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穿越時空的妹控

我出神地看窗外的兩隻麻雀，它們一大一小，飛停到電線杆上。電線杆腳處，有不知趣的小孩拿著彈弓射下了較小的那一隻，由此我確認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居然可以穿越！

這已經是我第三次從四月六日早晨六點的床上醒來。

再試一次！我立即翻下床，赤腳跑到書房，掰開那本五三，並對照著答案填完第一頁。

填完後，我合上書本。強烈的眩暈感再次侵佔了我的腦海，視線里滿是零碎的星點。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我的視線突然清晰起來，我被什麼力量送回到卧室的床上。

拿出手機掃一眼，果然！又是四月六日早上六點整！一轉眼，兩隻麻雀原模原樣的在電線杆上落腳。

這印證了我的想法：完完整整的做完一頁，便可以重置這一天的時間。

買彩票！這是我的第一個念頭，現在我只要等到晚上九點半，雙色球開獎。在知道了中獎號碼後，用五三回到早晨買彩票，即可實現一夜暴富！

正美著，一道靈光閃過我的眼前。

對了！做一頁五三可以使時間重置一天，那做兩頁呢？做十頁呢？說不定可以穿越到更早的日子！

想到這裡的我，興奮地跑到書房，一字不差地填了兩頁五三。

我雙手把書合上，沒有任何意外，眩暈感襲擊了我的大腦。我的想法應該沒錯！

一切如我所料，我醒在了四月五日的早晨，時間往回推了兩天！

牛逼！

我在心裡反覆念叨這兩個字，走出了卧室。

我的妹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見我走出來便微笑道：「你居然能起那麼早！」

我沒去理睬她，腦海已經完全被這奇異的事情佔據。

滿懷欣喜，我默默走到書房，拉開書桌的抽屜，拿出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我用手愛撫著它，心說好東西呀好東西，讓你躺在抽屜里積了那麼多灰，真是虧待你了。我恨不得朝它親上兩嘴。

翻看了一下，五三的封面上標著：「只要掌握這本書，高考滿分不是夢。」

這看似在不著邊際的話，原來是這麼的真實可信！

我在知道這本書確實可以穿越到更早的日子時，心中已有了打算。我要改變一件令我悔恨而痛苦的事。

我回想了一下那件事發生的日子，距離現在剛好三十三天。我當即拿起筆，在五三上一頁一頁的填起來。

我的心中有一把鐵鎖，每下一筆，鐵鎖就搖晃一下。只要填滿三十三頁，一切都會改變了！

「哥？」妹妹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你終於打算努力了嗎？」

「這本書……可以讓人回到過去。」我沒有回頭看她，手上的筆不停歇，輕聲說：「這樣一來，什麼都能挽回了！」

「這種話，連我這麼笨的人都不會信的。」妹妹拉了根椅子坐到我身旁問：「如果真的能回到過去，你想回到什麼時候呢？」

我沉默著，手上不斷翻著頁。

「不要騙自己了。」妹妹的一雙大眼睛望著我：「你產生越來越多的幻覺了吧，爸媽又在外地工作，你太寂寞了。」

我仍是沒有回答她，她也不說話了，靜靜地看著我。

初升的陽光透過窗帘散射到書上。屋內很靜，只有我寫字的沙沙聲。

差不多一個小時過去了，我終於將三十三頁填完。將筆拋到一邊，我轉頭看了一眼妹妹。

她眨巴著眼睛，可愛得我心裡一顫。

「現在，只要合上書，就能回到三十三天前了！」我撓著頭，為一個高三的學生髮出這種不切實際的言論而尷尬。

「嗯！」妹妹莞爾一笑：「我相信。」

這世界上，能相信這種話的也只有我妹妹一個人了吧。她真的很乖，也很笨，從小到大，我說什麼，她便信什麼。

記得剛上小學的時候，我騙她說，只要在地上打滾，然後學三聲狗叫，就能實現一個願望。

到了放學的時候，她跑來跟我說，她沒能實現願望，卻被老師領去醫務室注射了狂犬病疫苗。

小學畢業的時候，我對她說，只要在畢業這一天的晚上喝一斤水，喝完後念「水之神，請給我零花錢」，第二天枕頭下就會多出很多錢。

結果她第二天尿床了，被父親狠狠的訓了一頓。

我過意不去，就把自己攢的錢偷偷放在了她枕頭下面。直到初三畢業的時候，我又看見她在猛喝水，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

