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擔心，跨性別孩子或許比你還懂「性別」

此文章為我所寫的一篇回答，略作修改並收錄入該專欄，讀過的朋友也順手點個讚唄。

作者正在緊張地收集並撰寫更多有趣內容！

原答案鏈接：如何看待《她分享八歲兒子「變性」經歷，網友震驚了》一文？ - 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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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未成年的小孩也有跨性別？」

這是大多數人聽到「跨性別兒童」以及「跨性別青少年」的第一反應。

不過，實際上未成年跨性別者不但確確實實的存在，而且研究表明他們比你想像的更懂自己的「性別」。

本篇文章將解答四個最受關注的問題：

1.跨性別孩子到底是什麼人？他們吃了激素甚至做了手術嗎？

2.年紀輕輕的跨性別孩子真的懂自己在幹啥嗎？

3.跨性別孩子將來會變回「原來的性別」嗎？他們會後悔嗎？

4.我們究竟應該如何正確對待跨性別孩子？應該支持還是「糾正」呢？

（跨性別9歲兒童登《國家地理雜誌》封面；圖片來源於網路）

一. 跨性別孩子到底是什麼樣的？難道年紀輕輕的跨性別孩子就吃了激素嗎？他們難道還做了「變性手術」嗎？

跨性別的所謂的「跨」其實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生理轉變，一個是社會轉變。

生理轉變指的是大眾比較熟悉的「變性」，包括了性別重塑手術（更準確的稱呼為「性別認同手術」，在大眾口中通俗稱「變性手術」），除此之外也包括了服用激素等其他步驟。

但是，社會轉變（social transition）指的是一個人以TA認同的性別生活。

在幾乎所有國家的規範下，跨性別孩子是不允許做手術或者吃激素的！

他們之所謂被稱為「跨性別」，僅僅是因為他們的性別認同與生理性別不符罷了，並不是因為他們在生理層面上「變了性」。

（跨性別青少年Jazz，她的跨性別經歷被拍成了紀錄片並且出了書；圖片來源於網路）

二. 一個「啥都不懂」的孩子，到底能不能懂自己的性別以及性別認同？

西雅圖華盛頓大學的奧爾森博士的研究告訴我們：「懂，而且相當懂。」

奧爾森博士是研究跨性別孩子的先驅者之一。她主要的研究對象是3~14歲跨性別以及gender nonconforming孩子及青少年，也是我本人工作了兩年的project（註：gender nonconforming可以理解為「不符合傳統男女性別刻板印象的性別認同」）。這裡是該project的鏈接：Changing Lives Through Science and Service

那麼，在奧爾森博士研究裡面我們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呢？

這個研究結合了兩種測量方法：一個是外顯測量（explicit），一個是內隱測量（implicit）。

外顯測量，即直接問孩子：「你的出生性別是什麼」，「你自己感覺的性別是什麼」等。

但是，外顯測量存在局限性：我們不知道孩子回答的是不是真實的，因為孩子可能在測試中撒謊。

於是，我們就用到了內隱測量，也就是在心理學界享有盛名的「內隱聯想測驗」（implicit association test，簡稱IAT） 。

內隱測量展現的是一個人「潛意識」中的想法，做這個測驗的人是無法撒謊的，因此這個測試專測隱性歧視等「政治正確」的敏感議題。（此處篇幅有限，無法闡述IAT的具體機理，想繼續了解IAT的請去: IAT主頁鏈接：Project Implicit; IAT中文版鏈接：進入演示測驗; 也可自行百度/維基）

1. 研究具體方案：將跨性別女孩與順性別女孩放在一起作為對比，將跨性別男孩與順性別男孩放在一起作為對比。

以女孩舉例，如圖:

具體對比如下（因涉及到保密信息，該圖僅供幫助大家理解該研究，裡面提供的問題僅為中文範例）：

研究結論： 跨性別孩子非常清楚自己的出生性別和性別認同。

參考文獻：

Olson, K. R., Key, A. C., & Eaton, N. R. (2015). Gender cognition in transgender children. Psychological Science, 26(4), 467-474.

（學校同意跨性別男生Gavin使用男洗手間，這個孩子卻被其他家長在校會上強烈批判；圖片來源於網路）

三. 跨性別孩子的性別認同會一直持續下去嗎？

實際上，目前研究表明：「也許不會」。

有一項研究對比了大量的臨床記錄發現，在被診斷為「性別認同障礙」的孩子中，只有2% to 27%在長大後成為了「真正的跨性別」 --- 包括社會轉變，吃藥，手術等。

大部分人都發現自己其實不是跨性別，而是順性別同性戀或雙性戀，亦或是有「性別酷兒」等其他的性別認同。少部分人在長大後以最「正常」的順性別異性戀的身份生活了下去。

研究者採訪了跨性別孩子，隨後通過分析發現：10-13歲的時候是最關鍵的分水嶺。

孩子們在這個時候要麼會增加跨性別的想法，要麼會開始逐漸減少並放棄跨性別的想法。

不過，這些在青春期後「回歸正常」的孩子，在長大後並沒有出現什麼與其他人不一樣的心理或生理狀況。

參考文獻：

Steensma, T. D., Biemond, R., de Boer, F., & Cohen-Kettenis, P. T. (2011). Desisting and persisting gender dysphoria after childhood: A qualitative follow-up study. Clinical child psychology and psychiatry, 16(4), 499-516.

（跨性別男孩Mack ，被迫參加女子摔角比賽並遭到其他選手和家長的抱怨 --- 儘管他已經明確表明自己希望參加男子組的比賽；圖片來源於網路）

四. 既然跨性別孩子的性別認同有很大概率不會持續，那我們究竟應該如何對待跨性別孩子呢？

這是一個非常有爭議的問題，目前暫時沒有一個客觀的答案。

目前北美的醫學界和心理學界是這樣處理的：

1. 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尊重跨性別孩子的性別認同

2. 在青春期提供給跨性別孩子puberty blocker以此暫緩青春期發育，這個效果是可逆的，孩子們如果覺得不合適可以隨時停止（這個暫緩青春期發育的方法原本在醫學中就是常用手段，用以治療發育過早的孩子們）。

3. 等到孩子再長大點，大到有權利決定他們的人生的時候，再讓他們完全自主決定是否進行下一步（也就是激素和手術）。

我個人是非常支持這個做法的，原因很簡單：研究表明，不被支持的跨性別抑鬱率和自殺率非常高，而被支持的跨性別孩子的心理狀態與順性別無異。

換句話說，實際上我們尊重的不是孩子的性別認同，而是孩子的一生甚至孩子的性命！

參考文獻：

Olson, K. R., Durwood, L., DeMeules, M., & McLaughlin, K. A. (2016). Mental health of transgender children who are supported in their identities. Pediatrics, peds-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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