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帕斯草原，一頭雄鷹盤旋在上。

目光犀利，鼻尖嘴利，翅膀張開足有5尺來長，但仍舊掩蓋不了它疲憊的倦容和灰容黯淡的毛色。

它老了。

不達到目的，它似乎會在這76萬平方千米的草原上盤旋很久，很久很久，維護著它的統治力。

一

對吧，吉諾比利。

你已經39歲了，再過2個月，40不惑。

你的身體很明顯已經不適合這個快節奏的籃球世界了，不過你的技術，還是挺適合的。

無球掩護，三分冷射，蛇形突破，你用自己多年的經驗在今晚得到了15分7助攻3搶斷。你不斷閱讀比賽，試著改變比賽，但是對面的幾個年輕人輪番投中3分球，仔細一算，他們用35.9%這個不算高的命中率，進了14個三分球，而你們只有8個。

你還是名副其實的更衣室領袖，肩上的擔子比誰都重。

波波維奇甚至覺得，這場比賽要是不讓你首發上場，或許是最大的遺憾之一，也許他心裡的某個角落在想著「我是為了尊重馬努15年的付出才讓他首發的，等等，萬一他能改變比賽呢？像以前一樣。」

第二節的格林和米爾斯的兩記三分，分差只有7分，隨即被拉開。

第三節又再次追到10分，又被拉開。

沒有辦法了，馬努。

二

印第安克丘亞語中，「潘帕斯」的意思是「沒有樹木的大草原」，扯個玩笑話，就像吉諾比利是沒有頭髮的大帥哥。

如果你看過他年輕時候的球風，你會拿起手背，狠狠的擦下眼。

「什麼？這樣也能傳？」

「什麼？這樣還能進？」

「不會吧，剛剛發生了什麼？」

不需要太多文字描述他的動作，一個詞足以總結——妖異。

鄧肯打球三板斧，轉身勾手，45度打板和時不時來個中距離踮射。帕克喜歡一口氣突到籃下轉身擦板進球，或者行進間來個拋投，球從大個防守人的指尖滑過。

但是吉諾比利，你真的不知道他的下一步要幹什麼，也許是大跨步在你頭上扣籃，也許是三個假動作騙得你放棄防守，輕輕一拋球應聲入網。

三

吃過「酥炸肉排」嗎？

雞肉切成薄片，雞蛋液裹覆表面，再在外面沾上一層麵包粉。送入油中，麵包粉迅速變硬變酥，在雞肉外鍍上一層金黃色。肉片上再加上融化的莫薩里拉酪和番茄醬，搭配剛剛炸好的薯條，下面鋪著乳酪和火腿，最上面是剛出鍋的煎蛋。

層層疊疊的搭配，送到你口中的是層層疊疊的口感。

阿根廷的招牌美食。

你可以把吉諾比利想像成是一塊上好的酥炸肉排，從外到內，最先看到的煎蛋只是你對他的表面認識，「咦，這傢伙好像很老很普通啊。」

接著你品嘗到了莫薩里拉酪和番茄醬，口感雙面襲來，「咦，這傢伙的投射很好啊，而且出手選擇很詭異。」

慢慢的，你咬進酥脆的肉排，鮮香的口感在你唇齒間蔓延開來，「啊，原來我錯怪他了，關鍵時刻的他突破真是靠譜！」

你別忘了，無數個時刻，馬刺隊的這夥人，都在最後一攻選擇遠遠站著，把球交到這個頭髮不多的傢伙手裡，看他單打。

這是最好的選擇。

四

人們都說阿根廷有著湛藍的天空，金色的太陽和純白的雲彩。

這個國家處處透著「純粹」二字，足球，要踢到世界第一，籃球，也不遑多讓。

感謝你馬努，你曾經讓阿根廷站上了世界之巔。

而回顧你的這一路，尤其光榮。

20歲，國家聯賽的得分王，進入國家隊。

25歲，世錦賽上率隊擊敗美國隊，之後又以「大齡新秀」的身份幫助馬刺奪得NBA總冠軍。

帶吉諾比利來馬刺的波波維奇，興奮的告訴鄧肯「這傢伙牛逼的不像話」，鄧肯回答，「哦，看看吧」。

27歲，西部全明星，無人有異議，同年又一個NBA冠軍。

同時，在雅典奧運會上帶領阿根廷擊敗不可一世的美國隊，奪得金牌。

那年的美國隊，詹姆斯給傑弗森打替補，鄧肯主將，波波維奇助教。

29歲，開始在替補席做起了文章，使球隊輪轉恰當好處，又是冠軍。

30歲，「NBA最佳第六人」，科比說過，這傢伙就是賴在替補席不肯進首發，太狡猾了。

36歲，再得一冠。

五

謝謝你，馬努。

你讓世界觀眾產生了以下這麼幾個幻覺。

美國隊也許有被擊敗的可能。

馬刺隊總是能力挽狂瀾。

關鍵時刻的你必須死死貼住。

阿根廷的球員職業生涯都挺長。

頭髮越少的人打球越好。

以及，不會再有比你更妖異的球員了。

還有，你下個賽季應該還會再打吧？

應該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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