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美術史｜宙斯的掌上明珠——月亮女神黛安娜

01-28

她走在美的光彩中，

像夜晚皎潔無雲而且繁星漫天。

明與暗的最美妙的色澤，

在她的儀容和秋波里呈現，

彷彿是晨露映出的陽光，

但比那光亮柔和而幽暗。

——英·拜倫《她走在美的光彩中》

中國國家博物館推出的「倫勃朗和他的時代：美國萊頓收藏館藏品展」，展出了17世紀荷蘭黃金時代著名藝術家們的畫作，包括了荷蘭最偉大的畫家倫勃朗的油畫。展覽中有幾幅精美的油畫，是反映希臘羅馬神話中的月亮和狩獵女神黛安娜的。

圖1 《狩獵女神黛安娜》，威廉·凡·梅里斯(Willem van Mieris，1662-1747)

其中這幅《狩獵女神黛安娜》是荷蘭萊頓畫家威廉·凡·梅里斯(Willem van Mieris，1662-1747)的作品。威廉·凡·梅里斯是荷蘭萊頓城裡很有名的畫家。他出身荷蘭繪畫世家，師從自己的父親，同樣是著名畫家的老弗朗斯·凡·梅里斯學習繪畫，主要創作一些以神話、歷史為主題的風景畫，他的作品筆觸細膩，畫面如同瓷器一般光潔。這幅《狩獵女神黛安娜》的油畫是梅里斯24歲時的作品，畫中的黛安娜帶著微笑，倚靠在岩石上，在遠處的森林和荒廢城堡的襯托下，顯得寧靜優雅，她的手裡拿著標誌性的利箭，旁邊放著箭囊，以表明黛安娜獵神的身份。

我們知道，黛安娜(Diana，希臘神話中的阿爾忒彌斯Artemis)是希臘羅馬神話中的月亮女神、狩獵女神，還是以貞潔著稱的處女之神。她是金光閃閃的太陽神阿波羅的姐姐，尊貴的眾神之王宙斯最疼愛的女兒。她是一位嬌艷美麗勝過維納斯的女神。她有著寬廣白潔的額頭，濃密的黑色秀髮，修長曼妙的身材和閃亮如星辰般的眼睛，渾身散發著青春逼人的處女氣息，足以讓見到她的男神們失魂落魄。

盧梭曾說：真正的美，是美在它本身能顯出奕奕的神采。和維納斯的愛欲的美不同，黛安娜的美艷是未經修飾的天然的美，是那種無需取悅於別人的美，是純潔美的象徵，這其中蘊含著純凈的氣質、冷艷的風範，嬌俏的身姿、嫵媚的情態、秀美的臉龐以及作為女獵人所特有的颯爽英姿和自由自在的心靈。所以，有許多的藝術家從不同的角度來理解和表現黛安娜這種從內向外散發出來的美。

【純凈】

圖2 《浴後黛安娜》布歇，1742，油畫，56×73厘米，法國盧浮宮博物館

表現黛安娜女神純凈優雅的藝術作品，首推18世紀法國洛可可藝術大師弗朗索瓦·布歇(Francois Boucher，1703—1770)於1742年創作的精緻入微絕美動人的畫作《浴後的黛安娜》(圖2 Diana Resting after her Bath)。正是這幅油畫讓布歇邁入了偉大藝術家的行列。在這幅藝術史上的不朽之作中，布歇將人體油畫技法和洛可可的風韻和情調運用到了極致：「色彩充滿了感性的美麗，明暗的運用極為和諧，所有的形式顯得優雅而又純粹。」畫中坐著的黛安娜女神和她的侍女的裸體形象被描繪得完美無瑕。黛安娜女神白凈的前額上綴有象徵月神的首飾，身邊放著象徵獵神的弓箭和獵物，旁邊還跟著兩隻獵狗。沐浴之後的黛安娜嫵媚動人，顯得純凈動人，嘴和鼻子畫得嬌小誘人，坐在藍色布幔上的身體猶如手中的珍珠一般珠圓玉潤。

【冷艷】

圖3 《獵神黛安娜》楓丹白露畫派，約1550，油畫，191 × 132厘米，法國盧浮宮博物館

表現女神冷艷范最好的作品，是法國楓丹白露畫派(School of Fontainebleau)的代表作《獵神黛安娜》(圖3 Diana Huntress。這幅畫收藏於盧浮宮。畫的作者以前被認為是曾在楓丹白露工作並有著拉斐爾畫派風格的盧卡·佩尼(Luca Penni 1504-1557)，但現在一般認為這幅畫是楓丹白露畫派的某一位佚名的作者所畫。楓丹白露畫派的作品具有較為誇張的風格主義特點，強調線條的韻味感和人物姿勢的優雅。所以，《獵神黛安娜》這幅油畫中的人物身形和脖子都顯得修長，似乎被刻意拉長了，這正是這幅畫的特點。這種畫風，配上山林的背景，使得女神呈現出冷艷的感覺。

