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真正意義上由「世界公民」組成的華語樂隊,風格撲朔迷離

我們自己考慮了一下,我們到底是什麼風格呢?我們肯定屬於後什麼什麼風格,Post-Whatever,但是它到底是不是搖滾,我們覺得不一定是,它就是一種比較新的音樂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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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銀行MIMIK BANKA樂隊的前身是16mins,去年他們發行了一張EP《乒乓》,用5首歌探討東西方文化差異的問題,他們探討這個問題的原因大概與4名團員複雜的國際經歷有關。

主唱思雨是新疆人,在北京上學然後留在北京;Robin(吉他手)是台灣人,11歲去了紐西蘭;通通(bass/製作人)是北京出生,4、5歲去了奧地利,後來又去德國學音樂;鼓手小鴉是非洲出身,後來去了愛爾蘭。

這樣幾個具有濃厚世界公民氣質的樂手,最終匯聚在北京組成了表情銀行。並且,製作人通通和思雨現在已是一對年輕的夫妻。擁有這樣奇特的成員配置,東西方差異恐怕是他們每時每刻都在面對的問題吧。

從左至右:鼓手小鴉、吉他Robin、製作人/Bass通通、主唱思雨

所以,《乒乓》大概就是基於他們對自身的觀察而創作的。

而這樣複雜的背景也使得他們的音樂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一種獨特的氣質,有歌迷說他們的音樂聽起來像是在「用性感的音符,表達一種性冷淡的音樂」,這種說法還挺貼切的。

然而,如果你真的想去歸類他們的音樂,又有點自找麻煩了,因為連他們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屬於什麼風格,思雨說:「Post-Whatever,我們肯定是屬於後什麼什麼了,反正這就是一種新的音樂形式。」

最近他們發表了兩首新歌《吃》和《要》,和《乒乓》里「猶豫到底再讀一個學位,或者再組一個樂隊」的Felix比起來又成熟一些了,思雨說,因為他們長大了。

長大了的表情銀行除了在籌備新專輯,馬上要趕往台灣進行5站的巡演,在他們出發前,我和思雨以及通通聊了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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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談摘錄:

如果都是本土音樂人,我們的音樂肯定不是現在這樣

叄拾:先來介紹一下你們樂隊的成員吧,以及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思雨:我跟Robin是在豆瓣上認識的,我本科畢業那會兒,Robin要來中國,當時我自己樂隊散了,就覺得一起玩音樂挺好的。通通是我在中國傳媒大學上研究生的時候認識的,他的一個朋友在動畫學院,他朋友的朋友在我們學院,大家都是玩音樂的,在一個朋友聚會上面就認識了,現在我們是夫妻,通通也在傳媒大學當老師,我們和傳媒大學還挺有緣分的。

Robin和鼓手之前玩了一個翻唱樂隊,翻唱The Doors什麼的,後來他就跟我們說那個鼓手特別好,讓我們試一試。

叄拾:你自己學音樂的經歷是什麼樣的?

思雨:我本科不是學音樂的,我是學傳媒的,還做過記者。我小時候學過鋼琴,在大學期間組過樂隊,挺喜歡這個,就想研究生的時候多學點這方面知識,研究生就考的錄音專業,在中國傳媒大學。

叄拾:通通的音樂經歷呢?

通通:我也是很早就開始了,跟她一樣,也是小時候彈鋼琴,然後16歲彈吉他,就特別愛這些所有跟音樂有關係的東西,高中畢業直接去考音樂學院,也是學音樂和媒體,在德國。

叄拾:你們吉他手同時有四個樂隊?

思雨:是的,我個人判斷其中最有名的是張嶺那個,Robin本來就是一個藍調吉他手。剛開始我們第一張專輯的時候他就很藍調,後來可能慢慢被我們影響了,然後變得不是那麼藍了。

Robin也很怪,他大學是數學專業,他爸跟他有一個協議,說你要想搞音樂,必須拿到你的學位,拿下來以後他想不行我得去學音樂,又報國際錄音學校,結果學錄音的過程中他又覺得不太喜歡錄音,還是喜歡錶演,又去上了另外一個表演學校。表演學校上完以後,他也在紐西蘭組建了一個樂隊,他來中國的原因是他們那個樂隊散了,他聽很多朋友說中國這邊發展很好,就想過來看看,結果一來就他就覺得很喜歡。

叄拾:北京這樣的外籍樂手多嗎?他們來北京的動機是什麼?

思雨:我們鼓手也是這種情況,然後我們也認識好多,像Robin另外那個樂隊也是我們同公司的The Harridans,他們全都覺得中國好,覺得國外市場已經飽和了或者是一灘死水,人都是一樣的,不好玩,他們覺得這邊機會很多,所以就過來了。

叄拾:這些外籍樂手有沒有帶給這些樂隊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思雨:影響很大,比如我們樂隊,通通是我們音樂的主腦,那音樂這方面很多東西就是一個接受德國教育的這麼一個腦子產生的,這是他身上的一個重重的烙印,他不可能擺脫掉這個,所以我們的音樂才是現在的樣子。如果我們全部都是本土音樂人的話,我覺得我們的音樂肯定不是現在這樣。

叄拾:除了做樂隊你們有別的工作在做嗎?

