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畫得那麼爛,卻讓我止不住淚
一份禮物?
1990年代初,澳大利亞國家博物館的工作人員在首都堪培拉的,19世紀知名醫學家科林·麥克肯茲的收藏里找到了一本泛黃的藍線底素描冊,上面寫著《庫克敦青年奧斯卡18歲畫》。這本畫冊一共有40張鉛筆素描,還有一份書寫工整的目錄。不過,科林家並沒有誰叫奧斯卡,那這本畫冊為什麼會被科林妥善保存,又傳給子孫兒女呢?
- 白人的愛情經過一番調查,館方發現這本冊子原來是科林的同學查爾斯·貝基從墨爾本寄給他的,但上面的目錄並非查爾斯手筆。再深入調查,便發現查爾斯是在1899年從羅斯蘭茲火車站站長亨利·格林森那裡獲得的,而且所有記錄,包括標題和內頁的編號都是亨利親筆書寫。事實上,這本畫冊是從火車站馬夫奧斯卡手中奪來的。那為什麼亨利要拿走這本毫不起眼的素描本呢?
- 跳舞的男人
事情要回到1887年,那時奧斯卡才9歲。他被幾名警察扣在汽輪上,正從故鄉庫克敦橫跨整個卡奔塔利亞灣前往澳大利亞西部的達爾文。就在輪船上,警察把這男孩送給了亨利。下船後,他發現奧斯卡還是個畫畫能手,在被警察抓走時,身上竟仍帶著些素描和刻畫過的石子。等亨利辦完事,他就拖著奧斯卡,先是乘船,又是騎馬返回羅斯蘭茲。
那是一段慢長的旅程,從達爾文到羅斯蘭茲要4000多公里,下了船還要騎400公里的馬才能回城。原本奧斯卡並不會騎馬,但他學得很快,不久便熟練了。亨利看他對騎馬很有天賦,於是回城後,讓他當了馬夫。
- 鴕鳥下蛋
奧斯卡並不是白人,而是澳大利亞的土著居民。畫冊中的素描主要分為兩部分,起初是對故鄉庫克敦生活的回顧,後面是前往羅斯蘭茲的生活記錄。這些作品稚嫩又拙劣,但隱隱約約又透露著一股悲傷的情緒。他的回憶很是痛苦,但城市生活就像是在痛苦上,再加一層疑惑,更痛苦了起來。先讓我們完整地看完這本畫冊吧。
小鳥看著探長和士兵踏進我們的土地,有人開了第一槍,接著是一整槍響。村裡的男人們開始集結,他們砍樹,製作木矛,準備迎戰。
迎戰是為了保衛這片生我養我的土地,以及地上的萬物生靈。但庫克敦的紳士們不喜歡這些動物,他們不喜歡老鼠和蛇。大戰前,我們也要驅趕它們:蛇、袋鼠、猛禽還有鱷魚。抽著煙斗的白人卻一個勁地砍樹,抓老鼠。警察們也集結了起來,他們抽著煙斗,背著一樣的圖騰。
他們也有愛情,總是幾個男人追著一個女人跑。他們也有爭鬥,警察總會出來調停。庫克敦的紳士們,拿著匕首、長刀像我們走來,帶頭的有一條鞭子。到了羅斯蘭茲,我看見白人們用工具播種、收割,但全黑的土著只有一雙手。
在羅斯蘭茲,我還看見兩個部落土著間的激烈戰鬥。也看著白女人帶著小女人優雅地生活。還有白人逼著奇怪的中國人下礦洞幹活。在家鄉鴕鳥在地上下蛋,其他鳥則在樹上築巢,小動物四處穿行,蟒蛇爬在樹上。但白人卻放狗獵殺袋鼠。
後來有艘大船開了過來,冒著白煙,泱泱的人群。這些人有時也不是那麼紳士,摘掉帽子就以拳相搏,總把別人嚇著。南邊的女人們也做足了準備,長矛也都做好。他們還有船,兩艘大船,去迎戰過來的白人。再往南走,我們遇到了另一個部落,我們看他們盛裝舞蹈。
那是一個節日,女人們在一旁敲著鼓,男人就跳了起舞。我想著他們可能會抓住那些白人。//
在亨利寄給查爾斯的信中,他稱奧斯卡是個好青年,騎馬學得快,畫畫也是有模有樣,所以他買了點鉛筆和一本筆記本,讓他好好畫一下。不過亨利要求奧斯卡把素描冊保存的乾淨一些,這樣好寄給外戚查爾斯。不過就信上的說法,亨利並不滿意。這封信是1899年寄出的,和素描冊一起。但那時奧斯卡是死是活,我們不得而知,只是說這些畫是奧斯卡對故鄉和旅途的回憶,並且就亨利看來,查爾斯應該能從作品中解讀出什麼,或者能對澳洲土著人研究做點貢獻。
當亨利接管奧斯卡時,他一點都不會說英語,而且就亨利看來,奧斯卡的智商等同於一兩歲的嬰兒。不過當他寄出信時,亨利按奧斯卡的簡單描述為每幅畫標註了題目。雖然我無法得知每幅畫的真正意涵,但站在奧斯卡的角度,結合標題和敘事形式,我為自己杜撰出了上面的故事。
這本素描冊印證了一整個時代,在細節上他描繪了白人和土著間的爭端的起因,同時也描繪了融入白人社會的艱難。雖然,這本冊子是亨利送給奧斯卡的,但他自己卻無法保留,被亨利拿去送給了查爾斯。所以,這本冊子真的是亨利的禮物嗎?好像從一開始,就是人類學的研究材料。在這個故事裡,我們能確定的禮物只有一個,那就是警察送給亨利的奧斯卡,他是一份禮物。
說到這,我覺得故事該結束了。有時候,畫的好壞又有什麼關係,真正要緊的是,它帶給我們一種怎樣的視角去看待世界。如果沒有奧斯卡,沒有亨利,沒有這條收藏鏈條上的每個人,我們也無法知道澳洲土著人對西方侵略者的看法,但要是沒有那場侵略又會是怎樣的故事呢?
。
。
喜歡藝術的朋友,關注我的公眾號《幾冊》,搜索「幾冊」或「Jiceart」閱讀更多有趣的藝術故事哦~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