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父農場3丨血色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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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n那女人陰慘慘的一笑,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齒。
nn她和張頌玲有著同樣的模樣,但她絕對不可能是張頌玲。如果一個人有天使和魔鬼的兩面,那這人一定是魔鬼的那面,與張頌玲天使般的溫柔截然相反。
nn張頌玲見到這個女人的瞬間,身體就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一樣,軟綿綿的就要摔倒在地。我伸手去扶她,可是還沒碰到她的身體,眼前一陣白光閃過,緊接著就是胸口的劇痛,等我清醒的時候,身體已經在一股強大的力量拋向了半空。
nn是那個女人,我都沒有看清她是怎麼跳來的,就已經遭到了她的襲擊。就當我在空中下降的時候,幾十人密集的槍聲響過,轉瞬又歸於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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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程雪跑過來扶起我,此時我已經在十米之外的雪地上喘息。
nn「我沒事,大家怎樣……」
nn程雪沒有回答,只是扶著我看向了對面。
nn地上只多了兩具士兵的屍體,然而那女人卻不知蹤影,她逃離之前,還帶走了張頌玲。
nn「這他媽是什麼怪物!」趙德義蹲在那具無頭屍體前,咬著牙恨恨的罵道。
nn我抓著腹部隱隱作痛的傷口站了起來,重新撿起掉落地上的衝鋒槍:「不管是人還是怪物,他抓了我們的人,我們就得進去把人救出來!」
nn那具無頭屍體的脖腔的血還往外噴著,如果我進去晚了,這會不會成為張頌玲的下場?想到這裡,我的心便如被扔進了螞蟻窩。
nn趙德義站直身體,眼神中的火焰燃燒,向身後的兄弟們道:「走,跟著船長,把這怪物的老窩端了!」
nn薩德李罵道:「愚蠢!」
nn「雜毛,你罵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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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罵你,罵你這位船長,愚蠢!」薩德李眼睛也紅了,「你知道裡面有多危險?你怎麼肯定進去之後能把怪物殺了,而不是被怪物殺?白白送死的事我不幹,我也要對我的兄弟們負責,誰也不準進去。」
nn趙德義將槍口對著薩德李的腦門:「軍令你也不聽?」
nn我攔下趙德義:「都是自家兄弟,就不要總是動刀動槍!薩德李既然不願意進去,我也不勉強,兄弟們如果不進去,我也不勉強,但是我必須進去!」
nn趙德義道:「船長,還有我!咱好賴不是孬種!」
nn「還有我!還有我!」身後的軍隊里便有人起鬨。
nn薩德李道:「程復,我知道你為何進去,你這個自私的傢伙,為了一個女人,卻要犧牲大家嗎?」
nnnn薩德李說的對,我的確太自私了,為了救回心愛的女人,卻想都沒想的就願意讓父親的戰友們與我一起犯險。
nn人類本身就是自私的動物,永遠也無法做到無私,每個人內心的天秤總是會根據自己的感情而做出傾斜。我愛張頌玲,所以我為了自己的愛人願意搭上一切,我自己的生命,以及除我之外的這些無辜的生命。
nn我已經失去過她一次,我不想再失去她第二次。我還沒來得及向她說我們曾經的愛情故事,我還沒來得及向她說,我曾為了她,把夸父農場開到了印度洋上空。
nn我和張頌玲的感情是一種很奇妙的模式,上一段記憶中,我們好像是相戀了許久的戀人,新婚燕爾被迫分離的夫妻。其實,這只是AI政府對我記憶進行了修改,沒有戀愛,更沒有婚姻,但我卻篤信它們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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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頌玲只是一個政府的「演員」,她每天扮演著我的妻子,讓我安心在夸父農場服役,但是時間一長,她卻真的愛上了我。
nn隨後,她也因此受到懲罰,被抹去了記憶。
nn慶幸的是,我們的記憶雖然都被抹去了,但是彼此的愛卻未消失。所以,愛情或許真的和記憶無關吧。於是當我們再次相識,一種親切的熟悉感撲面而來,雖然都未言語,卻彷彿有一種魔力在互相撩撥著對方。
nn我的兩段記憶就像是輪迴的兩次人生。我想,如何區別不同的人呢,是根據相貌嗎?不是——區別不同的人,是從記憶下手。如果把兩個不同的人記憶互換的話——比如把我和薩德的記憶互換,我還是程復嗎?他還是薩德李嗎?
