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想】《蘇格拉底》——經過反思的生活

蘇格拉底的故事

大約2500年前的希臘雅典，有一個長相比較醜陋，但身材還算健壯的男人，他叫蘇格拉底。

平日里，他閑著沒事，就半光著膀子，走到雅典的市集上，尋找落單的美少年。

當他發現目標後，他就會走上去搭訕道，「小夥子，我看你骨骼精奇，外貌俊俏，眼睛裡閃爍著求知的光芒，更重要的，是你還有一頭秀美的長髮。你一定是個愛智慧的美少年。來，我們來討論討論，究竟什麼是正義？什麼是美德？什麼是好的政治制度？什麼又是我們人生的意義？」

少年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這確實是他自己苦思不解的問題。但他還有點猶豫，不敢答應得太匆忙，於是他壯著膽子問道，「你是誰？是那些收錢教人詭辯術的智者嗎？我家裡雖然富裕，但也不願意花錢學這些顛倒是非黑白，騙取他人信任的辯論技巧。」

蘇格拉底笑了，他說「雖然有不少人以為我是那種收錢教人辯論的智者，但其實我不是。我並不收錢，也不能教你們什麼知識。德爾菲神廟的神諭說，雅典沒有比我蘇格拉底更聰明的人了，這不是因為我學富五車，而是因為我能承認自己其實一無所知，而雅典的那些達官貴人們卻無法知曉自己的無知。我就像是一個接生婆，不能替你產下知識，卻能教你一些思維的方法，幫你孕育出智慧的果實。「

少年滿意地笑了，他牽著蘇格拉底的大手，走到了一個柱廊邊上。（旁白：柱廊是古希臘的一種建築，常建於露天廣場邊，供避雨遮陽用）他們倆的討論吸引了許多路人的參與，大家紛紛加入進來，探討起了這些哲學問題。

蘇格拉底家裡很窮，他爸是石匠，他媽是接生婆。蘇格拉底沒有正當職業，那他靠什麼養活自己呢？

古希臘的歷史這麼久遠，自然不會有清晰且無爭議的記載。不過，學者們猜測，蘇格拉底出門在外，應該是靠朋友。他有很多有錢的朋友，吃飯時多蘇格拉底一張嘴，沒有什麼負擔。

前面說到，蘇格拉底似乎很喜歡美少年，這在當時的希臘很常見，成年男性大多喜歡美少年。而女性社會地位很低，被視為生育工具，自然沒有公民權。男女之愛不過是為了繁衍後代，只有兩個理性的男性之間的愛情，才算是最高尚的愛情。這在我們今天看來不可思議，不過在當時的希臘卻是社會常識。

不過，蘇格拉底可不是見色忘義的人，阿爾基比亞德是當時雅典著名的美男子，比蘇格拉底小19歲。他曾想色誘蘇格拉底，兩人去體育館一起做摔跤運動，但是沒想到蘇格拉底真的只是和他做了摔跤運動。阿爾基比亞德不死心，於是強留蘇格拉底去他家吃飯。還留他在家裡過夜。但最終，他只是抱著蘇格拉底，躺在床上，睡了一覺，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關於蘇格拉底，還有很多有趣的故事。這些故事大多來自他的一位學生的記載，這位學生叫做柏拉圖，柏拉圖是貴族家庭。柏拉圖的一位學生叫做亞里士多德，亞里士多德的爸爸是醫生，算是當時的中產階級吧。這就是所謂的古希臘三賢，這三位放在整個人類文明發展的進程中，都稱得上是偉大的歷史人物。

可惜的是，蘇格拉底最終被雅典的500人公民大會以多數票判處死刑，其中一條罪名就是敗壞青年人的思想。而真正的原因，或許是因為他揭露雅典民眾和貴族無知的過程中，不給這些人留面子，從而得罪了這些人。要知道，得罪了普通人，也許沒什麼事，但是得罪了有權有勢的人，從蘇格拉底的例子來看，後果不堪設想啊。

沒有多少人願意承認自己的愚蠢，這意味著揭露他人的愚蠢並不是一件受歡迎的工作。可是如果大家都意識不到自己的愚蠢，那大家又怎麼會想著要去改變自己，去學習和進步呢？幸運的是，如果蘇格拉底生活在當代，那麼現代法制社會是不可能判處蘇格拉底死刑的。

蘇格拉底的一生是悲劇嗎？柏拉圖一定為他老師的死感到格外惋惜，如果不是那些愚蠢的雅典普通大眾，他的老師也許就不會被民主地判處死刑了。所以柏拉圖的理想國里，從來都沒有民主制度，只有讓經受過最優秀教育的人來當獨裁哲學王，人們才能過上美好的生活，那些愚蠢的大多數才不會作亂。普通人的眼裡只有財色名利，根本就不關心靈魂的完善。所以當蘇格拉底強迫人們反省自身，直面自己的無知時，人們惱羞成怒，才會判處其死刑。要知道，蘇格拉底當時已經70歲了，哪怕不判處死刑，自然壽命也不會太長了。

蘇格拉底是怎麼敗壞雅典的青年的呢？根據柏拉圖的記載，蘇格拉底是這麼為自己辯解的。他時常在公共場合和他人進行哲學討論，展開他著名的蘇格拉底詰問法。和他討論的對象，常常是雅典當時的名人。而很多年輕人都在一旁圍觀。那些雅典的名人（大多是年輕人的長輩們）在蘇格拉底的盤問之下，常常被迫承認自己的無知。而這種方法被年輕人們模仿了去，他們也開始反駁自己的長輩。於是，長輩們就不開心了。

用我的說法，蘇格拉底在進行言傳身教式的批判性思維教育，然後年輕人們具備了一定的批判性思維能力，不再願意盲從自己的長輩。那長輩們總不能判處自己的孩子們死刑，那乾脆把蘇格拉底這個害群之馬判處死刑好了。

我現在就在從事批判性思維教育，幸運的是，我不可能因此被判處死刑。但我還是很羨慕蘇格拉底，他的一生並不是一個悲劇。雖然他沒能壽終正寢，但他始終過著自己追求智慧的生活。他雖然從不著書立傳，也不辦學授徒，但他的思想影響深遠，直到兩千多年後的今天，世界各地的學校里，從小學到大學，大多擺放著蘇格拉底的畫像和雕塑。從對整個人類文明的影響來看，蘇格拉底是當之無愧的巨人。

《蘇格拉底》

上文沒有具體介紹蘇格拉底的哲學思想和哲學方法，這是因為我接下來要推薦的這本8萬多字的小書中對此有詳細的介紹。英文原版於2000年出版，中譯版由中華書局出版。我不再對它的內容進行介紹了，下面是全書目錄：

目錄

序

導論

1誰是蘇格拉底？

蘇格拉底：宗教改革家和腐蝕青年者？

蘇格拉底是雅典的政治威脅？

蘇格拉底問題

色諾芬論蘇格拉底的宗教觀點

柏拉圖論蘇格拉底的宗教觀點

重新審視柏拉圖和色諾芬

柏拉圖對話錄

2蘇格拉底的審判

柏拉圖的《申辯篇》

早先的非正式指控

誰是自然主義者？

誰是智者？

「用較無力的論證駁倒較有力的證明」

為什麼蘇格拉底既不是自然主義者，也不是智者？

新近的正式指控

3蘇格拉底方法

蘇格拉底的詰問式

無知

4省察之生活的目的

柏拉圖的《克里同篇》

參考書目

歡迎關注微信公眾號：認真想

致力於普及批判性思維與通識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