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督川面真也談《重啟咲良田》:平靜之下的暗濤洶湧
作者:izumi
圖片來源:《重啟咲良田》
河野裕的輕小說《重啟咲良田》,講述了在半數居民具有特殊能力的咲良田小鎮里,擁有「完全記憶保持」能力的淺井惠和「最多能將世界恢復成3天前樣子」的春埼美空兩人合力改變過去、改變世界的故事。本作曾被改編成漫畫,後又推出真人電影(後篇5月13日上映),4月,同名的TV動畫版正式開播,監督川面真也接受了Anime!Anime!網站的採訪,談了動畫改編時的理念以及製作幕後。原文鏈接
川面真也先講了下接片經過,從前david production做《JOJO的奇妙冒險》那會兒,川面曾去幫過忙,那時主要和津田尚克監督聯絡,因為這層交情,《重啟咲良田》確定動畫化時,監督收到了來自david production的邀請。
川面是在接手本項工作後才開始閱讀小說原作,他的第一印象是感覺原作彙集了青春群像劇及SF等諸多要素,一想到「上述要素堆疊累加後會引發何種效應」,他頓時有了興緻,等看完小說終盤怒濤般的展開後,監督覺得整個故事的構成很有意思。
關於怒濤展開的那部分,川面在改編時儘可能想要保留。儘管TV動畫通常都會受到篇幅的制約,但他還是想在後半將這部分精華最大限度呈現給觀眾。且這次TV版從企劃階段就已經預定要做兩季,但鑒於片中的眾多伏線,若是照著監督的想法,真要好好鋪展開來,最好能做滿一年。
此次的動畫化,川面最先的考量是如何忠實還原原作,以及傳達自己在閱讀小說時所感受到的氣息。在系列構成方面也是以不改變原有故事走向為目標,不過監督最最看中的還是對作品整體氛圍的把握。
這種氛圍具體指的是惠、美空以及菫3位主角之間的空氣感,三人與片中其餘登場人物有著顯著的區別,在他們身上有著遠超普通高中生的遠視與達觀,他們幾個在心中樹立了某個遙遠的目標,並朝向它一步步向前邁進,因此,明明看上去是在解決眼前遇到的問題,但目光卻總彷彿在注視著別的什麼東西。而監督認為,各角色視線前方的不同焦點,便形成了作品特有的氛圍。
依據川面的看法,主角們之所以會與眾不同,並非完全取決於他們的特殊能力,更多是源自他們各自的生活態度,他們跟現實中處於這一特殊時期的高中生們並沒有兩樣,也在做著各式各樣的思考,也是在摸索中前進。雖說他們的境遇確實有些特殊,但也一樣會為考試、今後出路之類的日常瑣事煩惱,凡此種種都折射出青春期的典型特徵。
雖然特殊能力更容易吸引觀眾的眼球,但監督絕不會忽略人物性格細節的交代,在刻畫幾人個性特質的同時,將一連串事件展現在人們眼前。在作品的前半部分尤其會緊扣這兩條主軸,並協調好二者間的平衡。等到了後半程,則會投更多精力用於角色心理活動的描寫。
當然,畢竟角色的特殊能力是構成本作的一大要素,且每個人的某種能力都是該人曾經一度渴望擁有的。這一設定也讓川面感覺到抓住了掌握高中生生活態度的關鍵。因而,即使事件本身基本照搬原作,但在演出手法上卻相當克制,給人就事論事,而非刻意突顯角色個人能力的感覺。之所以如此處理,川面給出的解釋是,劇里的每一起事件都攜帶懸疑要素,他想調節出最合理的節奏感。
為此,川面與負責系列構成的高山カツヒコ(高山克彥)在商討劇本時慎之又慎。討論的核心集中在怎樣將原作的精華巧妙融入到兩季的內容中去。且在「忠於原作」這點上,高山的觀點與監督不謀而合,既然看到了作品完結後的全貌,就應盡量忠實地將其還原,不想因為篇幅原因做增刪改動。
另外,在動畫製作正式啟動前,川面與原作河野裕做過溝通,向河野詢問有關咲良田裡登場的關鍵詞,並且每回的劇本也都讓原作者親自過目。又因為原作並不是那類藉助台詞說明情況的對話劇,主要在敘述的字裡行間夾雜著信息,在客觀上加大了動畫化的難度。作品前半所發生的事件,都是為後半打下的伏筆,屬於典型的後程發力。原作有效發揮了文字在這方面的優勢,可如果按同樣的節奏轉換成鏡頭語言,就不免會帶給初次接觸作品的觀眾冗長沉悶之感。對於部分場景而言,適當留白固然很重要,但川面明確表示動畫版大體上節奏感為重,會以小步快跑的姿態「跑」完兩季。
說到此處,川面坦言,如今動畫粉絲欣賞方式發生了變化,要讓他們連續追完兩季的「長」篇幅已非易事。可該劇偏偏屬於後半漸入佳境的類型,很多情節要熬到第二季才能看出眉目,因而,他特別留意在序盤階段不能讓觀眾厭倦棄番。此外,在表現小說的懸疑基調時,川面並不想依靠具有稜角感的視覺衝擊,而是儘可能利用「攻心」戰術,充分調動音樂及音效等手段,以及引人入勝的影像效果。