最讓我哭笑不得的一件事是，我有一次問她，昨晚你是不是梳頭了，她點了點頭，我說你犯了大忌，昨晚是回魂夜，女孩不能梳頭的，晚上鬼會來找你。到了晚上她居然害怕得偷偷跑到我房間里，在我床下睡了一夜。我還是早上才在地上發現了蜷縮的她。

現在看著眼前的這個笨蛋妹妹，真是感觸良多。

回憶就此打住，現在的正事是回到過去。

一陣強風從窗外卷進屋內，五三的書頁像點鈔機里的錢一般匆匆翻過，書穩穩地合上了。我見狀輕閉雙眼，等待時空交錯。

眩暈過後，眼前浮現出茫茫的綠色。

我正奇怪這是哪裡，卻偏頭看見身旁酣睡著的妹妹。嗯！？就連她也跟著一塊過來了？

我再抬頭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是在一座小山包上，周圍雜草叢生，遠遠地看得見我所住的城市。

怎麼會穿越到郊外了？我不應該醒在自己的床上嗎？

「這是哪裡啊？」妹妹大夢初醒般揉著眼睛起身。

我正要回她，卻見一個姑娘趕著羊往這邊過來，我連忙湊上去問他：「那個……不好意思，問一下今天幾號啊？」

「呃……三號吧……是三號。」姑娘回想著：「三月三號。」

隨著他的話音的結束，我的心臟也跟著躍動起來。是這天沒錯！

「能不能再問一下幾點？」我喜形於色。

「我出來的時候是五點半，現在應該六點左右吧。」姑娘答。

「現在是一七年對吧？！」

「嗯。」姑娘答完後，趕著羊自顧自地走了，一邊走一邊嘀咕：「裝什麼野比大雄啊，現在農村都不流行這種搭訕方法了。」

「哥！」妹妹興奮地走過來，眼睛彎成兩道小船。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先回城裡再說。」

於是我和妹妹沿著山路往下走，正走著，妹妹開口道：「我想起來了，我們小時候還跑到這裡玩過的。」

我回憶了一下，大概是在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妹妹說這裡有魚塘，我拿著魚竿讓她帶我去找魚塘，到了才發現這裡根本沒有什麼魚塘，而是她的一個同學住在這裡，名叫余唐。

這大概是我記憶中唯一一次不是我騙妹妹，而是妹妹耍我的經歷。

「你別走那麼快啊。」妹妹說：「我跟不上。」

我一想時間還早，便放慢了腳步。

郊外的空氣沁人心脾，涼風迎面刮來，我們在樹蔭下穿行著，也不知道是什麼蟲子，一直在我們頭頂上吱吱地鳴叫。

我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麼這麼多詩人喜歡贊誦春天。春天的妙處就在於，你既能感受到夏天清風贈你的片刻微涼，又能感受到冬天裡陽光的溫秀與舒爽。

很久很久，沒有機會和妹妹單獨出來這樣散步了。

她甜甜地笑著，如果她不是我妹妹，恐怕早就被我追到手了吧，嗯，一定。

這時，我們身旁路過了一位扛鋤頭的大叔，他本來走開了又忽然返回來攔住我們。

「小姑娘，你跟這個人是什麼關係。」大叔問我妹妹。

「他是我哥哥。」妹妹說。

「你確定嗎？」大叔上下打量著我：「說出來沒關係，你是不是被拐賣了，有我在這，他不敢怎麼樣的。」

「他真是我哥哥！」妹妹說。

「喂！」我有些氣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哎呀！不好意思！」大叔悻悻地笑：「我看你這小夥子，一臉寒酸樣，長的又猥……反正挺不像好人的。你知道最近農村裡有好多女孩被拐走……」