【嬌俏】

圖4 《靠在樹上的黛安娜》羅塔里，18世紀，油畫，尺寸收藏不詳

18世紀義大利巴洛克畫家彼埃特羅·安東尼奧·羅塔里(Pietro Antonio Rotari 1707–1762)則著重表現出了黛安娜女神嬌俏可愛的一面。在《靠在樹上的獵神黛安娜》(圖4 Diana, goddess of the hunt, leaning against a tree)這幅油畫中，黛安娜女神似乎若有所思，神態上有一股嬌柔之態，她的臉龐畫得比較嬌小，紅艷的嘴唇如珊瑚一般，又透出一股嬌俏的氣質。

【嫵媚】

圖5 《斜倚的黛安娜》波德利，1859，油畫，35X59厘米，美國沃爾特藝術博物館

雖然是貞潔女神，但黛安娜還有著令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動人的嫵媚和優美。黛安娜女神的這種極具美感的身姿，是由19世紀法國學院派畫家保羅·波德利(Paul-Jacques-Aimé Baudry 1828-1886)描繪的。波德利是一位才華過人的畫家，對義大利文藝復興的古典風格尤為喜歡，他的畫作以描繪女性裸體和女神出名，他描繪的女性姿態柔和優美，肉感而細膩。他創作的《斜倚的黛安娜》(圖5 Diana Reposing)極具美感。畫中的黛安娜嬌俏靈動，美目秋波，顧盼生輝，嫵媚至極。

【秀美】

圖6 《獵神黛安娜》吉亞姆佩特里諾，1526，114 × 59.1 厘米，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

端莊秀美是黛安娜女神的另一個特質。義大利畫家吉亞姆佩特里諾(Giampietrino1495–1549，曾用名Gian Pietro Rizzi, Giovanni Pietro Rizzoli)是倫巴第畫派畫家，達·芬奇工作室成員，一生臨摹了大量達·芬奇的作品，他甚至還臨摹了達·芬奇的《最後的晚餐》。這位天才畫家也創作了許多屬於自己的作品，這包括這幅《獵神黛安娜》(圖6 Diana the Huntress)。這幅作品把黛安娜畫得雖然有些豐腴，但黛安娜的臉龐描繪得極為秀美，加上後面平靜地躺在地上的鹿，整個畫面讓人體會到一種恬靜自然的感覺。

【自由】

圖7 《獵神黛安娜》吉亞姆佩特里諾，1526，114 × 59.1 厘米，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

黛安娜之所以珍貴，不僅僅在於她的美麗，更在於她的心靈，女獵神賦予了她自由的心靈。安東·拉斐爾·門斯(Anton Raphael Mengs 1728–1779) 創作的《飛凌於夜空的黛安娜》(圖7 Diana as Personification of the Night)用色鮮艷大膽，明暗關係對比恰當，生動地表現了一位飛翔於雲端自由自在的獵之女神的形象。門斯是18世紀德國最傑出的學院派古典主義藝術家和著名的藝術評論家，其早年藝術學習生涯較多地受到米開朗基羅、拉斐爾和卡拉奇兄弟藝術風格的影響，他的一些作品，尤其是為西班牙王室創作的作品多為巴洛克藝術風格，其私人畫作則較多浪漫主義和自然主義的色彩。門斯在藝術上崇尚古典藝術的永恆美，其畫作將希臘古典藝術的理念與拉斐爾的繪畫技巧、柯雷喬的光線運用和提香富有表現力的色彩有機地融合在一起，使其作品成為在構圖、技法和顏色運用上都極為適當和生動的藝術傑作。

【颯爽】

圖8 《黛安娜》約瑟夫·維爾納，銅板油畫，27 × 22 厘米，收藏不詳

還有一些藝術風格獨特的畫作表現了黛安娜作為獵神和戰鬥女神的神韻。17世紀瑞士巴洛克畫家約瑟夫·維爾納(Joseph Werner 1637-1710)創作的作品《黛安娜》(圖8 Diana)把黛安娜描繪成了中世紀騎士的形象，畫風別具一格。約瑟夫·維爾納對繪畫的精確性和色彩的運用極為講究，最擅長畫以神話、寓意、肖像為內容的細密畫(miniature)。在這幅精細刻畫，色澤溫潤明艷，細節纖毫畢現的作品中，生動地體現了黛安娜女神的颯爽英姿。(未完待續）

（「閑話美術史」系列即將由中國青年出版社整理出版，敬請期待美柔汀著《博物館裡的神秘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