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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瓦拉納西,我遇到了很多「神跡」

終於沒再錯過的印度

跑了四趟北京的印度簽證中心,終於拿到這張詭異紅藍配色的貼紙簽,而距離第一次計打算去印度,已經過去四年。

有一次在曼谷,不讓外國人直接申請紙簽,電子簽又付不了款,只好改道斯里蘭卡;還有一次都已經到了拉薩,準備走陸路過去,結果尼泊爾地震了。

越是錯過,越是心癢。

印度又是那種會讓人覺得「哎呀,真的好臟好亂,但是太棒了」的國家,據說凡去過的人只有兩種反應,要麼愛得要死,一去再去;要麼一下飛機就想立馬回來,此生不願踏足。

我倒要試一試自己會是哪一種。

一百萬種生活同時上演的恆河岸邊

出發時,北京首都機場正循環播放著兩條新聞,「印度民眾每天在ATM機前排長隊換錢」、「印度一列火車脫軌100多人死亡。」

我往下看看自己麻木的心,既已出發,箭在弦上,只要前方不是發動軍事政變不讓飛機降落,能抵達就好。再說,排隊、脫軌,這些不是印度的日常么?

夜半抵達加爾各答機場,幾乎沒有東亞人的面孔,走到空噹噹的到達大廳,外面一片漆黑未明,我立刻決定在機場窩一夜,等天亮後再研究怎麼坐車去市區找住宿。

恆河晨浴

偌大的廳內,只有三三兩兩疲倦等候的客人,遇到一位轉機去瓦拉納西的台灣宜蘭妹子,還有另一位等飛機去北方邦的張大哥,我們迅速締結成華語夜聊小組,用唾沫星子和一點對彼此的好奇心打發漫漫長夜。

熱心的張大哥是成都人,OPPO公司派駐印度的員工,聽我說印度sim卡不好買,立馬拆下自己多餘的手機卡,「送給你,看看能不能用。」

插上我的手機無效,這位大哥卻無法接受自己助人失敗的事實,不情不願的拿回sim卡,拍拍胸脯,「放心,印度好多地方都有我們的分部,有什麼問題儘管找我!」

而宜蘭妹子則在一個勁兒地勸我直接買張機票,跟她一起飛去瓦拉納西。或許我內心期待著的正是這部分瘋狂隨性的印度篇章,在鄰座印度小哥的幫助下,我連上機場wifi,迅速訂好了4個小時後的機票。

拜拜,什麼也沒做錯就被我輕易放棄了的加爾各答,下次有緣再見。

從天而降的電話卡

走出瓦拉納西機場的瞬間卻有些讓人難以置信,本來想像中的畫面是:一群突突車司機蜂擁而上,喊著「tuk-tuk,10刀勒」這樣的台詞,然後我們在烏泱泱的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跳上一輛價錢最低的車子。

現實卻是門口冷冷清清,不見一輛突突,安安靜靜地停滿了計程車和私家車,宜蘭妹子大喊,「這真的是瓦拉納西么,跟我記憶中的完全不像啊!」

7、8年前她曾來過印度,但顯然,眼前的這個城市令她費解。我們被帶到「預付費計程車窗口」,玻璃窗上貼著一張價目表,據說到我們的旅舍車費750盧比。

本著在印度坐車不砍價沒天理的信條,磨了十幾分鐘講到600盧比,事實上兩個人也是敗給快虛脫的身體,只想快點去找張床躺下。而一周後到孟買機場我才明白,這種所謂的「預付費價目表」形同虛設,初來乍到才下飛機的我,又怎麼可能贏呢?

正在經歷鈔票危機的印度

然而當我轉了三次飛機、一天一夜沒睡,被困在街中央的車裡時,疲憊得連氣都生不起來。周圍的車刮花了、摩托車撞掉了殼,也沒有人不氣急敗壞,笑嘻嘻地站在自己的地盤,嚼著檳榔,「嘩」一口血水吐在塵土飛揚的地上,再趁機跑去隔壁攤上買一杯Lassi(酸奶)喝。

但還有更困難的問題等我去攻克,電話卡要本地人擔保才能擁有、網上購買火車票必須要當地電話收驗證碼,在印度,任何事都要人為地多設一道屏障。

尤其剛剛經歷貨幣危機,幾天前,任性的總理大人一聲令下,廢除了全國的舊版500、1000紙鈔。

在火車站撿到的日本小伙藤井剛好經歷了這一難關,他愁眉苦臉地跟我說,「政策剛變時,我每天在銀行排五個小時隊,一天只能換2000盧比,都不敢花錢。」

和藤井小哥去完濕婆廟被塗了一額頭

我澡也沒沖就跑出去,挨家挨戶地問,從正規的通訊公司問到電話卡小賣部,所有的回答都是「需要一個印度人的ID擔保」。

旅舍老闆不願意當我的擔保人,那些從別處入境的朋友紛紛在機場和小店很容易買到了SIM卡,唯獨我一籌莫展,神不同步的印度,怎麼辦呢?只能求助於那位看起來能罩住半個印度的張大哥。