好吧，我收回上面那句話，如果她不是我妹妹，我大概是連和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大叔離開後，我們繼續往城裡走。約摸半個小時後，我們走到了自己家門口。

我和妹妹商量不如先回家看了一看，看看三十多天前的家裡是什麼樣。

剛想進去，卻見一個人從家裡走了出來。

那個人不就是我嗎！

我看著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從家裡走了出來，心中滿是詫異。怎麼會？穿越過後，不應該由我代替原時空的我嗎？

我下意識的拉住妹妹，閃躲到了拐角。

妹妹看著眼前的景象說：「居然有兩個哥哥。」

有兩個哥哥？是啊，這麼說來，我有兩個的話，那妹妹也應該有兩個？那妹妹去哪裡了？

「我才不會像你那樣起那麼晚呢。」妹妹像聽得見我內心的聲音般回到。

是啊，妹妹應該早就上學去了。先不管了，跟上去看看情況。

於是我帶著妹妹，悄悄地跟到了原時空的「我」的身後。

我想起來了，再過一會兒，我的朋友趙狗子會過來，跟我一起去上學。

只見「我」走著走著，便遇到了趙狗子，兩人打了個招呼後就並排走到了一起。

果然是這樣！這個時空里的一切都在按照當時的情況進行著。這樣一來，我和妹妹不就變成了不該出現在這個時空里的東西？眼前的這個「我」，才是真正的我……等等，有點亂。

「哎！昨天發給你那個你看了沒！」趙狗子突然勾住了「我」的脖子。

不好！接下來趙狗子要和「我」說那部「激情亞洲真實兄妹亂倫.avi」的事了！

如我所料，「我」回應到：「哈哈！看啦！真是刺激哈！那個演妹妹的女優騷的不行！」

哇！現在妹妹就在身邊，要被她聽到了。

「他們在說什麼啊？」妹妹小聲問我。

「啊？」我的臉尷尬地紅了起來。

還沒等我解釋，走在不遠處的趙狗子又大聲的說：「哎呀！真羨慕你，有個那麼可愛的妹妹，要是我有，早就像片裡面演的一樣亂倫了！」

大哥！你們兩個討論這種事情能不能小點聲！這是在大街上啊！

「是啊，我的妹妹又傻又可愛。」原時空的「我」回道。

妹妹聽了後，笑顏逐開。

「我想睡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原時空的「我」淡淡的接道。

你把這個說出來幹嘛啊！我暗自埋怨自己。

我趕緊瞟了一眼妹妹，她再笨也聽得懂這種話。她轉過臉把笑容收了起來，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對了。」趙狗子說：「我昨天看到一個笑話。」

呀！要講黃段子了。

「什麼校花？」「我」問。

「是笑話，不是校花。」趙狗子說：「說是有一對夫妻。某一天老公問: 現在幾點？老婆說： 十點。老公說： 整嗎？老婆說：太早了吧，別人都沒有睡覺呢!老公解釋說：我是問十點整嗎？」

「哈哈哈哈！」「我」大笑著。

「後面還有呢……」趙狗子捂著嘴，忍笑忍的很痛苦的樣子：「老婆說： 十一點再整吧。老公又說： 你媽的,我問你是不是10點整。老婆說： 你媽的，11點在整，你一天不搞我你不得勁是不是？老公說： 我只是在問，現在是不是十點整？老婆： 整整整，現在就整！！」