從音樂入手尋找感覺是川面對輕改動畫總結出的心得之一,他的做法是,先設想作品是一個迴響著何種音樂的世界,之後隨著人設和聲優的定檔,心裡就逐漸有了大致的格局。
談到設計方面,川面表示,角色設計邀請到了經驗老道的下谷智之,下谷辦事一向穩紮穩打,監督很放心把人設事宜全權交由他處理。事實上,最終出來的效果也的確無懈可擊。
需要指出的是,川面這次再三關照動畫師們不要將角色的表情畫得太過豐富。特別主人公的情緒波動極其微弱,而他需要的就是那種自然的表情。而對於動畫師容易將角色說話鏡頭畫得較為誇張這件事,他也很能理解,甚至能夠覺察出畫師們對於角色「無表情」的擔憂,可監督心裡清楚,一旦做出讓步,就會使人物性格產生偏差,因此,他還是不忘每天叮囑工作人員努力控制住幅度。可這部分的拿捏又十分微妙,既要控制情感的起伏,又不能讓角色看上去好像人偶,關於這點,川面連同聲優的聲線一起,把能用於感情表達的一切因素都考慮個遍。好在配上聲音之後,對幫助動畫師理解角色起到了很大作用,因而,他記得第2話以後的推進要輕鬆許多。
選角方面,這次不是點名而是通過試鏡,讓聲優念實際的台詞定下的人選。不過,確定聲優的過程並沒經歷曲折,順順利利就搞定了。川面稱讚惠的CV石川界人和春埼的CV花澤香菜,表演起來絲毫不顯矯揉造作,能夠不露痕迹地隱藏情感,對喜怒不形於色的演技可謂駕輕就熟,非常契合作品的要旨。另一方面,悠木碧飾演的菫,明明了解所有來龍去脈,卻要裝出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監督指出,悠木出演的這類表裡不一、戲中有戲的複雜角色可不是隨便哪個演員就能駕馭得好的。由於上述經驗老道又敬業的聲優在配音前認真閱讀了原著,收錄時真的讓監督很省心。他幾乎沒發表提任何意見,只聽了下三位主角的對話便過了。
除了角色的情感戲份外,川面還在畫面用色上下了不小的功夫。例如,嚴肅或是語意曖昧的會話場景,都會對天氣狀況進行細緻嚴格的區分。監督想藉助色彩微調所積蓄的微小信息來彌補僅憑人物表情、聲音所無法呈現的心情,變天即寓意心境的轉變,通過增加上述步驟可以表達那種若有似無的情愫。
至於故事舞台咲良田的設置,也經過一番精心布局。在川面看來,具有寫實感的舞台更加符合,於是便設計成新舊建築物混雜的地方小鎮。雖說這裡是孕育能力者的小城,但咋看上去與現實中隨處可見的地方市鎮並無二致。製作方也曾派出外景隊取材,但對收集到的資料沒有照搬複製,而只是當做參考的樣板。
接下來記者問到了川面以往執導過的動畫作品在製作方面的異同。監督覺得,單就演出及製作技巧而言,這幾部並沒什麼本質不同,只不過《重啟咲良田》的氛圍相對獨特,做起來比較有新鮮感罷了。記者順便提出,此前的《悠哉日常大王》《田中君總是如此慵懶》等作也屬於悠閑感較強的作品,川面聽後笑稱那純屬巧合。在他眼裡,動畫是一系列音樂與色彩所交織出的波段,他期望這種視聽體驗能讓接收到該波段信息的受眾感到心情舒暢。而這種愜意的感覺會有各式各樣的外在體現,其中較為極端的例子是,觀眾可能會因為太過舒適放鬆而導致昏昏欲睡,監督稱此種現象為治癒,說這是動畫讓觀眾感覺良好的一種證明。
川面說《重啟咲良田》里劇中人的言行總能令他回想起自己當年的青蔥歲月,從這層意義上講和他過去的作品不太一樣,算是一股新風。主角3人各自懷揣著煩惱,並且就連苦悶的方式都如此真摯,純到了不能再純。遇見了這樣的靈魂,有人會因此獲得勇氣,亦或者可以任憑身心跟隨作品的空氣感走,總之見仁見智,每位觀眾各取所需即可。
順著話題,講到了由牧野由依演唱的OP《Reset》,這首源自作品標題的歌曲,歌詞貼切,深得川面的喜愛。當初監督只給出「大體貼合原作」這樣模糊的要求,出來的結果讓他很滿意。而歌手THE ORAL CIGARETTES深情演繹的以春埼的視角填寫歌詞的ED曲,隨著觀眾對作品理解的升級,也會顯得愈發意味深長。
聊到了本片的看點,川面很有信心,他說此次集齊了值得信賴的聲優及製作人員,加上在劇情上的用心編排,使得即便是初次接觸本作的觀眾也很容易上手,他請大家放心觀賞。藉此機會,川面還為波瀾壯闊的動畫第二季預先投放廣告,希望各位期待一下。最後,用監督表示,本季各話所埋下種種伏線都將在最終話作一個了結。而且,假如在看過動畫版後再讀原作,還能發覺小說中所隱藏的10倍的伏筆。所以,他建議觀眾們不要僅僅局限於動畫,結合小說一起欣賞必定會有更多的新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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