心裡那頭陰暗的野獸,竟是如此讓人害怕。他把每一個細節都完全地掌控得恰到好處,他能像狩獵的野獸一樣非常有耐心並且躲在暗處,躲在克拉拉的床底下,等待克拉拉熟睡;然後他會從床底下鑽出來,像狩獵的野獸一口咬向獵物的那一剎那一樣,完全不留餘地地將克拉拉迷倒。他會用克拉拉用的沐浴露洗澡,用她的牙膏和牙刷刷牙,所以他每天晚上陪著完全被放倒的克拉拉睡到天亮,克拉拉卻不會在自己的床鋪上或者自己的身上發現男人的體味。

  他觀察她的每一個生活細節,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他也許並不是迷戀克拉拉,他只是因為自己的可悲與醜陋,只是因為受不了那種乏味的生活,所以他必須找一個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而因為自己的可悲與醜陋,所以他看不得克拉拉爽朗的笑容,看不得克拉拉美好欣欣向榮的生活;於是他活下去的理由並不是得到克拉拉,而是毀掉克拉拉的生活,讓那種爽朗美好的笑臉徹底地在她的臉上消失。

  人性的一個本能是對美好事物的趨向性;大部分的文學作品或者影視作品所宣揚的,也正是人性里那種本能的趨美性。當我們對著一個美好的事物時,我們能想到的是如何去接近這個美好的事物,也許我們不一定非得得到它,但是至少我們可以離它比現在更近一些。我為什麼說這部電影背後傳達給我們的是一種人性的陰暗、冷漠、冰涼與殘酷;因為作為主角的凱撒想到的不是人性本能的趨美性,而是一種完全與眾不同的破壞慾望。

  人性的美好在於我們對於美好事物的本能趨向,而人性的醜惡在於那種與生俱來的破壞慾望;當我們完全得不到的那種美好如此完整地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時候,我們趨之不及,則會想到去破壞這種美好。當完美的美好被破壞得支離破碎的時候,我們內心深處的那種自卑與自艾自憐也許就能得到某一種程度上的安撫;而這部電影的可怕之處在於,當美好的人性被完全地捨棄,當人性的醜惡被無限放大,我們眼之所及,也就滿目瘡痍了。

  我們不反對迷戀一個人。只是迷戀,不是為了靠近她,不是為了得到她;而僅僅只是滿足自己某些見不得人的渴望,並且為了滿足這種渴望而實施了某種見不得人的行動。當凱撒所渴望的那一切最終都被他一步一步地實現了,電影的最後他寫給克拉拉的那封信里,我們才真正看到了他最大的滿足與成功;而這種滿足與成功,也許僅僅只是對他自己而言。在克拉拉抱起她和凱撒的孩子時痛聲大哭的淚水裡,我更多的是一種想要作嘔的難受。

  電影並沒有對他們後續的生活做進一步的陳述,可是我們其實已經完全可以想像得出來。凱撒克拉拉的認知里,是一個瘋狂的暗戀者,他一直跟蹤她,觀察她生活里的每一個細節,給她發一些已經給她造成影響的瘋狂簡訊,以及給她寫一些讓她難堪的情書……

  在她收到凱撒的那封信之前,她也許一直認為,那個瘋狂的迷戀者是她們那座大廈女管理員的兒子,那個已經被警察逮捕的瘋狂男孩。而更可悲的是,就算她最後明白警察抓走的那個人也許並不是真正的迷戀者,她也許也不會將這個人與那個和藹可親的凱撒聯繫起來。卻誠如凱撒在他的信里所寫的那樣,她只要一看到她懷裡的這個孩子,她就會想到他,而她永遠也不知道他是誰,但是她會一輩子對著自己的孩子,並且在每一天都會想起她曾經那種可怕而不堪的生活。

  每天夜裡,當她熟睡了之後,她會被吸入迷藥,而那個她一直都討厭的男人會爬上她的床,褪去她身上的每一件衣服,撫摸她的每一寸肌膚,親吻她的身體,直至完成所有他所渴望的一切動作之後,他會擁抱著她一起沉沉睡去;天亮之前,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時候,他又已然離去……而她永遠也不知道他是誰,在自己熟睡了之後,他對對自己做過一些什麼。

  這也許將是跟隨她終身的一場可怕的夢魘。在她最隱密的私人空間里,在她本應該最有安全感的自己的家裡,她任何的秘密都任其窺視,她其實半點安全感都不會有。終其一生,她永遠也不知道如何獨處,永遠也不會再有安睡的夜晚,她甚至連自己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她只是知道那是一個讓她自己厭惡的男人,可是她卻必須對著他的孩子一生。這是多麼讓人反胃的劇情發展呀。