「哈哈哈哈哈！」

兩個人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

「整整整！哈哈哈……」趙狗子錘著大腿重複道：「還現在就整！……哈哈哈哈！」

看著喘不過氣的「我」，我心說這是多老的段子了！為什麼我能笑得這麼開心啊！？

妹妹轉移著目光，仍是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

不行，按照我的記憶，接下來他們還要說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拉了拉妹妹的衣角，示意她跟我過來。為了避免妹妹對我的印象進一步惡化，我帶著妹妹從街道的另一頭走了。

「你回到這天，該不會只是想找你的女朋友吧。」妹妹問。

「怎麼可能」我堅定的說。

好巧不巧，也就是在三月三日的這一天，我和我的前女友阿琳分手了。不過這些事都無關緊要。

「放心。」我用更堅定的語氣對妹妹說。

說起來我和阿琳的相識，也是因妹妹而起。

剛上這所高中的時候，妹妹因為長的漂亮，又有點傻，招到了很多女孩的討厭，我妹妹的這種單純，經常會被其它女孩視作裝出來的虛偽。在所有女孩都不願和妹妹玩甚至欺負她的時候，阿琳站了出來，維護了妹妹，和妹妹成為了朋友。不過這些事，我這個當哥的居然很久以後才知道，想來也是內疚。

「現在去哪裡？」妹妹問。

我頓了頓道：「直接去學校吧。」

「嗯。」

我踅進旁邊的一家便利店，買了兩罐汽水，開看一罐給妹妹，便繼續邁開步子。

「累了嗎？」我問。

妹妹搖搖頭，嘬了一口汽水。

她總是這樣，不願為我添麻煩。走了不少的路，連我都有點累了，更何況是她。

我看了一眼便利店裡的時鐘，八點正，距離十二點的放學時間還早。於是帶著妹妹走到附近的公園裡面找了張長椅坐下。

妹妹坐在長椅上休息，我坐不住，看見前面有個水池，就走過去靠在水池旁，看池裡的魚來魚往。

我現在的心情該說是高興？意外？興奮？管它呢，我只知道我現在終於有機會改變一切了，對，一切。

我放鬆著，四下看風景。

一位老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看起來至少有七十多歲了，一直在原地走來走去，一臉慌張，看起來想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我走上前詢問。

「我鑰匙不見了。」老人如是說：「沒有鑰匙我就回不了家了。」

「你家在哪？」我問。

「我……不知道。」老人看起來記憶力不是很好的樣子：「地址寫在鑰匙上面的。」

「是不是掉在附近了。」

「我不知道……」

「你家人呢？」

「我不知道……」

「你有電話嗎？」

「我不知道……哦，我沒有……」

妹妹見狀走了過來，問發生了什麼。

我把剛才問到的情況跟妹妹說了下。

「我們幫你找吧。」妹妹安慰著老人。

我們讓老人呆在原地，隨後詳細地搜索著附近。按理來說，這種老人的鑰匙應該有很多附件，會比較顯眼。

我們花了好大功夫，把附近前前後後找了個遍，都沒有發現哪怕有一點像鑰匙的物品。

正尋思把老人帶到警局，老人卻說：「對了，我想起來了，我沒有帶鑰匙出門。」

「……」

「哎呀……哎……」老人唔哼著倒了下去。妹妹上前攙扶老人，老人卻反手將妹妹拉住大喊：「打人了！打老人了！」

「我們好心幫你找鑰匙，你怎麼訛起人來了！」我靠上去，試圖讓老人鬆開抓住妹妹的手。

然而老人的叫喊聲很快吸引了一批人圍過來。

「哇……我的腳好痛！」老人做痛苦狀：「我受傷了，我受傷了。」

人群中不知道誰問了一句：「誰打的你。」

「是她！」老人指著妹妹，一會又指向我：「不對不對，是他。」

「你連是誰打的你都不知道啊。」

「他們一塊兒打的我！」

「打你哪啦？」

「打得我肋骨現在還在痛吶。」

「剛才你不是說腳痛嗎？」

「都痛！」

眼看情況不妙，我幫妹妹用力掙脫了老人的束縛，拉住妹妹的手便往外跑。

鬼使神差地，我的步伐越來越大，握住妹妹的手也越來越緊。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相視而笑。