nn我們對人生的態度,我們的性格,我們的學識,我們的愛都會變化,雖然我們還長著自己原來那張臉,但我們已經不是從前的人。由此可見,影響我們人格的其實就是存在於腦子裡的記憶。
nn兩段記憶給了我兩次人生,巧合的是,兩次人生中,我都與同一個女人相戀。這或許就是天註定。
nn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失去張頌玲。
nnnn程雪道:「哥哥,你們對裡面一無所知……我……我陪你去,或許還能幫上一點忙。」
nn我知道勸妹妹留下也沒用,索性就握住她的手。
nn「程雪!」薩德李怒道,「你也要白白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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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道:「我只相信我的哥哥,他就是那個可以拯救人類的英雄!」
nn薩德李站在原地嘆氣,不停的搖頭。
nn我向薩德李和一些游移不定的士兵道:「不願進去的,可以原地待命,等我們回來。如果我們6個小時還沒有消息,那麼大家就不用等了……」
nnnn雖然趙德義招呼所有人一起跟我進去,可最終我只帶了三十人。在狹窄的空間發生槍戰,其實人少一點反倒有利,否則敵人一個手雷扔過來,恐怕有人連掩護都找不到就被炸死了。
nn那女人雖然沒穿衣服,但我不能因此定義為她是個瘋子或是變態,但她二話不說就過來殺人,卻足見其野蠻殘忍;而她的力量和速度遠遠強於常人——綜上推理,她或許是個機器人。
nn程雪也認可我的邏輯,她認為那女人應該是這個風暴城市的守衛,一直保衛著基地不受外來生命的侵犯,「這座城市在塔克拉瑪干雪原運行了二十年,無人問津,如果她是人類的話肯定會逃出來,否則餓也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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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n我拿著衝鋒槍率先闖進了迷霧的時候,薩德李也悄無聲息的跟了過來。
nn裡面就像是一個深秋被濃霧包裹的早晨。我能感覺到風的流動,能聽到水汽在耳邊吹過的聲音,它帶來了城市下水道里特有的霉臭味。
nn地上濕滑,有水流過的痕迹,牆壁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苔蘚,只是少了些壁虎蜥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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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大門,沒走多遠,空間陡然變寬,很快路就一條可以容一輛火車進出的隧道。之所以說是火車,因為我們走進去之後,就發現這裡其實是一個站台,而站台之下還有鐵路。
nn鐵路通往兩端的氤氳霧氣中,我們不知道該走向哪裡,但是趙德義研究了下,認為我們該向左方前進。
nn裡面的電源已經失靈了,沒有任何的光源,我們僅靠著身上的軍用手電筒去探索前方未知的路。光線雖強,可在這裡也僅能照出大約五到十米的距離。
nn恐懼來源於未知,一個未知的空間,一片籠罩著未知的迷霧,讓恐懼更甚。因為在這迷霧之中,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跳出一個怪物。
nn我們謹小慎微的邁著步伐,挪著小步向前進。
nn「咔……」我右腳下發出清脆的一聲。
nn「別動!」趙德義猛地將我雙腿按住,「炸彈!」
nn周圍的幾支強光手電筒全都聚焦在我的右腳之下。
nn等我輕輕抬起右腳,一群人卻笑了。虛驚一場,原來是一段白骨。
nn趙德義長舒一口氣:「船長,實在抱歉,我一聽這聲音就膽兒顫!我弟就是踩炸彈上被炸掉了兩條腿,才被敵人俘虜殺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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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拍這個矮個子的後背:「你若抱歉,我還得感謝你,多麻煩。」
nn「那咱都省了!」
nn「省了!」
nn我蹲下將這兩段白骨拼合起來,它約莫40公分,小指粗細,「這是什麼動物的骨頭?」
nn程雪搖了搖頭:「哥哥,我看這不是獸骨,倒是很像人骨——如果我沒看錯,這應該是小腿腓骨。」
nn沒人反駁程雪,但我知道每個人心中都會有疑問。但是隨著我們繼續前行,存在心中對程雪的質疑逐漸化解了。沒走多久,我們就發現了一段腳踝骨,腳踝前方五十米左右的軌道右側縫隙里,還躺著幾根胸腔肋骨,肋骨的左前方是半爿盆腔。
nn見到盆腔之後,程雪確認它的主人是個女人。「看骨頭的顏色和腐化程度,這可憐的女人死了應有四五年了……」
nn「四五年?」我充滿疑問,「四五年前,這裡還有活人?」
nn薩德李從後面湊了上來,拿過白骨端詳了半晌,「一定是那瘋女人殺的!」
nn程雪道:「現在還不能斷定,屍骨分散,我們沒法找到致命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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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用分析想么!」薩德李爭辯。
nn我拉著妹妹,示意她沒必要和他做無意義的爭吵,妹妹瞪了薩德李一眼,轉身和我向前走去。
nn爭論的原因是因為每個人視野的狹隘,就像瞎子摸象,每個人都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卻決絕的否認他人所了解的相對真相。其實存在爭論之時,只需不停再往前探索,讓每個人的視野都被打開了,就會發現前一個爭論真是浪費時間。
nn我們很快在前方發現了一具相對完整的白骨,只是缺少頭顱。
nn屍骨半埋在軌道右側的泥土下,但還是能讓我們一窺全貌。程雪說:「還是個女性,如果算上頭顱,身高可能在168CM左右,是個高挑的女孩,死亡的年紀超不過16歲。」
nn「16歲的女孩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nn這個問題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這座風暴城市二十年前就無人知曉,可怎麼會出現16歲左右死亡的姑娘?
