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小花可以開在什麼地方？

01-28

讀庫出品的很多NB都可以有更好玩的玩法。

2015年春節前，一位定居德國的朋友通過微信找到我。大家久未聯絡，聊得很是開心。

她告訴我：「我三月就要生孩子了，之後有整整一年親子假，你來德國看我吧。」

說起來我堂弟也在德國，算算同樣有幾年沒見。沒有任何猶豫，我馬上給自己安排好了年假的目的地。

朋友的先生和我的弟媳都是德國人，打從決定去德國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在琢磨要給他們帶什麼禮物。我希望禮物本身富有中國特色、不是外國人常見的，同時又輕便好攜帶，經得住旅途的折騰。

事有湊巧，我的一位朋友竹老師非常能幹，業餘時間搞點藝術創作，作品常常引得一眾朋友激賞不已。沒有人料到她的專業是測控，現在從事的工作是繼電保護。她的藝術功底源於小時候學畫的經歷，早先學的是鉛筆畫，之後又學過國畫。父母基本不會禁止她在家裡亂塗，紙上、牆上、地上都能進行創作。和我們那個時代的大部分小朋友一樣，到了小學高年級時，繪畫課程就讓位於課堂學習。所幸竹老師是真心喜歡，之後也沒有停下畫筆。

聊起我想送禮物的念頭，她積極幫忙出謀劃策。經過討論，我們敲定了一個方案——畫兩個有中國特色圖案的盤子。對於我需求中的「能經受得住旅途的折騰」這項，用她的話說，把盤子包好就沒事啦！

進入實操階段，圖案的確定最為重要。有意思的是，幾乎沒經歷什麼波折，我倆就達成了共識——敦煌圖案。

敦，大也；煌，盛也。我們希望在盤子上展現出其中小小的一部分。

和我一樣，竹老師也希望讓外國朋友收到和「紅燈籠」「中國結」完全不一樣但又非常中式的禮物。由於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敦煌成為絲綢之路上的樞紐，所以無論是繪畫還是雕塑，都融合了很多通過絲路傳來的西方的東西。要是把當年在中國得到本地化的西方之美再反饋給現在的西方人，應該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竹老師和我都有《敦煌小花》筆記本，非常喜歡本子里那些自由靈動、不拘一格的小花圖案。她曾經在一隻盞上畫過初唐第三二一窟上一枚小花的局部，但創作對象變成盤子之後，可能更適合選擇一枚對稱的圖案。

因此最終放棄了NB《敦煌小花》這個選擇，接著去常沙娜老師的《中國敦煌歷代裝飾圖案》里找，竹老師確定了晚唐第九窟里地毯上的一枚圖案。

圖片來自《中國敦煌歷代裝飾圖案》

圖案是敦煌的，顏色我們自己可以發揮創意。前期討論完畢，竹老師網購了素坯盤子，我記錄下她的工作步驟。

1. 畫輪廓

首先，對照原書，在硫酸紙上畫出圖案。下圖是竹老師自製的本子，收集了很多她喜愛的圖案，左下角就是這次選定的地毯圖案。

2. 洗盤子

接著，網購素坯盤子，清洗掉上面的泥灰。之後把盤子放到陰涼的地方自然風乾，不下雨的話，一般兩天左右就可以了。

3. 打底稿

根據盤子的尺寸確定圖案大小後，按比例把圖案轉畫到盤子上。

4. 上顏色

竹老師表示，常見的顏料里，用水彩或國畫顏料來上色就可以。

說起敦煌，竹老師表示自己最早是對佛教畫像有興趣。她小時候看過《芥子園畫譜》，最愛山水畫和佛教畫像，還自己臨過一些仇英的菩薩像。中學時，她的爸爸從敦煌給她帶回幾張飛天絹畫，加上之後觀賞敦煌的紀錄片、讀梁思成關於佛造像的書，以及無意中接觸到常沙娜老師和楚艷老師合作的敦煌莫高窟供養人服裝復原，竹老師在敦煌的世界越陷越深，忍不住開始自己的系列創作。敦煌很多藻井、邊飾等具有非常好的裝飾性，構型簡單別緻的紋樣比較容易上手，她便嘗試選擇其中的寶相花畫在盤子上，燒制出來效果意外地清雅。

三件作品由上至下：敦煌地毯紋樣、觀音菩薩像和寶相花（尚未燒制）。前兩件分別被我贈給了德國弟媳婦和朋友的德國先生。

讀過龐薰琹老師的書，竹老師頗受影響，也覺得我們在工藝美術方面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我送禮物的念頭剛好契合了她給自己敦煌作品系列做實驗的想法，她計劃用釉下彩的形式表現敦煌之美，把好的工藝美術設計帶入日常生活。對於這個小目標，她仿照常沙娜老師的「沙鳴花開」和楚艷老師的「覺色敦煌」，給自己的作品系列起名為「釉見敦煌」。「釉」與「又」諧音，竹老師有個大野心，希望把遙遠的敦煌又一次拉進我們的日常生活。然而，我太喜歡素坯的感覺，所以這兩個盤子都沒有燒制。

雖然刻了「釉見敦煌」的印章，但無法往盤子底部蓋，所以竹老師只能手寫。

如她所願，我一路勞頓帶去德國的盤子，在深夜抵達朋友家後，立刻被她的設計師先生放到書架正中，成為讓人看了就感到很寧靜的擺件。

敦煌莫高窟最震撼人的不是它的規模或藝術高度，而是一個窟或許就是一位匠師的一生，他的時間、技藝、念想乃至信仰的精神力都投入其中，才有了這能夠流轉千年的美。

提取石窟壁畫中的花卉元素，與敦煌壁畫中的配色，選用素縐緞，加以數碼印花製成獨具敦煌文化特色的絲巾。圖片翻拍自北京服裝學院今年舉辦的《敦煌採風設計課程展》

本文作者：吳語· 讀庫編輯 ｜個人訂閱號：影子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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