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女權主義者，但我承認這是一個男權的社會

親愛的女兒：

今夜我失眠了，看著你在你母親的懷中睡得如此恬靜，我卻思緒萬千。

你出生一周以來，除了因為你哭鬧，這是爸爸第一次失眠。因為晚上爸爸偶然間看到了一條新聞，爸爸很喜歡的一個網紅，叫做許豪傑，雖然和爸爸同齡，但他有著你爸爸不敢奢求的才華，也走到了你爸爸今生可能都無法到達的高度。爸爸一直真心喜歡他的作品，可是今天有人曝光他是戀童癖，震驚之餘爸爸去網上查了事件來龍去脈。真相雖然還有待澄清，但爸爸的心情卻無法平靜。有些話，有些事，如果不是你，我寶貝女兒的出生，恐怕我今生都不想公開提起。

小時候爸爸每年暑假都會住在爸爸的外婆家，那時候外婆家鄰居有個大我幾歲的小姐姐，爸爸經常去找她玩。有一天，爸爸去找她玩，她提出要玩過家家，並且手把手教我。那天我們發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我直到後來上初中的生物課才明白那是什麼。後來爸爸到美國留學的時候才知道，在美國如果那個小姐姐當時已經成年的話，她是要去坐牢的。

可爸爸當時什麼也不懂，雖然談不上羞愧，但爸爸很迷茫，也不敢和家裡說。後來爸爸開始和身邊的一些好朋友講這件事，有些人笑著說爸爸賺了，可也有些人在沉默後，分享了相同的故事，有些人和爸爸經歷一樣，有些則是女孩子被成年的男性侵犯了，而其中不少情況，發生在親友之間。這些和爸爸有著相同經歷的叔叔阿姨們，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或多或少地受到影響，尤其是那些阿姨們。而爸爸，在進入高中後到和你媽媽在一起前的將近十年時間裡，過了一段很荒唐放蕩的日子，是不是因為小時候這件事，爸爸不知道。但爸爸想起本科時追過的一個特別有才氣的阿姨，有一個冬天她陪著爸爸在一起喝著薑絲黃酒，然後突然對爸爸說：「姑娘們其實喜歡的是外表保守，內心放蕩的男人，而不是你這樣外表放蕩，內心保守。」

謝天謝地，我和你媽媽從初一開始認識十幾年後居然走到了一起，讓我回歸了平靜的生活。更讓我感激的是，她給我帶來了你。今年四月份，爸爸在香港出差的時候得知了你是一個女孩子的時候，思考了很久。爸爸不是重男輕女的人，但是爸爸想起了當年那些和爸爸傾訴過類似經歷的阿姨，所以爸爸不知道如何保護你。

在爸爸讀本科的時間，有一個並不熟的學妹突然有一天來找我：「學長，你是怎麼看待處女這個問題的？」一陣詫異之後，爸爸想了想，和這個學妹說：「我是一個女權主義者，但我承認這是一個男權的社會。因此如果是處女，我希望你重視這個問題，但如果有一天你不是了，請不要因此折磨自己。」

今天晚上，爸爸把這前半句話送給你：「我是一個女權主義者，但我承認這是一個男權的社會。」

爸爸曾經在知乎上看到這樣一個討論，穿得暴露的女性被強姦自己有錯么？一開始有個很紅的論調，叫《我可以「騷」，你不能「擾」》，博得了一大片女性和女權主義者的喝彩，直到後來，理性的聲音才逐漸從對女權主義狂熱的朝拜聲中被聽到「數據表明，衣著暴露的確會刺激性犯罪，這是一個事實情況，無關價值判斷。」

爸爸曾經被人多次反問過：「你總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女權主義者，到底什麼是女權主義？」爸爸心目中的女權主義不是說男女一個樣，而是女性有自己選擇人生軌跡的自由，你既可以選擇成為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強人，也可以選擇小鳥依人，在家相夫教子。而且這個自由不是男人賦予或許可的，是天賦的。

當然這只是主義，是爸爸心中的主義。但你終究是要走進社會的，爸爸希望自己可以努力給你提供更好的物質條件，讓你可以不被社會的價值取向所左右，但爸爸的能力是有限的，而且什麼樣的物質條件才算好呢？為了獲得這樣的物質條件爸爸又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呢？

去年爸爸剛剛全職創業的時候，真的很艱難。當時有人有個事情托爸爸幫忙，好幾萬的酬勞，但爸爸拒絕了，因為那件事情爸爸覺得不對。而當時，爸爸要在創業之餘坐好幾個小時的地鐵跑去一個公司做兼職，一對一的商務英語培訓，一小時只有120塊錢。在那之後，雖然爸爸的小公司逐漸走上正軌，可爸爸不斷遇到這樣的抉擇，那時候你媽媽已經懷了你，對爸爸而言，有些錢如果我賺了，你會過上更好的生活，但同時我卻會把你推向了一個更加危險的世界。

在寫這封信之前爸爸還自以為清楚想告訴你什麼，可寫到這裡已經發覺越寫越亂了，寫了太多不知道你多大才能理解的東西。今天早上，爸爸和你爺爺在一起聊天，爺爺說爸爸也進入社會好些年了，卻還是一片赤子之心，常常為一些不平之事激憤得熱淚盈眶。爺爺說他很擔心，不知道爸爸什麼時候會被社會同化。爸爸也不知道，爸爸前兩天還看了爸爸當年在美國寫下的一句話「自己相信的東西自己要去踐行，沒法用自己的價值觀改變世界，至少也不能拿社會的價值觀為自己找借口。不強求世界不代表不堅持自己。」

所以，你就當爸爸是寫給自己看的吧，爸爸想給你更好的生活，但這個生活除了取決於爸爸能給你創造怎樣的物質條件，還依賴於爸爸參與建設了怎樣的世界。當爸爸左右為難的時候，希望你幫助守護爸爸的赤子之心。

愛你的爸爸

2017年7月17日凌晨

（圖片素材購自創客貼）

本文首發於Aaron老師的個人訂閱號：Aaronlegalenglish，法律英語學習請關注Legalin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