nn「或許她死在20年之前?」趙德義推斷。
nn程雪搖了搖頭:「不可能,她死亡應該不超過三年。」
nn「那麼……」我推測,「風暴城市裡一直有居民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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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德李嘲笑道:「所以你認為,剛才把你女朋友擄走當壓寨夫人的人,就是這裡的居民咯?」
nn趙德義右手猛地將他推開:「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一說話就想讓人抽你。」
nn「只是一個推測吧……」我一揮手,「繼續朝前走,答案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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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n我帶頭走了三公里,終於見到了一個類似於車站的地方。雖然軌道還在往霧氣中延伸,但我們決定先進站看看。
nn有很多人在站台上迎接我們這些穿越時光的遠方來客。他們的腦袋被整齊的碼成了一座一人高的「塔」,骷髏空洞的眼睛看向了四面八方……
nn薩德李道:「這些居民還真是友好呢!」
nn這座骷髏塔顯然是人為建造的,誰也想不到在這座超科技文明的風暴城市裡,竟然還有這麼一座像是原始部落似的野蠻遺迹。
nn「或許是某種儀式,或者象徵吧!」程雪說著,用手摸了摸朝著她的骷髏,「遠古人類,以及晚期的印第安人,都會通過人骨去祈福,或者祭祀。」
nn到底是什麼,誰也說不清楚,但可以肯定這裡有人存在。剛才擄走張頌玲的女人,或許就是骷髏塔的建造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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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穿過站台,朝內部走去,果然有一條同樣黑暗、潮濕、發霉、腐爛的甬道,沒走多遠,一名士兵忽然喊道:「這裡有血跡!」
nn我們在甬道牆壁上發現了血跡,是新鮮的血液,但是誰也敢猜測這血是誰的。不過誰都知道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剛才那死去士兵頭顱上的血跡,要麼是張頌玲的。
nn正當我們疑慮時,答案很快就給出來了。兩名在前方探索的士兵發現了那死去士兵的頭顱。可是它還能稱得上頭顱嗎?頭顱好歹也要帶上皮肉吧,而面前的這個,只是個鮮血淋漓的頭骨。
nn那士兵的頭皮被撕扯開了,只留下面部的肌腱,眼睛被挖了出來,頭蓋骨被生生的砸碎、敲開。顱內的腦汁被吸了出來,有一灘紅色的粘稠腦漿灑在了地上,但大部分腦漿都沒有了,腦殼就像是一個被吸乾的椰子殼。
nn我腦海中甚至都想像得出那怪物將腦殼敲碎,將腦漿像喝酒一樣灌入喉嚨的場景。她就像是一個餓了很久的狼終於遇到了一隻羊,她喝完腦漿之後,甚至將頭皮都吃得乾乾淨淨。
nn真是一隻飢餓的幽靈啊。
nn程雪一陣作嘔,伏在我身後不敢看了。
nn「他媽的,你給我滾出來!」趙德義忽然朝著前方的黑暗和迷霧喊道,「出來,咱們干一場!」
nn沒有任何回應,魔鬼沒有出現,張頌玲也沒任何的迴音。我不知道那魔鬼在喝腦漿的時候,她是醒著的還是睡著的,我祈禱她一定要睡著,否則剛才那一幕一定把她嚇壞了。
nnnn又往前走了沒幾步,忽聽身後一陣撕裂的尖叫,緊接著就是幾聲槍響,轉瞬就是寂靜。
nn「有人被抓了!」
nn「被抓哪兒去了?」
nn「不知道!轉眼就沒了……」
nn那怪物把我們的一個兄弟綁走了,就當我們回頭去看的時候,身後又是一聲喊叫,前方的迷霧中傳來了一陣逃竄的腳步。
nn「追!」
nn我們向前追去,沒追幾百米就發現了一灘血跡。我們繞開血跡又往前走了幾十米,先是在地上看到了一段腸子,然後又是血跡,在血液的盡頭,我們找到了他。
nn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腹腔和胸腔已經被剖開——或者,用扯開比較恰當——肝臟、肺臟和心臟全都消失了,腸子就像是散亂的毛線一樣被隨意的堆在身體之外。
nn「這不是人,這是食人怪!」薩德李驚道,「一群怪物!」就在薩德李喊出這句話的時候,一左一右同時發出了兩聲悶哼,兩道白光閃過我們。
nn「射擊!」
nn槍聲如雨,但是兩道白光迅速隱沒在霧氣之中,難尋蹤跡。
nn「還不下令撤!」薩德李朝我吼道,他指著地下的那具被剖開的屍體,「你的張頌玲已經成了這幅德行,你還要去看嗎?」
nn「看!」我回頭對士兵們說道,「我不止是為了救張頌玲,我還要救全船的五千人!大家也知道,我們的糧食供應不足,食物只夠吃兩天,這座風暴城市是我們存活下去唯一的希望!這裡的敵人是野獸也罷,是怪物也罷,只要它們能活下來,那我們一定能活下來!所以,我們即便是犧牲,也要探索這座城市,也要佔領這座城市!」
