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意我最愛的歌手:萊昂納德·科恩

從聽到《千吻之深》(A Thousand Kisses Deep)開始,我就開始關注起這個時髦的老人了,他低聲的吟唱、飽含詩性與宗教色彩的旋律,我似乎再沒有在誰那裡聽到過,而萊昂納德·科恩(Leonard Cohen)就是那個能把二者最完美的結合在一起的存在。

國內關於科恩的傳記其實並不多,一本是浦睿文化出的《我是你的男人》,這本書的作者西爾維·西蒙斯是一名出色的作家,他對萊昂納德及其朋友進行了多年的研究才寫下此書,寫法迂迴卻嚴格按著時間線前進,是個不可多得的科恩傳記作品,建議深度閱讀。

另外一本是海南出版社的《萊昂納德·科恩——眾人皆曉》,裡面有很多以前從未公開的紀實性照片以及詳實的科恩作品發布細目(包括錄音室專輯、現場專輯、歌曲合集以及小說、詩集等等),建議輔助閱讀。

萊昂納德·科恩這個名字,相信對很多人來說還是陌生的。但作為我最喜歡的歌手,我覺得自己有義務把他的故事講給更多人,把他的歌分享給更多人。老實說,這篇文章,花了我不少心血,希望你們能耐心看完。

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科恩出生於一個服裝世家,可以說他是一個穿著西裝誕生的男人,這個衣著習慣也一直伴隨著他,所以他總能給人一種莊嚴、肅穆、高貴的印象。

除此之外,科恩的迷人之處還在於他有著多重的身份,從詩人、作家、癮君子到歌手、情聖及僧人,這些稱呼看似不太相關,卻能同時在他身上毫無違和感地呈現。

1)催眠師

科恩的催眠天賦其實從少年時期就已經有所萌芽,12歲的他通過自學《催眠術25課——催眠專家是怎樣煉成的》成功讓家畜獲得催眠,接著還讓自家的女傭赤身裸體地出現在了自己面前。而這本書的第二章還為科恩的歌手道路提供了某些暗示,書里是這樣說的,

「舉止切勿輕浮。應有自己的特色,且要堅定不移地遵循這一特色。安靜乃行動之本。聲音要壓低、壓低、再壓低,直至接近耳語。懂得稍事停頓。欲速則不達。」

相信了解科恩的讀者看到這裡都會會心一笑。

2)詩人&作家

1950年,科恩在一家二手書店中無意看到了《費德里戈加西亞·洛爾迦詩選》,在翻了幾頁後,他開始被震撼住了。於是,在洛爾迦的影響下,科恩開始認真寫詩,並在6年後發表了自己的第一部作品《讓我們比擬神話》並獲得了「麥吉爾文學獎」,從那以後他就開始被加拿大媒體關注。

當然,他的創作還不僅僅在詩歌領域,在1963年,他的第一部小說作品《至愛遊戲》得到出版並於次年獲得了「魁北克文學獎」,得到了大西洋兩岸書評人的積極評價。

在上個世紀的五六十年代,科恩對寫作的激情近乎狂熱,帶著筆記本,到哪兒都寫。作為一個筆耕不輟的寫手,他或許也永遠不會想到,自己在61年後會在西班牙奧維耶多領取「阿斯圖里亞斯王子文學獎」,而在尊貴的觀眾席中就有洛爾迦的侄女,他們一同演繹起了致敬科恩的旋律。

3)吉他手

科恩學吉他的初衷其實非常單純——泡妞。最初他就有研究過尤克里里,所以在潛心專研了民謠之後,他也勉強能用吉他彈奏一曲,但和真正的高手比還是相去甚遠。儘管如此,他依舊沒有放棄拜師,在看到一個黑髮年輕人演繹西班牙歌曲後,他主動向前搭訕並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要到了對方的聯繫方式,於是科恩走上了和他學習吉他的旅途。但是好景不長,這位老師在給科恩上完三節課後就自殺了。儘管如此,科恩還是從他身上學會了不少吉他的實戰技巧,也為後來的歌手生涯事業奠定了一點基礎。

另一方面,科恩在大學時期還加入了兩支樂隊並開始在校園內外展開了瘋狂的練習。他的朋友斯坦伯格是這麼評價他的,「他從未把自己當成吉他英雄,他只是一直在彈,一直在練。」

也許正是這樣的毅力成就了後來的科恩吧。

4)癮君子

1956年,科恩剛剛到紐約的哥倫比亞大學就讀,那會兒他認識了垮掉派的小說家亞歷山大·托魯奇,托魯奇在下東區創建了安非他命大學,養了一群癮君子。當然,認識他的科恩也沒有倖免。而科恩嗑藥並不是為了爽,而是為了鎮定,為了集中注意力。

