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懷爾德與瑪麗蓮·夢露二三事

文/殺手裡昂

在被問及合作過的所有女主角中，和哪位心靈上最相通？導演比利·懷爾德回答，所有的女主角都很喜歡，除了瑪麗蓮·夢露之外。之後，他又用了一個轉折，「當你想方設法和她合作成功了，在大銀幕上看到她時，就會發現她太令人驚訝了。」對於兩人在合作時的爭吵，夢露也總是會用各種潛台詞來不斷加強一個觀念：懷爾德是最知道如何把她呈現在大銀幕上的導演。他們僅有的兩次合作：《七年之癢》（1955年）和《熱情似火》（1959年），幾乎也是夢露最知名的代表作。

（夢露與懷爾德）

• 《七年之癢》：影史經典鏡頭並未在影片中出現

懷爾德極其準確的將夢露內心的純真與身體的性感結合起來，讓觀眾在銀幕上看到一個「純潔的蕩婦」。瑪麗蓮·夢露站在地鐵通風口被風吹起白色長裙的瞬間，是兩人為電影史留下的最性感畫面，半個多世紀過去了，人們看到它依然會春心蕩漾。

當時拍攝《七年之癢》通風口這場戲時，現場好不熱鬧，劇組工作人員為了爭當在通風管道負責打開通風機的工作而大打出手。得知夢露來拍戲，紐約列剋星敦大道上聚集了幾千影迷圍觀，其中包括夢露的第二任丈夫喬·迪馬喬。他曾公開表達過對這場戲的不滿，每次夢露的裙子被吹起來，他的臉就轉過去，最後帶著怒氣回家。他的離去並沒有改變夢露的情緒，反而對這場戲顯得異常興奮，她經常用自己的方法來表演，但導演懷爾德不會順從她的異想天開，讓她放棄那種演法，一遍遍的排練，把這場戲變成該有的樣子。當三四次沒成功時，夢露就開始哭，那麼又得重新化一遍妝，就這樣不知不覺拍到了40條。懷爾德在現場經常被這個女人逼瘋，但他又安慰自己：反正我又不會娶她，對吧？

懷爾德富有先見性的預言這將會是電影史上一場著名段落，然而大家現在看到的那個經典畫面並沒有出現在電影中，電影中只出現了幾次對夢露兩腿的特寫鏡頭。現在流傳最廣的那組照片是攝影師喬治·辛波拍攝的，當時他得到夢露將要來到鎮上的消息之後，順利得到了拍攝授權書，最後得以近距離抓拍了這組照片。

（影史最性感的鏡頭在電影中其實很含蓄，只有一雙腿的特寫）

• 《熱情似火》：夢露可以一口氣表演三頁台詞

《七年之癢》之後，懷爾德表示再也不會和夢露合作了。然而，當懷爾德聽說夢露已經讀過《熱情似火》的劇本並表示了濃厚的興趣時，他食言了。

懷爾德與夢露的第二次合作並非比第一次容易，夢露身上有一種優雅的粗俗，有時候單純得可愛，有時候又粗俗得令人髮指。

懷爾德非常喜歡黑白膠片，大部分電影都是黑白膠片拍的，當夢露來現場看《熱情似火》第一天的樣片之後，她說：「我很失望，我以為這片子會是彩色的呢，我在彩色電影中最好看」。懷爾德就騙她：「當我們把一個男人打扮成女人時（電影中有大量的異裝戲），我們需要化很厚的妝，上很多的粉，防止男人的皮膚在拍攝期間長出鬍子來，所以我們必須用黑白膠片拍」。最後，她居然就信了。

《熱情似火》黑白劇照

然而，有時候夢露不在片場，懷爾德不想自己去冒險，也不想讓第一助手去冒險，便讓第二助手去敲更衣室的門：「夢露小姐，我們準備好了」。得到的答覆卻是「噢，滾」。夢露有時候溫柔又有禮貌，而有時候就是個瘋子。

夢露拍戲遲到是出了名的。在《熱情似火》快要拍完的某一天，夢露的第三任丈夫阿瑟·米勒來片場找懷爾德，「夢露懷孕了，所以請你不要讓她在早上11點之前工作」。懷爾德哭笑不得：「11點？她11點之前就從來沒來過片場，從不出現」。《熱情似火》這部戲有300個臨時演員，懷爾德要求夢露早上9點到，但她有時候下午5點才出現。她每次給出的理由都是：對不起，我在來製片廠的路上迷路了。

對於夢露的遲到，懷爾德也是經常被搞的頭大，但他還是壓抑著自己的尊嚴在等她，因為只要她到場了，就會爆發出驚人的能量——夢露可以一口氣表演三頁紙的台詞，並且不出一點差錯。在海灘的那場戲中，夢露與托尼·柯蒂斯假扮的殼牌石油的擁有人，有一段三頁紙的對話。夢露必須得快點演完，因為海平面十分鐘就要降下去了，結果她第一條就演完了，只用了三分鐘。

（夢露一口氣表演三頁台詞的那場沙灘戲）

連懷爾德這樣對台詞表演要求極為苛刻的導演，都稱讚夢露是一位傑出的台詞演員，「我比較喜歡他那種抑揚頓挫的方法，她知道笑點在哪裡」。然而，能一氣呵成表演大段台詞的夢露卻被「是我，甜甜」這樣簡短的台詞卡住。懷爾德將這句台詞印在門上，一喊「action」，夢露就會說：「是甜甜，我」，這句台詞拍了差不多50多條。對於懷爾德來說，就算是演80條，也能接受，因為第81條會非常好。

懷爾德說：「夢露在銀幕上比在銀幕下好多了」。銀幕下的夢露脾氣暴躁，愛遲到，就像《熱情似火》中的最後一句台詞：沒有人是完美的！懷爾德依然隱藏起尊嚴與其合作了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