nn趙德義說:「船長,我們都跟著你!我建議咱們七個人組成一個小組,互相拉扯著對方,如果那怪物們再次攻擊的時候,其他人迅速反應,我就不信那怪物一個人還能拉走七人不成。」
nn我們按照趙德義的建議,有些人彼此挽在了一起,有些人彼此用皮帶綁在了一起。這方法雖然笨,但是很快就奏效了,下一次的襲擊中,被抓的那個士兵只是被扯到半空,就在火力掩護下被救了回來,而怪物顯然受了傷,我們沿著它的血液,找到了十幾米外一處被霧氣遮掩的通風道。
nn它們都是從通風道中對我們進行的襲擊。
nn「他奶奶的,原來你們的窩在這兒啊!」趙德義說著,從腰間拔出兩個催淚瓦斯,拋了進去。
nn催淚瓦斯骨碌碌的翻了幾個跟頭便停下了,緊接著,我們便聽到那洞中噼里啪啦的傳出一片嘈雜的腳步聲——聽聲音起碼五六人。
nn趙德義笑道:「他們總有怕的東西,大傢伙兒當小心,現在又能自保、又能進攻,再也不用害怕它們的襲擊了,跟著船長,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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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n沿著通道沒走多遠,我們遇見一扇腐朽的鐵門,門上的密碼輸入器已經失靈。兩名士兵用激光切割機打開門,我們鑽了進去,卻發現這裡是一個圓形的餐廳。穿過餐廳,我們很快就找到了一輛運糧食的車子,車上還有兩袋霉爛的白米。
nn有米就預示著這裡可能存在著一個巨大的糧倉,如果找到倉庫,農場五千人的生存問題便可稍微緩解了。
nn穿過餐廳,我們來到了一個類似於健身場地的大廳,還有不少健身器材散落在地下,很久無人問津。
nn切開健身館的玻璃門,穿過十幾間教室或者實驗室的房子,這裡顯然是怪物們從未來過的地方,大部分保存都完好,時間好像凝結在了一次慌亂的撤離。
nn一個士兵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按了下開關,燈亮了。
nn瓶子罐子以及書本都沒來得及收拾,地下的儀器零件散亂著,甚至還有一些珍貴檔案和報告,也被一層厚達兩公分的塵土所覆蓋。
nn這些報告和檔案的日期,都是二十年前的時間。
nnnn我們又切開了走廊盡頭的一扇鋁門,一股潮氣撲面而來,顯然我們又回到了原始世界。
nn這裡好像是一個圓形的階梯廣場,廣場的台階上擺放著一堆堆的頭骨和石頭、磚頭等物。廣場中心的圓台上,則立著一個巨大的骷髏塔,比剛開始見著的那座要高出三五倍,起碼用了近千人的頭骨搭建而成。
nn「這是……祭壇……」程雪結巴的說,「真的是原始人!」
nn「何以見得?」
nn「他們的生活方式啊,你們看周圍的頭顱擺放都是和中央的骷髏塔相呼應的,而周圍的工具顯然是人工打磨的棍棒,也只有原始人才這樣!」
nn「可這裡怎麼可能有原始人?」
nn程雪指著骷髏塔下的一塊石磚說:「你們看,還有文字!」我們湊過去,見磚頭上的確用利器刻著花紋和符號,但實在認不出是哪國文字。
nn「所以,他們一定是原始人!他們已經有了自己的文字,一種地球上從未發現的文字。」
nn薩德李問道:「可他們怎麼會來到這裡?」
nn程雪皺了皺眉頭:「或許……或許人類撤離之後,他們佔領了這座沙漠城市也未可知……」
nn我繞著骷髏塔一周,發現了塔中供奉的一塊磚頭上畫著奇怪的圖形。
nn「這不是美元嗎?」趙德義指著那符號哈哈笑道,「原始人竟然供奉著一個巨大的美元標誌!也是愛財啊。」
nn我搖了搖頭:「你仔細看,21世紀初的美元是一個S和兩道豎線,但是這裡雖然有個很像是S的波浪曲線,可貫穿它的卻非兩道豎線,這兩根豎線的兩端是封上的。」
nn「不管封不封上,也能看出這是一群拜金的原始人嘛!」
nn程雪道:「這應該是他們部落的圖騰!但顯然不是美元……但……我也看不出他們畫的是什麼……像是一條鞭子,也像是一道電線纏在棍子上……」
nn我們很快在廣場的其他地方也發現了這個標誌,證明了它是這些人的一種崇拜。
nnnn穿過這個圓形的「劇場」,我們一路打開著旁邊的燈,這裡雖然潮濕,卻沒有霧氣,光線讓視野已經沒有問題。
nn沿著通道,我們來到了一片稍大的廣場,二十年前這裡或許是被用來軍隊集合的地方罷,在強光燈的照射下,如今的地面上卻已經被骨頭埋沒。
nn「血腥啊!」趙德義嘆道,「萬人坑?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屍骨!」一地的骨頭,似乎之前骷髏頭的身體全都在此處找到了。
nn薩德李道:「太狠了,這些人應該就是這裡的工作人員!」
nn程雪道:「或許吧……為什麼他們全死了?是被那些原始人害死的?」
nn「那是什麼?」趙德義朝著對面牆壁指著。牆壁上畫著一個圖案,很像是一個Y字上方托著一個橫著的8。
nn程雪用強光手電筒向我們腳下的牆壁——也就是那符號的對面——照去,果然,在我們的腳下也有個符號,正是我們在劇場中骷髏塔里發現的那類似於美元的圖騰標誌。
nn「這是……」程雪驚呆了似的說不出來。
nn「怎麼?」
nn程雪驚惶的看了我一眼,「哥哥……如果一個圖騰代表一個部落,那麼兩個圖騰的意思是,這裡有兩個部落……」
nn「你說那個符號,也是一個信仰圖騰?」