他尤其中意一種叫Maxiton的葯興奮劑——一種中樞神經興奮劑,一般人叫它安非他命。他還喜歡與之藥性相反的Mandrax——一種安眠鎮靜片,既能鎮定,又能催情。這種磕葯習慣被他帶到了後來的很多創作和演繹過程中,最出名的便是1970年的懷特島音樂節了——面對六七十萬人即將失控的現場,磕了Mandrax的科恩hold住了全場。

5)歌手

也許你會費解,為什麼一個專註於文學創作的人會走向音樂這條路。其實這個問題對於上個世紀六十年代末期的所有人,包括科恩都是十分清楚的:經濟因素。

那個時期,科恩生活很窘迫,在發表了詩集《天堂寄生蟲》後,他的經濟狀況也沒有絲毫改變,他甚至還做起了兼職——主持節目。情況的好轉源於科恩的朋友的介紹,把他推薦給了當時大紅大紫的朱迪,彼時朱迪正在錄製自己的第六章專輯《在我的生命里》,但歌不夠啊!這時候,科恩的機會就來了,在第一次和科恩見面後,朱迪變對科恩的作品表以強烈的認同感,於是他的最新創作《蘇珊》(Suzanne)《帶妝綵排鬧劇》和《陌生人的歌》都被朱迪的新專輯收錄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朱迪對科恩的創作更是到了來者不拒的地步,科恩也在這個過程中找到了很多之前痛苦創作所收穫不到的快樂。他不斷彈琴,不斷寫歌,他發現,音樂似乎能給自己觸及到更深的東西的機會。

隨著《蘇珊》的持續走紅、朱迪的強烈介紹以及演唱會的合唱演繹,萊昂納德·科恩的名字也逐漸走進大家的視野。

1967年4月26日,萊昂納德·科恩簽了哥倫比亞的唱片約,開始錄製自己的第一章專輯《萊昂納德·科恩之歌》(Songs Of Leonard Cohen),這張專輯於同年12月27日發布,科恩的歌手生涯就此開始。

6)情聖

科恩有一種致命的魅力,他在與人溝通時總能妙語連珠,加之酷似阿爾帕西諾的帥氣外表,讓他身邊從不缺女人。而歌與女人的聯繫最有代表性的,莫過於他在1967年自己的處女專輯《萊昂納德·科恩之歌》所收錄的兩首單曲,它們分別是《蘇珊》和《再見,瑪麗安》(So Long Marianne)。

科恩一生有過接觸的女人中,有個特別名字——蘇珊,它不止一次撞進了科恩的世界。前一個成為了自己歌曲里的繆斯,而後一個成為自己孩子的母親。

而最初讓科恩一炮而紅的《蘇珊》正是前面這個蘇珊給自己的靈感,科恩初遇蘇珊還是在上世紀的六十年代初,彼時的還是一個17歲的姑娘,她叫蘇珊·維達爾(Susan Verdal),在她18歲便簽約成了一名職業舞者,科恩的情人艾麗卡是這樣評價她的,「蘇珊很美很酷很有創造力,是舞蹈界的偶像,就像萊昂納德是詩壇的偶像一樣。」

儘管這首歌似乎被暗示發生了性關係,但蘇珊則在採訪中進行了否認,她說,「我珍惜我們之間聖潔的友誼。」

科恩在1959年12月和友人萊頓一起飛往了倫敦完成書稿,回來的路上先是去了耶路撒冷接著還去了伊茲拉,這個和她兒時憧憬過的烏托邦十分接近的地方,科恩享受起了物質的貧乏,於是,他花了祖母留給他的1500刀在伊茲拉買了房,在那,他邂逅了他的女神瑪麗安·伊倫(Marianne Ihlen)。

在科恩和好友桑德菲爾看來,瑪麗安簡直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於是,在得知瑪麗安已結婚生子並決定和丈夫離婚後,科恩一路隨行,幫助瑪麗安克服路上的阻礙。

之後的日子便是科恩與瑪麗安的相依為命,他們一起度過了很多快樂且痛苦的時光,但是他們的情況很窘迫,科恩必須去賺錢。科恩在外的日子,還不斷保持著與瑪麗安的家信,科恩曾在信中對瑪麗安說道,「親愛的,希望我們能走出未來的不確定帶給我們的痛苦。我想帶你走出絕望,我想幫助你。」

儘管科恩對瑪麗安的情感很真摯,但是面對著越來越少的見面,科恩逐漸感覺到,分別的時刻要到了。他對瑪麗安八年的情感,化成了歌。在1970年的一次音樂會上,他說,「我和她在一起生活了八年,開始時每年約有六個月在一起,然後是四個月,再然後是兩個月,到了第八年,就只有兩三周了。我知道是時候為她寫這首歌了。」