我們就這樣奔跑在街頭巷尾。

上一次我和妹妹這樣跑，是在高一的時候，我帶妹妹去了一家牛排店，吃完卻發現自己忘了帶錢。我問妹妹西餐好吃嗎，她說好吃，我說還有一種餐更好吃，妹妹問是什麼。我丟下一句霸王餐，就拉住妹妹在店員的錯愕的注視下跑到街上狂奔。要付賬的話，去外面取點錢就行，但就是突發奇想，覺得順水推舟的白吃一頓也無傷大雅。

也許是回想起了那個時候，我和妹妹在街道上像白痴一樣穿行，卻滿懷笑意。

「哥，那個人不是阿琳嗎！」妹妹突然開口。

我放慢了腳步，也鬆開了拉住妹妹的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是我的前女友阿琳。

阿琳此刻正跟一個我不知道的男人站在冰淇淋店門口，曖昧地吃著同一個冰淇淋。

我找路人問了問時間，得知了現在是九點二十五分。我知道，阿琳在一個小時後便會發簡訊甩了我，可憐我苦苦哀求，卻換來她對我尊嚴的肆意踐踏。但現在，可輪不到你甩我了。

我徑直走到阿琳面前。

阿琳看到我驚道：「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是在學校嗎？」

「校他媽的比。」我說。

「不是，你可能有誤會」阿琳說。

「會他媽的比。」

「你不要這樣……」

「樣他媽的比。」

「我……」

「我她媽的……」我意識到這句話不是很對，便改口說：「我他媽的和你分手了，再見！」

說完後，我帶著妹妹從她們面前走了，只留下一個瀟洒的背影，遮擋住風中凌亂的阿琳。

賊爽。

「現在直接去學校吧。」我對妹妹說：「早點去好。」

「嗯。」妹妹傻笑著點了點頭。

我的妹妹在高二的時候也被男人甩過，原因是不願和他睡覺。這件事，我是派朋友全程打聽的，所以很了解。妹妹他們班的某個混球，費盡心機追到了妹妹，後說帶妹妹去賓館，表示有東西要送給妹妹。我妹妹哪懂這些東西，跟著他去了賓館。他要脫妹妹衣服，妹妹不肯，他就要強上……哪知道，衣櫃里，床底下，窗帘後，突然冒出來七八個大漢，全是我安排去保護我妹的朋友，哈哈。

我們很快來到學校門口，不料被門衛攔下。

「我們只是遲到了。」我對門衛說。

門衛眯著眼，對我說：「你們連校服都沒穿，看起來也不像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不能放你們進去。除非你們能證明你們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能。」我左手打著響指，右手比成一個v字放在眼前，肯定地唱道：「眼睛瞪得像銅鈴，閃出閃電點般的精明。」

門衛伸出兩隻手的食指放到兩隻耳旁，和我一起踏起了小碎步，唱：「耳朵豎得像天線，察覺一切可疑，地聲音～」

「不錯！」門衛笑道：「知道我每天都唱黑貓警長的歌。你們進去吧。」

進去後，我激動地拉緊妹妹的手說：「這樣就能救你了！」

妹妹傻笑著。

在教學樓前，突然的，「我」出現了。看起來是準備往廁所方向去。原時空的「我」就這樣和我們迎面相遇。

這就尷尬了！

他看了這裡一眼，卻沒有任何反應。

怎麼回事？他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絲毫不驚訝的嗎？

對了，穿越電影里經常出現的情節。時間倒流後，與過去的自己相遇會產生衝突。只要有過去的自己在場，未來的自己就會消失，變得不能為人所見，不能為人所感知。

等等，這樣一來……

我意識到情況和我想的不一樣，警惕地跑到「妹妹」的教室，發現「妹妹」竟然不在教室里。不行，現在必須找到「妹妹」，才能改變一切。

我問身旁的妹妹：「快回想一下，你當時在哪裡？」

「我……」妹妹支吾著：「我不知道……」

「你她媽的！怎麼連你自己在哪裡都想不起來啊？」我焦急地扶住了妹妹的肩膀。

妹妹垂著眼睛，沉默不語。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滿校園的搜尋「妹妹」的身影，卻怎麼也找不到她。