nn不需要程雪肯定,因為對面已經站上了一排人,大約十幾個,有高有低,也是同樣垂過半個身子長頭髮,同樣的裸露著蒼白身體……
nn他們之間好像交流了著什麼,又突然間消失了。
nn「這群人……是我們剛才襲擊我們的那幾個嗎?」有個士兵問道。
nn我搖搖頭:「或許,還真的如程雪所說,這是另一個部落。」
nn忽聽「噗」的一聲,那位剛面對著我提問的士兵正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胸口——一支鐵釺從他胸前穿過。他攤了攤手,想說什麼,一個字都沒說出口就俯身摔倒在地,再也看不到身後那長達兩米的「標槍」。
nn他倒下之後,我們也看見了隱藏在他身後五十米之外投擲標槍的人。我們迅速開槍還擊,她蹲下身子之後便消失了,可是我們的身後又傳來了「噗噗」聲音,又有兩名兄弟中了招。
nn「伏擊!」我喊道,「集體撤退,四點鐘方向有個通道!」
nn伴隨著槍聲的還擊,我們退進通道的時候只有十五人倖存下來。但是敵人似乎要將我們趕盡殺絕,面對著我們的火力,他們卻越來越接近我們,等我們進入通道之後,他們索性將通道口封鎖了。
nn我們能看到通道兩側都是標槍,如果他們一起衝進來,我們即便能擊斃一兩個敵人,但結果註定是悲劇的。
nn我們沿著通道逐漸向內退去,外面的人卻沒有攻進來。但是我們卻聽到外面的呼喝聲比之前還猛烈,似乎在發生著什麼爭吵,也聽到了一陣陣鋼鐵相撞的聲音。
nn「誓師?」有人問道。
nn這時候靠外的兄弟彙報道:「有人死了!被自己人殺死了。」
nn「內訌了!」趙德義道,「我猜是兩撥人先打了起來。」
nn「他們為什麼內鬥?」
nn「可能他們因為誰吃我們的問題發生爭執,所以就動手了。」
nn程雪說:「這可能是兩個對立部落的爭鬥!一方在偷襲我們,自己卻被另一方偷襲……」
nn我點了點頭,程雪說的倒還真是人類的歷史,幾千年來這種戰爭模式頻繁在世界各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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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n外面的野人們斗著,我們卻退到了這條通道的盡頭——一道由骷髏頭顱碼起來的牆壁。
nn「有意思……」程雪指著左右兩側的骷髏說道,「你們看,這是由兩個部落的骷髏碼成的,左邊的是『美元』圖騰部落,右邊的是Y8圖騰部落,他們的圖騰都刻在骷髏的腦門上。」
nn趙德義問道:「外面還打著,怎麼裡面又一起建造了這堵牆壁?」
nn程雪搖了搖頭。我猜測說道:「這或許是某種合作,或者是停戰的紀念物!」
nn趙德義道:「管他呢,反正咱們今天得闖過去!」說著,招呼了幾個人,一起將這堵骷髏牆壁推倒了。
nnnn牆壁後面的世界讓我想起了夸父農場的C區——一個個透明的養殖倉立在裡面,有些已經黯淡,有些還發著綠瑩瑩的光。有人打開了燈,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片望不到頭的玻璃養殖倉,或者說,是培養皿……
nn但是顯然這裡的養殖倉不同於夸父農場,這裡的人體全都泡在綠瑩瑩的液體中。全是女人的身體,一道「臍帶」似的營養管道連接到她們的腹部。
nn她們有的是剛出生的嬰兒,有的是三五歲的兒童,有的是十幾歲的少年,有的是二十來歲的青年……年齡不同,但是,她們卻都長著一張類似的臉蛋。
nn都是與張頌玲相同的臉。這裡,就像是一個張頌玲的個人成長博物館,收藏了她從出生到長大各個年紀的「身體標本」。
nn「哥哥,我怕……」程雪緊緊的摟住我的胳膊。
nn我也是一陣寒冷,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張頌玲,怎麼會有不同年紀的張頌玲,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nn尤其是,她們都已經成為了一具具的死屍,就像是被泡在酒里的人蔘一樣。
nn再往裡走,我們發現有的有透明玻璃艙被人為打開了,有的則是被暴力砸開的,有的是被石頭敲碎的,地下還有一地的爛渣。
nn這裡有數千個玻璃倉,如今有四分之三都暗淡下去,裡面沒有了屍體,剩下的僅有幾百到一千具。
nn「這是克隆倉庫……」我們還是習慣等程雪的解釋,「張頌玲……她們都是克隆人……」
nn「他們為什麼克隆張頌玲?」
nn薩德李道:「你怎麼不問,張頌玲又是誰克隆的?」
nn「張頌玲怎麼是克隆人?」我反問,「她是跟我們從外面進來的!」
nn薩德李冷笑:「你怎麼不知道,她是提前走出去的?」
nn我懶得和薩德李爭執,現在張頌玲沒找到,卻又出現了這麼多張頌玲的克隆死屍。但是更為痛苦的是,竟然沒有人給我一個準確的答案。
nn程雪發現了養殖倉上的文字,「艾克計劃?」
nn「什麼?」
nn程雪恍然,「是AIK,艾克計劃!」
nn「那是什麼意思?」
nn程雪道:「我也是從一些人的傳言中聽到的,傳說純種人在戰場節節敗退的時候,有一批科學家正在通過基因工程去改造人類,打算培養一批AI殺手,即AI Killer計劃,但是這個計劃顯然沒有完成,就隨著歷史塵封了,沒想到竟然在這裡!」
nn薩德李道:「AI殺手,這也未免太異想天開了罷。」