這首歌就是,《再見,瑪麗安》。

7)「丈夫」&父親&爺爺

1969年早春,萊昂納德·科恩在科學教堂遇到了蘇珊·埃爾羅德(Susan Elrod),當時她已同一個富豪情人同居,但最後她拋棄了他而選擇了科恩,她說,「我知道他註定會成為我孩子的父親,我一生的摯愛。」當時她才19歲,而萊昂納德已經34歲了。

他們沒有結婚,卻先後生下了兩個孩子。

1972年9月,亞當·科恩(Adam Cohen)在蒙特利爾出生。儘管如此,科恩似乎還沒有做好當父親的準備,但正如西蒙斯在書里說的那樣,「他的家教、他的男權思想、他的責任心都決定了他不會對自己的兒子甩手不管。」

1974年9月,蘇珊和科恩的第二個孩子降生,他為她取名未洛爾迦(Lorca)以向自己摯愛的哪位西班牙詩人致敬,而科恩則成為了兩個孩子的父親。

蘇珊和科恩的「婚姻」持續到了1979年,離婚後的蘇珊帶著亞當和洛爾迦搬去了法國,在之後的日子裡,科恩還對他們母子進行了長期的經濟資助,包括買房子。

2007年2月,亞當的兒子卡西烏斯·里昂·科恩(Cassius Lyon Cohen)出生,72歲的科恩當上了爺爺。

2011年2月,科恩的孫女——維亞·凱瑟琳·溫萊特·科恩(VivaKatherine Wainwright Cohen)誕生,孩子的父親是著名歌手魯弗斯·溫萊特(Rufus Wainwright),母親是科恩的女兒洛爾迦(Lorca)。

8)僧人

在友人桑德菲爾的介紹下,科恩認識了日本僧人杏山,杏山在洛杉磯弄了個禪宗中心,而科恩隨友人曾多次拜訪。

面對家庭、事業帶給自己的壓力,科恩陷入了嚴重的抑鬱症深淵,他需要禪修來拯救自己,於是他在某次巡演結束後,回到洛杉磯,做起了杏山的「助理」。1996年8月9日,在寺中修行三年之後,萊昂納德正式受戒,成為一名臨濟宗禪僧,獲得法號自閑(Jikan)。

在禿山生活五年半後,科恩的抑鬱症達到了頂峰,絕望的他拜別了杏山,去孟買當了巴爾謝卡的門生。在印度,他終於和自己的抑鬱症說了再見。

在科恩看來,印度教和佛教的教義有其一貫性:克服自我,不執,共體意識,因緣,萬物的內在聯繫。如果你想從歌中聽出他對宗教的理解,可以去試試聽聽《誰燃燒於火》(Who by fire)。

幾件你不一定知道的事

你們知道嗎,在上世紀五十年代末,科恩和他的詩人好友萊頓都有個不良嗜好,他們喜歡看爛片。萊頓情人阿維娃說,「看完後,我們會通宵達旦地討論,分析片中的象徵手法,爭相說出自己從中看到了多少象徵物,並指出彼此的錯誤。」

你們知道嗎,其實他真的是個處女座,一首《哈利路亞》(Hallelujah)他能寫五年,為了留住面子,當被Dylan問到這首歌寫多久時,他只說了兩三年,這種習慣其實在他進行詩歌創作的時候就已養成,他喜歡不斷修改自己的作品,直到滿意為止。

你們知道嗎,雖然科恩沒有結過婚,但他對婚姻的理解卻十分深刻,他是這麼對準備相約結婚的麗貝卡說的,「婚姻是世上最艱難的修行,在禿山上接連打坐數月都無法與之並論。它是每時每刻的自我反省。換句話說,配偶就是一面鏡子,你無時不刻不在審視自我。誰能受得了?」

你們知道嗎,1970年懷特島音樂節前夕,科恩曾帶著樂隊在多個神經病院進行演出,他說:「我愛那些世人眼中的瘋子。我十三四歲時就喜歡和街頭的那些瘋子、癮君子什麼的攀談,我覺得和他們在一起時既輕鬆又自在。」

你們知道嗎,其實科恩是個自卑的人,他在第一次和朱迪上台的時候曾數度怯場,這種情形還在他逐漸衰老的諸多公眾場合里出現。

你們知道嗎,69歲的科恩被前情人&經紀人騙去了總額高達1000萬刀的財產,迫使他在74歲還踏上了世界巡演的旅程(2008~2010)。可喜的是這個過程不僅讓他收穫了比原先更多的財富,更收穫了自信與榮耀。

你們知道嗎,萊昂納德讓我敬佩的是他那從不停止的創作熱情,不管在什麼時候,他那想創作的念頭似乎從沒斷過。在那次重拾財富的巡演過後,科恩又回到了「工作加創作」的模式中去,他說,「我想把工作做完。我不喜歡浪費時間。」

你們知道嗎,沒有參加過科恩的演唱會,沒有現場聽過他耳語般的頌歌,是我此生之憾。

-End-

文 | 直樹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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