他很仗義地拋來一句,「你稍等,我聯繫一下瓦拉納西分部的CEO,你把旅舍地址告訴我,很快搞定。」語氣里充滿自信。

瓦拉納西經常堵塞交通的聖牛

半個小時後,一名西裝革履、脖子上還掛著OPPO綠色吊牌的青年才俊抵達我的hostel,後面還跟著一位膚色稍黑、穿著隨意的下屬印度小哥,滿臉堆笑,彷彿自己光榮地被委以重任。想想瓦拉納西可怕的交通狀況,我簡直懷疑他們是坐直升飛機過來的,說不定就降落在旅舍屋頂上吧。

我們禮貌地握手、互加微信,像是馬上要進行商務洽談的客戶。CEO命下屬小哥拆下自己的SIM卡,給我手機裝上,又往裡面充了200盧比話費和1個G流量。我趕緊遞過錢,對方死命不收,一來二去,像是中國飯局後搶著買單的鬧劇。

CEO 出殺手鐧了,「不能收錢,張總那邊不好交代(我腦補的翻譯)」。

他們大概以為我是某位很重要的朋友吧,而事實上,我們不過是前一天晚上在機場偶遇的陌生人啊。

再次握手、彬彬有禮地話別,兩人揚塵而去。只想說,壯哉我大OPPO!

豐富到窒息的第一日

行走在瓦拉納西街頭是件技術活,也不是沒去過混亂的國家,什麼牛車馬車平板車都坐過不少,再垃圾滿天飛的街道也能面不改色地去壓馬路。

但瓦拉納西的亂不同,它是時刻在挑戰你的精神底線。

汽車、摩托車、聖牛、人群、人力車,大家都只憑直覺往前沖,像纏繞成一團死結的麻繩,超過100分貝的喇叭轟鳴刺激著我脆弱的神經,奇怪的是也沒有交通事故發生,彷彿冥冥中有一隻大手在掌管眾人的秩序。

有點想偷懶又有點好奇地叫了輛人力車,車夫穿著一件破洞到快掛不住的白色汗背心,打手勢請我上車,但還是怯怯地先開口問價格。

在很多文章中看到過對印度人力車的描寫,口吻皆是憐憫、同情,但仔細想想,其實在小時候生活的鎮子,每當下雨天,父母便會帶我擠上一輛三輪車,大約2、3元,從外婆家回到自己家,並沒有太多心理上的負擔,怎麼來到印度,就變得如此矯情、如此同情心泛濫呢?

京都也不少拉人力車的健美小伙,上面坐著穿和服的姑娘,花枝招展地笑著,這種是觀光性質的,也非代步所用,何況花費不菲,我至今都沒坐過一次。

但印度的人力車夫卻是赤裸裸的賣慘,「從這兒到恆河多少錢?」

「As you like。You see,I』m a poor man。」(隨便你給多少,但你也看到了,我很窮)

是的,可以一眼望穿的貧窮,但如此坦然地承認自己的貧窮,卻令人有種破罐破摔的不舒服感,他把這道良心的考驗題直接拋給我,把我放在道德的鋼絲上,去賭一把。

我的三輪車夫

或許用非母語講出來的「貧窮」是一種隔山望水的感覺,不會觸碰到自己的尊嚴?

宜蘭妹子跟我聊天的時候也抒發過這種不安,「那些穿著乾淨整齊校服的小男孩們,坐著人力車去上學,總是高高地仰著頭,可驕傲的樣子。」

我承認,和小時候風雨中坐的三輪車還是很大區別,印度人力車的后座很高,坐上去就有居高臨下的感覺,視線正前方就是車夫傴僂的後背,連衣服上的破洞都好像在嘲笑,忍不住轉移視線往下,又是他那雙瘦骨如柴的雙腿、穿著一雙底快掉沒了的舊球鞋,讓人擔心再蹬一腳鞋底就要掉了。

路邊賣甘蔗汁的大叔

我最喜歡的小說《項塔蘭》中有這樣一段,主人公林在孟買的旅社遇到一群勞力往樓頂搬運水,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經印度友人普拉巴克解釋後才明白,原來每天洗澡的水就是這樣來的。他深感內心不安,「我居然每天要衝三個澡!我一直不知道有人得爬六層樓梯、替水槽添水,我為此感到愧疚。」

