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瓦與諾魯孜節的故事

2014年3月21日，在「布魯塞爾庫爾德機構」（Kurdish Institute of Brussels）的網站上發表了由庫爾德活動家馬克·坎貝爾（Mark Campbell）撰寫的《卡瓦與諾魯孜節的故事》，詳細呈現了卡瓦傳說的內容。本通訊現將這篇文章翻譯如下，以便讀者了解更進一步地了解庫爾德新年的文化內涵。

卡瓦與諾魯孜節的故事

譯者：sovietlj

很久很久以前，在幼發拉底與底格里斯這兩條大河之間，有一塊名叫美索不達米亞的地方。在這裡，在扎格羅斯山脈的一座山脊上，坐落著被高大黑暗的塔樓與城牆四面包圍的巨大石頭城堡。

這座城堡是在山岩上開鑿出來的。雪松木的城堡大門，被雕成了帶著翅膀的武士模樣。殘忍的亞述國王「代哈克」（Dehak）就住在這座城堡深處。這位國王有著令人民畏懼的軍隊。

在代哈克登基之前，美索不達米亞一切都是美好的。那時的國王都是好心而仁慈的。他們鼓勵人民灌溉和保養自己的土地，自己只吃麵餅、香草、水果和胡桃。在國王傑姆希德（Jemshid）當政時期，事情開始變糟了。他自以為超過了太陽眾神，逐漸失去了人民的愛戴。於是，惡靈阿赫里曼（Ahriman the Evil）趁機興風作浪起來。

阿赫里曼使代哈克把傑姆希德殺害，砍成兩半，帶上王冠。這個惡靈化身廚子，讓代哈克飽嘗動物的血與肉。一天，代哈克因為肉菜的鮮美而誇讚了阿赫里曼。於是在感謝一番後，惡靈請求親吻國王的雙肩。在他這樣做時，突然強光一閃，國王兩邊的肩頭各出現了一條黑色巨蟒。代哈克恐懼極了，費儘力氣地要擺脫它們。這時惡靈阿赫里曼又一次變身，化為一位醫生。他告訴代哈克：「你永遠也無法擺脫這兩條蛇。而且只要它們餓了，你就會劇痛難耐。」

這兩條蛇只吃少年男女的大腦。於是從這一天起，黑暗降臨了。城堡下面的村鎮都要選出兩名少年，將他們殺害，取出腦子送到城堡門口，放進裝有三個厚實金把手的胡桃木桶里。裝著人腦的木桶由兩名強壯的衛兵提起，送到邪惡的代哈克那裡，用以餵飽飢餓的巨蟒。

在這之後，太陽不再發出光芒。農民的田野、樹木和鮮花紛紛枯萎凋零。在這裡生長了幾百年的大西瓜也腐爛了。過去在石榴樹旁徘徊的孔雀與山鶉飛走了，甚至老鷹也飛向了山巔高處。風止息了，到處都是黑暗、陰冷和荒涼。陷入悲傷的美索不達米亞人民畏懼著代哈克。他們用悲哀的歌聲唱出自己的痛苦與凄涼。揮之不去的長笛聲在山谷里回蕩。

在國王城堡下面的村莊里，住著一位名叫「卡瓦」（Kawa）的鐵匠。他為美索不達米亞有名的野馬釘馬掌，也為村裡的鄉親打造鍋碗瓢盆。在卡瓦養育的17個孩子里，已經有16個被殺害取腦了。這讓他和自己的妻子一面悲傷，一面仇恨著代哈克。每天在滾燙的火爐旁，卡瓦揮舞著鎚頭，夢想除掉邪惡的國王。通紅的鐵塊在他的捶打下變得越來越硬，紅黃相間的火星如煙火一般迸入黑暗的天空，就是在很遠的地方也能看到。

一天，從城堡里傳來命令，要卡瓦殺害自己最後的女兒，在第二天把她的腦子送到城堡門口。卡瓦整夜躺在自家屋頂上，在閃耀的星星和通透的月光下，想著怎樣把自己最後的女兒從蛇王代哈克那裡解救出來。一顆流星划過夜空，他有了主意。第二天早晨，他騎上沒掛鞍的馬，拖著綁了兩個鐵桶的沉重馬車，沿著陡峭的鵝卵石路，來到城堡門口。他緊張地把鐵桶里的東西倒進城堡大門口的大木桶里。他轉身回去時，聽到大門拔掉門栓，震顫著，緩緩地打開了。