nn程雪道:「不是的,AIK計劃培養的絕對是AI的天敵,只是這件工程耗時太長,人們根本沒有等到殺手們長大參戰的那一天,就已經失敗了……」
nn我疑道:「外面的那些人,莫非就是……」
nn「正是!她們就是AI殺手。」趙德義道,「難怪那怪物的身手那麼好,那麼快!」
nn程雪道:「是的,AIK通過改變基因來促成人類進化,增強人類的戰鬥力,據說這些殺手的力量、敏捷度、智慧等能力都比咱們普通人高七倍,外面的那些人,就是基因戰士!」
nn「荒謬!」薩德李道,「製造這麼一群怪物,人類即便不被AI屠殺,早晚也要死在這群傢伙的手中,他們不是AI的剋星,我看更像是人類的剋星。」
nn程雪道:「你這一點,當初的科學家早就想明白了,所以在設計基因戰士的時候就把他們當成了一種機器去設計,比如去除他們基因中的情感模塊,讓他們不具備任何情感,只是作為冷血戰士而存在,她們只知道執行命令,其實比AI還聽話。同時,為了防止他們取代人類,科學家還刪改了她們的繁殖系統,所以這些戰士其實是沒有繁殖能力的,她們的血液中只有自我生存慾望,只有對敵人的屠殺理想。」
nn聽程雪這麼一說,我反倒坦然了:「張頌玲不是基因戰士!反倒是基因戰士借用了她的基因。」
nn程雪道:「現在還不能過早的下定論,張頌玲即便不是基因戰士,或許也是個克隆人……哥哥,我這麼說你雖然不願意聽,但請你提前接受這個結果。」
nn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克隆人又怎樣呢?縱然是克隆人,她也是我愛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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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n程雪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nn她說:「無論是什麼原因,AIK當年肯定是遭到了腰斬,但是這些培養皿卻未被銷毀,於是第一批基因戰士從中出生——出生的時候,他們可能就已經是十幾歲的少女了,這些女孩子沒有像正常人一樣接受教育,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他們或拉幫結派,或互相屠殺,伴隨著長時間的戰爭,最後形成了兩個部落……」
nn她停了大約十幾秒,忽然一拍腦袋,「我明白了!」
nn「明白什麼?」
nn「你們還記得他們兩個部落的圖騰么?」
nn我們點頭。
nn「我們的第一個部落,他們的圖騰是類似於美元的標誌,一個封閉的直立物體,還有個S形,你們看看旁邊的培養皿——培養皿是那個直立的物體,而其中聯通臍帶的營養管道,不就是那個S形狀么?」
nn趙德義一拍大腿:「妙啊!雪姑娘,你可真是冰雪聰明。」
nn我拍拍妹妹的腦袋,深為自豪。
nn卻聽程雪繼續道:「而另一個圖騰……哎,好像猜不到了,這裡哪兒有Y呢……」
nn「在這兒呢!」遠處一個士兵呼喊道。
nn我們聞聲跑了過去,他已經在培養皿另一端的門口了,他指著門口的一尊兩米高的金屬塑像道:「不就是它么!」
nn這尊塑像雕刻的是直立的女人,她高舉著雙臂,雙臂間還托著一個橫放的基因雙螺旋結構。那女人就是Y,而那平放的雙螺旋體,自然就是橫著的8了。
nn程雪道:「這就是了,這些基因戰士都出生於這裡,自然把此處當成最為神聖的場所,她們以為培養皿是母親,一部人認為這個托著雙螺旋體的女人是神,所以各部落根據不同的觀點,就形成了不同的圖騰……」
nn我點了點頭,沒有比這更完美的答案了。
nnnn程雪繼續推測:「所以……所以我們外面看到的骷髏塔,以及廣場上的累累屍骨,就根本不是當初的工作人員的,而是……而是這些基因戰士的……」
nn沒有人接話,都靜等著程雪繼續幫他們破除心中的疑慮。
nn「她們是天生的戰士,所以每天就是殺戮、殺戮、殺戮……廣場是兩個部族的戰場,而骷髏塔,是他們獲勝的戰利品……但是隨著人越來越少,兩個部族最終選擇了停戰。」
nn「停戰,何以見得?外面不是還打著?」薩德李道。
nn「那是剛剛發起的戰爭,我們來到這裡之前不是推倒了一面有著兩個部族的骷髏牆壁么?那牆壁就是停戰的標誌——他們共同建造了一堵牆,封鎖了這個地方,誰也不可以進來。」
nn「為什麼要封鎖這裡?不就是一群死人么?」
nn「在咱們看來是死人……可是,在他們看來……」程雪深吸一口氣,靜了靜心神,「是食物!」
nn「食物?」所有人都驚呆了。
nn程雪點點頭:「她們本來是通過戰爭,互相掠奪對方的人,殺死之後,吃敵人的肉!而這裡的屍體,就是他們發起戰爭的原因,誰擁有這些食物,哪個部落就能活下去。戰爭不但沒有讓他們互相滅絕對方,反而讓雙方的實力都大大下降,於是雙方坐下來簽訂了和平協議,面對著這裡面的屍體,他們願意共同開發——節制的、計劃的去吃剩下的屍體,這樣大家都能生存下來。」
nn「這怎麼可能?」
nn「可是,你們又看到了其他地方有他們的食物殘留嗎?」程雪看著我們的眼睛,「根本沒有,遍地的白骨——尤其是她們吃了我們的戰友,就足見她們平時是以人肉為食的!她們最早的一批,或許在六七年前率先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周圍只有人體可以吃,這些年都是吃自己的姐妹生存了下來。」