普拉巴克卻淡定地回答,「你不懂,那是他們的飯碗,正因為有你這樣的遊客,那些人才有工作做,才可以靠這工資養活一家人。你應該每天沖三次澡、甚至四次五次。」

我左顧右盼看街景和行人,然後和處於同樣海拔高度的另外一些三輪車乘客們對上視線,他們看起來也不是大富大貴的樣子,但至少比車夫要衣衫整齊得多。

大家如此怡然自得,小朋友們在車后座打鬧,還有的車上載了一大家子婦女兒童,人擠滿不算,還綁著幾個五斗櫥,車夫踩不動,只好下車拉,婦女兒童們死死地拽住傢具和箱子,談笑風生。

我為我的愧疚之心而感到愧疚。

印度經驗的核心是要「認輸」

《項塔蘭》里有句經典名言,「有時,在印度,得先認輸才能贏。」

好,我認輸,在小巷子里踩到屎也罷,被牛尾巴甩了一身泥也好,ATM機取不到現金也好,統統不去想它。結果倒好,SIM卡從天而降,連印度鐵道部也終於回復了我的申訴郵件,開通了網上購票賬戶。

經過前幾天密集的奔波,飛機倒飛機、買車票、弄電話卡、練瑜伽、看神廟,整個人已經精神渙散,接著五個人擠一輛突突車殺了趟鹿野苑——當年佛祖第一次講法的地方。

如今鹿野苑只是個要收取200盧比門票的景點,廢墟不像廢墟,只不過是個無聊平乏的小公園(在我這種非信徒看來)。回程時我半條腿和半個屁股掛在車外面,就這樣顛簸了大半個鐘,下車時半邊身子都麻木,差點一跤跌進路邊的臭水溝。

這才是意識到該休息了,大腦的興奮一不小心壓過了真實的生理感受,跌跌撞撞走回旅舍,吃了退燒藥後鑽進睡袋,出了一身汗,一覺睡到天黑,於是約了剛好在瓦拉納西的朋友麥膚見面。

她帶佛教徒的朝聖團來瓦拉納西,下榻在郊區的大酒店,打上一輛不認路的tutu兜兜轉轉,又在小巷子里捉了半天迷藏我倆才碰到,已經是晚上9點。

我們坐在恆河邊的石凳上,向一個根本看不出是茶水鋪的小店要了兩杯檸檬薑茶,為這種沒約好也能在印度碰頭的緣分唏噓。

印度人告訴我,「一般我們白天才在河裡沐浴,晚上就讓恆河睡覺。」 在他們看來,這條河是有生命的精靈,儘管在世俗科學的標準上,它骯髒不堪、它渾濁甚至醜陋。

喝完茶,我倆沿著恆河往北走,不小心就走到了24小時燒屍場附近,每天有上百具屍體在這裡被燒掉,然後倒入恆河。

沒敢走太近,卻有名神神叨叨的小夥子跑過來搭話,聲稱自己不是導遊,並開始介紹「焚燒場越高,說明死者生前的身份和種姓越高。」當時已經是晚上10點多,沒有別的遊客,那些圍坐火坑的親屬朝我倆投來不太友善的目光。

24小時燒屍場

我身上一陣冷汗,對麥膚說我們走吧,然後突然感到頭昏目眩,眼前一陣發白,這種狀態之前在喝多了酒腦缺氧時才會發生,麥膚攙著我走走停停,心裡想著趕緊逃離這是非之地。

實在撐不下去,也不管地上屎尿橫流,直接在恆河台階上平躺了好久才恢復意識,最後打電話回旅舍,兩位小哥跑過來一路把我架回去,吃過葯才沉沉睡去。迷迷糊糊在睡夢中都想著,這哪是認輸,是一到達就輸得一敗塗地。

但《項塔蘭》說的沒錯,認輸才是印度經驗的核心。

第二天早上,被床鋪窗外的陽光照醒,轉過頭一看,太陽在恆河上方緩緩升起,趕緊奔到旅舍天台,伸了個大懶腰,終於神清氣爽起來,花了三天時間,經過邪門的一劫,才讓身心一起進入印度節奏。

恆河邊曬床單的地方

恆河邊的一杯姜檸茶

而瓦拉納西是這樣一個地方,它太眼花繚亂,你必須打開全部感官、用每一個細胞去呼吸。一條恆河就看盡了人的一生,清晨沐浴、洗衣晾曬、夜祭燒屍,由生到死。

儘管水裡的大腸桿菌超標上千倍,它卻是印度人心裡最潔凈的河流,我親眼看見一位德里過來朝聖的老太太,在遊船上舀了一杯子恆河水,吞服下藥片,榮光滿面。

恆河邊有太多什麼也不幹就靜靜看河的人,端著一本素描本、或者一杯茶一本小說,在台階上一坐就是半天。

即使在印度,瓦拉納西也算是髒亂差的頂峰,但聖地之所以為聖地,除了宗教信仰,我總覺得這樣的城市流速特別緩慢,新德里的一分鐘,瓦拉納西卻要走整整一小時。

你也無法快速在河邊行走,總能碰到些有趣的人和事讓你停下來,盛酸奶的陶罐都是一次性的,喝完扔地上摔碎就好,咖喱汁裝在菩提葉制的小碟里,直接入土化為春泥,五毛錢一杯現煮的瑪薩拉奶茶,就可以坐在街邊喝到天荒地老。