思雨:我們兩個還有一些配樂、音樂後期的工作,鼓手在北京現代音樂學員當爵士鼓老師,Robin有四個樂隊忙。

我們的風格可能就是Post-Whatever

叄拾:你們在創作上是怎麼分配的?

思雨:大家在創作方面比較平等,都參與。我們沒有那種一個人把一個作品全都寫完,完了大家再過來聽他指揮這樣,基本上是大家都參與,可能這首歌他參與多一點,那首歌他參與多一點。但是之前那些專輯,詞肯定是我來寫的,因為他們中文不太好。現在新專輯我們有合作的一個詞人,她是一個專職寫詩,寫文章的女孩,這是我們在嘗試的一個新方向。

叄拾:你覺得從第一張,到現在要出的第三張專輯,你們有什麼變化?

思雨:變化蠻大的,第一張風格偏陰暗,比較神經質一點,但是第一張專輯沒有一個統一的感覺,是以前的一些老歌和當時寫的一些歌混在一起出的,就用了一個《魔王》的概念,封面把臉也遮著不讓人知道我們是誰,不是一個很紮實的概念。

第二張《乒乓》就整合得好一點了,因為樂隊磨合的時間長了,鼓手也進來了,我們那張專輯有一點策展概念了,想做一個關於文化隔閡和溝通的這麼一個專輯,寫的時候就按這個方向寫的。

比如說《Felix》和《阿明》就是一對,一個是講一個東方的青年,一個是西方的青年,或者《藩籬》講文化隔閡,也玩了一些文字遊戲,而且是比較有銳氣一點的音樂,不那麼陰暗了。

現在這張專輯,我是覺得能走得更深了,因為我們現在已經磨合得很好了,我們盡情在自己的範圍裡面嘗試所有可能性。現在出的這些歌,我覺得是我們目前從第一張專輯到現在質量最好的一批歌。

叄拾:這個變化是怎麼來的?

思雨:一個是我們長大了,一個是樂手的改變也給我們帶來了很多東西。

叄拾:你們的音樂,都是通通來製作的嗎。

通通:對,我在這個樂隊裡邊,負責把控音色,或者我們走哪一種風格,就是我考慮的可能比別人多一些,控制一下這個樂隊的方向。

叄拾:你們覺得你們是什麼風格?

思雨:Post-Whatever,我們自己考慮了一下,我們到底是什麼風格呢?我們肯定屬於後什麼什麼風格,就是一個比較新的東西,但是它到底是不是搖滾,我們覺得不一定是,它就是一種比較新的音樂形式。這個東西其實在歐美已經很正常了,你不能詳細地歸類它,但是它就是它自己那個樣子,很獨特。

叄拾:因為你們受了哪些音樂的影響嗎?

思雨:太多了,我們聽得有點雜,基本上所有的音樂形式,只要好聽,我們就聽。其實我們聽了現在國外一些新樂隊,比如說像Perfume Genius,我感覺可以把我們跟他們歸為一類。

有些人不懂我們在做什麼

叄拾:對於哪些人會喜歡你們的音樂考慮得多嗎?

思雨:以前都不考慮,最近考慮比較多,因為要寫新歌,發新專輯,我們也經常跟經紀公司聊這個問題,我們當然不想把路走窄了。

我們這次的專輯,是有一些我覺得受眾面可以更廣的歌,就是它不俗,但也可以跟更多的人產生情感共鳴,然後旋律是更加上口的,之前一些聽我們歌的朋友跟我說,你這個歌太難唱,沒有一首能K歌的。

叄拾:在中國做音樂,你們感覺有沒有什麼困惑?

通通:就是剛開始你們說的,中國市場能不能享受我們的音樂,有些人不懂我們在做什麼,其實我們就是很愛我們自己的音樂,我們也希望更多人聽。

思雨:我們剛開始做Facebook和Youtube,然後就覺得反饋比在這邊做了很長時間的別的平台都要正面,他們會直接留言說這個好,我喜歡,或者我們在Bandcamp上發了新歌,直接就有人買。我覺得真的可能他們接受度更好,但是他們市場又太飽和,所以就是一個矛盾的事。

通通:我希望在中國能有更多音樂上的偶像。

思雨:就是音樂方面,不是那種臉的偶像,不是那種明星偶像。音樂方面確實少,比起國外來說。年輕人如果想學一個人音樂做成什麼樣,他去學誰?他好像只能學那些流行明星,但其實他們都不是真正的音樂人。

-END-

*內容為「合唱Chorus」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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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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