nn我心中一片黯淡:頌玲,你還好么……
nnnn一陣呼喝引起了我們的注意。穿過重重培養皿,五個基因戰士手中握著鐵釺,正迅速的朝著我們奔襲而來。
nn「掩護,反擊!」我說著,率先打出第一梭子彈,對面那女人彷彿比子彈還快,我只聽見子彈擊碎了玻璃的聲音,再看見她時候,她已經在我右側三米遠了。
nn趙德義的一槍擊中了那女人的右肩,導致她拋出的「標槍」擦著我的右耳而過。旁邊,已經有兩名士兵被基因戰士撕裂,但同時有個女人被爆頭。
nn我們的人四散而逃,趙德義拽著我打掩護,我回頭尋找程雪,卻沒見著她。
nn戰役在五分鐘之後結束,最終我們以五死七傷的代價擊退了敵人——兩人逃走,兩人受傷被俘,還有一人死亡。
nn「程雪呢?」我向其他戰士問道,他們都搖頭。
nn薩德李道:「可能……可能被俘虜了。」
nn我攥碎了拳頭。地上跪著兩名俘虜,一個二十歲左右,一個十七八歲,稍顯稚嫩。年長的就是剛才襲擊我的,除了右肩受傷,左腿還吃了一彈;而年幼的腹部吃了兩槍,現在她正捂著肚子,有點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手掌下向外噴涌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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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n「給她們繃帶!」我向趙德義道。
nn「船長!他們是禽獸啊,還不一槍崩了!」
nn「她們和你我一樣,都是人類……」我搖了搖頭,「給她們繃帶,再說了咱們既是男人,又是軍人,軍人不殺俘虜,男人不殺女人!」
nn「迂腐!」薩德李抱怨道。
nn趙德義讓一個懂醫護的士兵向兩名女人扔出兩捆繃帶,不過她們看了一眼,卻碰都沒碰。
nn我撿起來一捆,給一位兄弟已經包紮過後的傷口又纏了幾圈,然後指著年幼姑娘流血的腹部說:「纏起來,否則你會死!」
nn年長的女人好像明白了一些,她撿起另一捆,自己將自己身上的傷口包好了,絲毫不管旁邊姐妹的死活。
nn但她嘴唇動了動,發出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聲音,年幼女孩才撿起她用過的紗布,開始包紮自己的傷口。
nnnn我不指望能從他們這裡得到什麼信息,因為他們的語言我是聽不懂的,我的語言她們也是無法理解的。她們是地球上新出現的另外一種文明。
nn人類的文明與進化就是對同類的一次又一次的屠殺。人類可以對這個世界寬容,可是唯獨不能對自己的同類寬容。死亡、流血、殺戮、吃人才是人類文明前進的推動力。
nn我們是這麼一步步走過來的,她們更是如此。
nn如果這裡有豐富的屍體——豐富的食物,我想她們也有可能進化出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工業革命吧,也會進化出一戰和二戰吧,也會進化出成吉思汗和希特勒吧。
nn因為她們也是人,所以對同類的殘忍是與生俱來的。
nn人就是一個殘忍的動物,嗜血好殺。
nn天生的嗜血好殺。
nn我不敢想像張頌玲落在這群人類建立的文明手中是否能夠保全性命?我只能向上天祈求奇蹟——畢竟,她們長著同樣的模樣,或許血液和基因也是相同的。如果她們真的像程雪說的,比普通人聰明七倍的話,她們應該能夠對張頌玲區別對待。
nn當然,這時候神也是沒用的。
nn畢竟,創造她們的神是智人,可智人算得上哪門子的神,如今連自身都難保。上帝、耶穌連智人都救不了,自然管不著她們這群智人創造的生命了。
nn我多希望她們已經進化出了人類倫理,進化出了宗教,進化出了一本《論語》《聖經》,或者化出了一個上帝,告訴他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nn但是顯然,這只是我的妄想。
nnnn我只能抱著最後的希望試著和她們溝通一次。
nn「我放您們其中一人回去!」我指著那年紀小的,「你回去,告訴你們的首領,用我們的人來換她!」我又指著年長的女人。
nn我不知道她們聽明白沒有,我把話重複了三次,又加了很多手勢,但是那女孩顯然聽懂了我放她走的意思,解開枷鎖之後,她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nn我脫下上衣給那女人遮在身上,她並不明白我為何這麼做,兇惡的眼睛怒視著我,好像我的衣服會隨時奪走她生命的武器。
nnnn薩德李忽然說:「我想到了一個主意,可以打敗這群怪物!」
nn「說!」
nn「我們把剩下幾百個器皿全都打碎,屍體失去了保護液,自然腐爛,這些怪物沒了食物,自然全都餓死了。」
nn我搖了搖頭:「多此一舉。」
nn「什麼叫多此一舉,程復,我看你就是因為她們長得和你女朋友一樣,婦人之仁、下不去手吧?」
nn「你不用去破壞她們僅有的糧食,她們也活不長了——兩個部落顯然都認識到剩下的屍體已經不足以讓她們永遠無憂無慮的活下去,才開始節制的。但是食物早晚有吃完的那一天,她們還是要火拚,遲早一個部落會吃光另一個部落,而之後呢,同一部落里的人再互相吃,你吃我,我吃你,最後只剩下一個人孤零零的餓死……」