  而凱撒的故事似乎也並不曾在這部電影里完全地展示給我們。我們雖然不知道他在來到這座大廈之前的人生軌跡是什麼樣子的,可是大廈的房東在曆數他之前做過的那些工作,每一個工作都是大廈管理員,每一份工作都不曾做長,大概都是幾個月幾個月;再加上他在對克拉拉的每一個細節的操作上那種冷靜與熟練,我們其實可以想像得出來,克拉拉絕不會是他的第一個克拉拉,也絕不會是他最後一個克拉拉

  而就連他常去探視的母親,在我看來,她也許也並不是他真的母親,也許只是一個被遺棄在了醫院裡的老婦人,因為她不會說話也無法移動,於是他冒認是她的兒子,然後他就有了一個永遠不會暴露他秘密的傾聽者。

  一個人,當他做了讓自己很滿足的事情之後,最滿足的是在他完成了所有他想完成的一切;而更大的滿足在於他將自己洋洋得意的一切完整地講給他人聽時,那是另一種更大的滿足。而凱撒,其實他也需要這種滿足;當然,這只是我的想像,電影里不曾對此做任何交代,只是我無法逃離出這種假想。

  這部電影給了我很大的衝擊。因為它所講述的這個故事,完全打破了我們常識里所會見到的所有一切。最熟悉我們的那個陌生人,他會潛伏在我們身邊,也許是每天清晨都會對我們爽然一笑的在門口閑坐的老大爺,也許是每天晚上去散步時都會遇到的那熟悉的老大娘,也許是每天給我們送來快遞的小青年,也許是每天都會賣一包煙給我們的售貨員……這部電影的最可怕的地方在於,它讓我們對身邊的所有人都失去了最基本的一種信任,它讓我們對於人性美好性本善的固有觀點產生了懷疑。

凱撒絕對是克拉拉們最熟悉的那個陌生人,並且克拉拉們從來都不曾得罪過凱撒凱撒也許迷戀於他所遇到的每一個克拉拉,只是他只是為了自己那不至於墮於乏味困於絕望的生活,他只想讓他身邊的每一個美好的事物都被完全地撕碎,然後他以一種嘲諷的姿態,高高在上地俯視被他親手撕碎的那一切,冰涼地歡笑。

  電影里那位住在大廈里熱情的大嬸的遭遇,不是更能說明凱撒的性格嗎?她告訴凱撒說,她的小狗除了防止過敏的狗糧之外什麼都不能吃,凱撒偏偏給它放上點大嬸親手給他做的表示善意的蛋糕;她在凱撒離職之前來出於好意來安慰凱撒凱撒卻偏偏給她寡居的生活雪上加霜。最終她落魄地回到自己那所只有小狗陪伴的寂寞的房間里,而凱撒卻連眼角也不看她一眼。她所表現出來的,幾乎是一個人對於那些熟悉的陌生人最大的善意;而她所換來的,也許是一種完全意想不到的傷害與痛苦。

凱撒這個人物,幾乎是我們所能見到的所有電影角色里,最可怕的一個人物形象。因為在他的身上,我們看到的是兩種完全截然不同的分裂性格——彬彬有禮的紳士與殘酷無情的破壞者。路伊斯·托沙將這個人物演繹得入木三分,而豪梅·巴拿蓋魯則將這個故事講得繞樑三日;可以說,這部電影讓我多少有些喜出望外,因為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樣一部讓我震憾的電影了。

  我說不清楚電影想要表達的是一種什麼樣的主題,我甚至也不想去弄清楚。很多言語,在電影之外說什麼,其實都顯得多餘。電影所展現在我們眼前的,是當徹底的陰穢撕毀了美好的一切,而我們卻無能為力。

  我迷戀這部電影,並不是迷戀凱撒的瘋狂,也不是迷戀克拉拉的美好;我迷戀的是這種完全徹底不留餘地極致。所謂悲劇,也許就是這樣,一個克拉拉被撕毀,兩個克拉拉被撕毀,無數個克拉拉被撕毀;當美好的事物被如此事無巨細地漸漸瓦解,我們可以清楚地看著它的每一個步驟與細節,看著它漸漸地支離破碎,悲劇的力量在於——它似乎也帶給了我們某種程度上的快感;而這才是這部電影最讓我膽顫心驚的冰涼。

         甲午馬年庚午五月辛酉廿二凌晨;曹娥日;2:21初稿。

  附註:電影資料。

  片名:《Sleep Tight》

  譯名:《當你熟睡》、《晚安好夢》

  導演:豪梅·巴拿蓋魯(Jaume Balagueró)

  編劇:阿爾貝托·馬里尼(Alberto Marini)

  主演:路伊斯·托沙(Luis Tosar)、瑪塔·埃圖娜(Marta Etura)

  類型:恐怖、驚悚

  片長:102分鐘

  產地:西班牙

  語言:西班牙語

  色彩:彩色

  拍攝日期:2010年5月28日 - 2010年7月23日

  製作成本:$16,000,000

  製作公司:Filmax Entertainment

  發行公司:Filmax

  首映日期:2011年10月14日(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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