叮……下課鈴聲傳來，每一個音都像鎚子，沉沉地敲在我心臟扯的大鼓上。學生們熙熙攘攘地從教室裡面湧出。

放學了！？這麼快？我想起來了！三月三日是校慶！要少上一節課！

沒有時間考慮，我拉著妹妹立即趕到學校門口。

就是在這裡沒錯了！我和妹妹站在學校門口的斑馬線處。

我的冷汗一注一注地往下淌。

差不多了。「我」和「妹妹」該出校門了。

我用力盯著校門口，人群中，「我」探出一個腦袋。

「我」走了過來，「妹妹」也從人群中鑽了出來，走到「我」的旁邊。

「看！那裡有一隻小黑貓！」「我」指著馬路中央的一隻很像貓形狀的黑塑料袋對「妹妹」說。

「妹妹」看到後，當即跑到馬路中央。見到只是一個塑料袋後，舉起它，轉身對「我」傻笑。

我早已沖了出去，在「妹妹」的身後，伸開雙手，讓我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個大字。

「停下！」我聲嘶力竭的喊。

但公車已然近在咫尺。

嘟地一聲，公車像疾風一般穿過了我透明的身軀，我瞪直了雙眼，回身望著「妹妹」，甚至都來不及喊一聲不要。

公車撞上了「妹妹」，我能親耳聽見血肉破碎的聲音。「妹妹」像一隻木偶一樣無力，硬生生地被撞飛了十米遠。

我咬著牙奔向「妹妹」，淚如泉湧。

「我」也在驚愕中回過神，跑向「妹妹」，就在她血淋淋的身體旁，跪到地上。

我衝過去就對「我」一陣拳打腳踢，淚珠在空中掉落，掉落到我的拳上，掉落到我的腿上。我失去理智地怒吼著：「什麼貓！！！啊！？什麼幾把的貓！！」

「我」沒有反應，只是獃滯著。他感受不到我的任何攻擊。

我轉而把拳頭揮向自己。

「夠了。」妹妹從身後抱住了我：「不怪你。」

我失聲痛哭著，跌坐了下去。

「夠了，夠了哥哥……」妹妹把頭埋到了我的胸前啜泣：「夠了……」

「沒事……」我撫摸著她的頭髮：「我們再用那本書穿越！一定可以救你！」

「夠了……你不要再這樣下去了。不要再頹廢了。你要像我在的每一天一樣，和朋友說笑話，去遇到各種各樣的人，你要開始新的生活了。」妹妹抬起頭，滿臉淚水說：「不要再幻想我還活著了……」

妹妹話音剛落，便化為一道虛影。

我猛地睜開雙眼，眼前是白茫茫的天花板。

是夢。

我正躺在卧室的床上，拿出手機查看日期。

四月七日。

哪有什麼穿越，有的只是眼眶上的淚漬。

我獃獃地看著天花板，失神良久。

高三的三月三日，妹妹死了，公交車司機酒駕，直接撞上了她瘦弱的身軀，搶救無效。

我起身穿好衣褲，回憶自己究竟有多長時間沒去上課了。

我拉開卧室的門，走到書房把五三塞到書包里，對著空蕩蕩的客廳大喊：「我不會再頹廢了！」

我走到鞋櫃處，拿起鑰匙塞進褲兜。去學校看看吧。

我剛想出門，卻又莫名折回來，對著客廳空無一人的沙發說：「我出去了。」

從此以往，每當我出門，總要對沙發說一句：「我出去了。」

因為我總覺得，仍有一個可愛的女孩坐在那，對著我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