他回頭瞥了最後一眼，便趕忙離開。木桶被兩名衛兵慢慢提起，送進了城堡。腦子被餵給了代哈克雙肩長出的飢餓蟒蛇。當卡瓦回到家時，看到自己的妻子跪在滾滾烈焰前。他蹲了下去，慢慢提起她那寬大的絲絨外套。在外套裡面，是他們的女兒。卡瓦撫摸著她那濃密的長髮，親吻著她那溫暖的臉頰。卡瓦沒有殺害自己的女兒，而是瞞著眾人耳目，宰了一頭羊，把羊腦裝進了木桶。後來，聽說了這件事的鄉親們，在代哈克要求他們殺害孩子時，全都如法炮製。就這樣，成百的孩子得救了。

所有這些得救了的孩子，在夜色的掩護下，逃往了遠方的高山，任誰也找不到他們。在那裡，在扎格羅斯山的庇護下，孩子們自由地成長著。他們學會了生存的本領。他們學會了駕馭野馬，還學會了打獵、釣魚、唱歌和跳舞。卡瓦教會了他們如何戰鬥。不久的將來，他們將回歸故土，把自己的人民從暴君手中解放出來。

白駒過隙，卡瓦的軍隊已經做好準備，開始向城堡進軍。他們經過一個又一個的村莊。村裡的狗叫喚著，鄉親們跑出來向他們歡呼，送給他們麵餅、水、酸奶和橄欖油。當卡瓦和孩子們接近代哈克的城堡時，男男女女都離開自己的田地，加入他們的隊伍。等到抵達城堡時，卡瓦的隊伍已經擴大到了數千人。他們在城堡外停了下來，等待著卡瓦的指令。卡瓦站在一塊岩石上，穿著自己的打鐵皮圍裙，手裡緊握著鎚子。他面向城堡，朝大門舉起了鎚頭。人們於是向前涌去，推倒大門，迅速打垮了代哈克的軍隊。

圖1：卡瓦砍下了蛇王的頭顱。

卡瓦直衝代哈克的宮室。他跑下螺旋石梯，用自己的鐵匠鎚頭殺死了邪惡的蛇王，並砍下了他的頭顱。兩條蛇也死掉了。卡瓦爬到城堡上方的山頂，點起巨大的篝火，告訴整個美索不達米亞地區的人民，他們自由了。很快，在美索不達米亞各地，燃起了火焰，傳遞著這條消息。火焰躥上夜空，將它照亮，驅散了代哈克和他的罪惡所散布的黑暗氣息。伴著黎明的晨光，太陽穿過烏雲，重新照亮了山巒疊起的大地。鮮花重新開放，無花果樹紛紛抽出新芽。

西瓜開始生長，就像此前幾百年一樣。老鷹也回來了，借著熱風在山頂盤旋。孔雀打開自己美麗的羽毛，在春天溫暖的陽光下閃閃發亮。有著黑色長鬃毛的野馬在塵土飛揚的平原上賓士。山鶉棲息在梨樹枝頭，放聲歌唱。孩子們吃著無花果夾胡桃，在微風中嗅著從石爐上傳來的烤麵餅香味。火焰越燒越旺，人們在它周圍，在長笛和鼓聲的伴奏下，手挽著手、抖動著肩膀唱歌跳舞。

圖2：諾魯孜節的火焰。

婦女們穿著鮮艷明媚、金光閃閃的連衣裙，唱著情歌。男人們則用火焰旁的舞蹈作為回應。一些青年伴著笛聲旋轉，在音樂聲中痛飲瓊漿，他們伸展開來的肩膀，宛如在天空盤旋的雄鷹。現在他們自由了。從此以後，每當這一天，也就每年春天來到的3月21日（春分），中東各地的庫爾德人、波斯人、阿富汗人和其他民族都要舞蹈、跳火，以紀念卡瓦和他將自己的人民從暴君與壓迫中解放出來，並慶祝新年的來臨。這一天被稱為諾魯孜節（或者新年）。這是少有的、在那些宗教節日之前就存在並延續至今的「人民的節慶」。儘管其他民族也慶祝這一天，但它對於庫爾德人來講意義尤其重大，因為它是庫爾德新年，紀念著庫爾德人爭取自由的漫長鬥爭。

原文標題：Kawa and the Story of Newroz

原文地址：Kawa and the story of Newro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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