nn他們誰也不說話了,地下的女人不是是否聽懂了我這個故事,她已經不那麼兇惡,反而看起來還有些恐懼。
nn薩德李道:「活該,這就是她們應得的報應。」
nn我嘆了口氣:「這也是全人類的命運吧……」
nnnn半個小時之後,離開的女孩又捂著腹部回來了。
nn「我們的人呢?」
nn她搖了搖頭,走到年長女孩面前停下,與我的目光對視著,眼神中充滿了怨恨。忽然,她從腹部的繃帶中抽出一把鐵片磨成的短匕首,我本以為她會突然躥向我,可當我準備遮擋的時候,她卻迅速的割斷了年長女孩的咽喉。
nn血液飈飛在趙德義的褲子上。
nn我們的驚呼還未喊出來,她就又迅速的在自己脖子上補了一刀,然後倒在了年長女孩的血泊中。
nn「這什麼意思?她媽的,活著不好嗎?」趙德義一邊擦血,一邊罵道。
nn薩德李道:「這還看不出來,人家的酋長不跟咱們談判,那意思就是,咱們必死!」
nn我看了看女孩身上那件染滿血的衣服,將它往上提了提,蓋住了她已經黯淡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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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n我們退入雕像對面的那扇殘破的鐵門。如今活著的兄弟不到十人,我已經親手送三分之二的兄弟走入墳墓。我安慰自己不用內疚,因為用不了多久,我會一死去為他們陪葬。只是,夸父農場還有五千名同胞,因為我的愚蠢和無能而為我陪葬……
nn我們又穿過兩道鐵門,又上了兩層樓梯,來到一個掛著「指揮處」牌子的門外。門上有密碼鎖,可是門卻開著一條縫隙。
nn我們推門進入,發現這裡不僅有實驗器材,還有一摞摞的資料檔案,很像是某個人的私人實驗室和辦公室。
nn這裡還有一扇窗戶,可以俯瞰地下的培養皿,位置就像是夸父農場的導航台。
nn「看來是個高級別領導的辦公室,大家找找有沒有這裡的地圖全圖,或者操控室的資料。」我說著,坐在辦公室一張舒服的椅子上,開啟了桌上的一個全息電腦。
nn一道光打在了辦公室中央的位置,一個全息影像女人忽然出現了。
nn她三十多歲年紀,帶著棕色框邊的眼鏡,身材瘦高,身上披著白色的長褂。我震驚的依然是她的模樣,又是一個張頌玲……
nn「孩子們,你們好,如果你們能夠打開這個全息影像,說明你們已經有人倖存下來,並成功通過了考驗,媽媽由衷的為你們開心……」
nn「別猜疑,我就是你們的母親,是AIK計劃的首席科學家,我叫張頌玲,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沒有差別,因為你們的基因,都是對我體內基因的一些小小的改變,所以從生理上來講,我依然是你們的血緣母親,或者說,你們就是我生命的延續……」
nn我身體已經麻木,頌玲,她怎麼會是頌玲?
nn「你們一定好奇,為什麼你們一誕生就這麼孤獨,媽媽為何沒有陪在你們身邊呢?親愛的孩子們,媽媽要十分悲痛的告訴你們,人類失敗了……」
nn「你們長大的時候,或許已經成為是人類僅存的獨苗,肩負著復興人類文明的神聖使命。如果你們能來到這裡,說明已經完成了媽媽給你們布置的所有成長任務,而現在,你們只需從書架上找到一個出門的鑰匙,你們就能去探索外面的世界。」
nn「外面的世界很危險,它被我們的敵人佔據著,而你們的使命就是徹底的打敗他們,如果還有倖存的人類,你們要將他們保護起來,讓他們在地球上再度創造新的文明……」
nn「孩子們,媽媽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即將離去,而你們則會在機器人的幫助下逐漸蘇醒,我相信你們會成為下一個時代的霸主,只是媽媽不能再看到這一天……最後,我有個……」她焦慮的看了旁邊一眼,還想說什麼,可是辦公室的一陣劇烈的晃動,全息影像消失了。
nnnn忽聽門外一聲女人的尖叫:「哥哥……救命啊……」
nn是程雪。我翻越桌子率先衝出去,卻見程雪慌張的從對面跑了過來,我拉開門讓他進入。
nn「你去哪兒了?」
nn程雪上氣不接下氣的道:「我被一個基因戰士追著跑進了一間房子,本想躲到你們打完了我再出來,卻不小心踩進了一個陷阱……」
nn我把程雪抱在懷裡:「以後你可不許嚇我了,要時時刻刻的陪在我身旁,知道嗎?」
nn「嗯!」
nn程雪進來之後,趙德義忽然遞來一張照片:「船長,你看……」
nn是半張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就是張頌玲,是另外半張卻被人為的撕掉了。
nn「怎麼又是張頌玲?」
nn趙德義說:「船長,重點不是這女人,而是這照片的撕裂處,還是嶄新的……」
nn「你是說,剛撕的?」
nn「對!」趙德義暗暗點頭,同時將目光掃向屋子裡正翻箱倒櫃的士兵。
nn「誰幹的?」
nn「不知道……但是……」他的腦袋迅速的在房間里掃了兩周,「薩德李呢?」
nn薩德李不見了。
nnnnTo 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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