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苦堂:亂世不避
佛教自從建立以後,就沒有避世過。
據三藏記載,除了結夏安居,佛陀很少在一個地方常住,而是帶領僧團四方游化,隨緣度生。為君王說治國之道;為大臣說輔佐之德;為富人說施捨之功;為窮人說出離之樂.......
當時的印度很不太平,城邦之間戰爭不斷,上百個教派明爭暗鬥,即便如此,佛陀也沒有選擇隱居山林。
後佛陀時代,佛教傳向世界各地,因為地域特色和傳承等原因,發生了一些變化。以六波羅蜜而論:
漢地佛教受儒家文化影響,很重視布施和持戒;
藏傳佛教受農奴制度的影響,提倡忍辱和精進。比如磕長頭;
南傳受現代文明的影響較小,就依然保持著過去森林修止觀(禪定和智慧)的特色。
弘法,就屬於布施的一種。因此於漢地而言,佛教的入世精神相較於佛陀時代有增無減。除了最初沒有普及開來,和後來幾次滅佛事件造成的影響,佛教在中國歷史幾乎每個朝代都十分活躍。上至廟堂,下至村野,都有僧人弘法的影子。
比如佛教著名的高僧佛圖澄就曾為後趙君主奉為國師,在幾任暴君的統治期間,良苦諫言,希望他們施行仁政;少林寺為保唐王,訓練武僧救國;說遠一點有佛陀三坐樹下,為親族阻攔屠城的大軍。說近一點有虛雲大師在抗日戰爭期間為免生靈塗炭,獨身於國軍賬前曉說民族大義.....
種種人,種種事不可盡述,均有歷史可考。因此說佛教在亂世時避世是不符合事實的。佛教以慈悲為懷,就註定不會置身事外,更不會因為愛惜自己的性命,就明哲保身。
六波羅蜜第一位就是布施,除了法布施(就是向其他生命弘法)和財布施之外,還有身布施。《大話西遊》中,啰嗦的唐僧為了救孫悟空,自願一命換一命,臨死前說:
求姐姐你體諒我這樣做,無非是想感化劣徒,以配合我佛慈悲的大無畏精神啊!
這就是身布施的典型例子。玄奘法師翻雪山,跨沙漠,歷盡千辛萬苦到印度取經,為漢地能有真正的善法幾經生死,這也是身布施。越是亂世,佛教的責任感會越強,世人認為凡是應該避凶就吉的事,卻是佛弟子圓滿修行之處。
通常意義上的亂世,大概是身處刀兵水火之中,有性命之憂;而佛教的亂世,範圍更廣,定義更嚴格,只要人心還有熾盛的貪嗔痴,時刻處於迷亂之中,就是亂世。按照這個標準,現今世界其實一點也不太平,只是換了個亂的形態而已:
以前將刀放在面前,現在則藏在背後;
以前明搶,現在暗奪;
以前爭奪的是城池,現在爭奪的是主權;
以前怕的人怕死,現在怕沒錢,因此都如履薄冰地過日子;
以前有時間沒交通工具,現在正好相反,隨處可去,卻只能苟且在看不見的牢籠里,因此都算不上自由。
換句話說,只是時代在變,人心的追求和感受,沒什麼變化。
而佛法對應的就是心,而不是外在的環境。在佛教眼裡,沒有亂世和太平之分。就像父母之於孩子,孩子調皮也好,乖巧也好,該需要教化的還是要教化;不需要教化的,自然也不必多言。
最後再來說說教化的問題。
有兩種人弘法:
一是已經脫離煩惱的人。
比如佛陀。佛陀受梵天所請而住世,為眾生宣說解脫大義。如果沒有這一請,他老人家就直接入般涅槃了。這就是因緣。梵天作為娑婆世界的天主,對有情眾生有強烈的護愛,卻不知道怎麼度,正好世間有佛,能宣說解脫之法。
所以像佛陀這樣功德圓滿的人,弘法度生是基於因緣,可遇而不可求。
二是正信的佛弟子。
他們弘法度生,首先會培養善緣——用好理解的話說,生命的歷程很長,今生我向你弘法,待以後我迷你悟的時候,你也會向我弘法。
這就是善緣。
這比我罵你一句,打你一巴掌,砍你一刀,以後再見時冤冤相報的惡緣要好得多吧。
如果一個人總是不順,那無非就是惡緣太多,善緣太少的緣故。
然後是圓滿布施波羅蜜。嘗到佛法的甘甜,不獨享私藏,樂於向他人宣說,這是長養能舍之心。
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一定要舍。
正信的佛弟子因為沒有功德圓滿,所以弘法度生是不可或缺的修行方式。
因此,在佛教的字典里,並沒有逃避二字。
註:本文首發自公眾號不苦堂。
推薦閱讀:
TAG:佛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