裝在菩提葉里的dosa

那個早上,我端著一杯檸檬薑茶,坐在河邊石頭壘起來的凳子上,任由時間跟恆河一起流逝。薑茶摺合人民幣1元,每一杯都認認真真用薑絲和青檸汁煮出來,印度人不懂在這些地方偷工減料,杯子衛生堪憂,大約前一位客人喝完後在恆河水裡過一下,就算洗了。

我並不介意這些小細節,也沒有對「印度路邊攤=拉肚子」之類的恐懼。妹尾河童先生在瓦拉納西時吃壞肚子,往屁股後面塞一團紙巾又繼續出門浪了。要吃得安全、要萬無一失,何必出來旅行呢?

因為被妖魔化地太厲害,我發出的感嘆是「居然沒有拉肚子,居然沒有踩屎!」儘管在之後的旅途上,這一條條印度must do全部都被完美實現。

去鹿野苑的路上與一對台灣來的母女拼車,兩人口罩帽子全副武裝,在喇叭震天響的車裡,那位麻麻指著自己的玉手鐲,沖我耳朵吼,「來之前我用肥皂水試了好多次就是拿不下了,怕被砍手啊。」

「印度是不能被評判的。印度只能以印度的方式被體驗。」奈保爾的話雖然老套,但的確如此。由瓦拉納西作為印度之旅的開始,最好不過了。

茶水鋪門口偶遇一位娶了日本老婆的印度小哥,我倆用英文簡單問候了之後,發現雙方都會日語,趕緊切換頻道,聊起來瞬間流暢多了。小哥叫Jaggu,已經在兵庫縣的尼崎住了十年,也有了小孩,目前在神戶一間印度餐廳工作,他曾是恆河邊的船夫,趁休假回來探親。

「怎樣認識現在的日本妻子的呢?」我開門見山。

「就像現在我跟你聊天這樣啊。」Jaggu很自然地說。

我坐的台階旁邊就是久美子之家,牆上刷著大大的日文字,坐在恆河中央的船上都能看得很清楚。這位久美子老太太是當年日本背包客里嫁給印度人的先驅,吳蘇媚也在《去印度學倒立》里也納悶過,這些日本姑娘簡直勇敢地令人詫異,她們很難在印度找到合適的工作,往往最終的結局是帶著印度老公回到日本。Jaggu對我坦言,他更喜歡日本,現在說著一口流利的關西腔日語,只偶爾回來看望家人。

Jaggu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紙包,「要不要試試?」就像在問老朋友要不要來根煙。後來一路常見印度小賣部門口掛著一長串的紙包,多為口嚼煙草,上面印著口腔腐爛的圖案,但是印刷質量太差,看起來並沒有新加坡香煙盒上的畫面驚悚。

從陌生人手中遞過來神秘兮兮的草藥,若換在別的地方,我大概還會猶豫一下,可是在恆河邊上嘛,管他呢,試試也無妨,這就是文化啊。

Jaggu倒了一點碎煙草出來,又混合了一種灰白色粉末,讓我把一小撮放到下嘴唇和牙齦中間保持十分鐘,立刻有火辣辣的感覺襲來,彷彿牙齦肉在灼燒。

我心裡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一點點恐懼,但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是身體里浮起的隱隱幻覺,大腦產生羽毛拂過般輕盈的暈眩感,我花了半分鐘讓自己平靜下來,發現正被冉冉升起的愉悅感籠罩著。

我不再害怕,但也不想做過多的嘗試,只是感到安心。就這麼坐著,沒有什麼可以傷害你。

「我有八艘船,不過好多都掉漆了,現在準備過去刷漆,要不要過去看看?」Jaggu提起一桶藍色油漆,向河邊走去。

沒有坐船游過恆河,來瓦拉納西幾天,這是我第一次從恆河的視角看兩岸,巷子後面那些人生百態都被完美隱藏起來,台階上的人生百態卻完美呈現在眼前。

總有一個是瓦拉納西,總有一種人生是未曾見過也未曾想像的。

想起暈倒在恆河邊的那個晚上,躺回旅舍後,隱約記得有位金髮姑娘蹲在我床邊,輕輕說要好起來噢,然後給了我大大的擁抱。我不認識那個人,始終不知道是誰,第二天也沒在旅舍遇到她,儘管並不相信神秘主義,但真的像一場夢、一個未解的迷。

又要說到那句陳詞濫調了,「Incredible India」,不可思議之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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