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小僧法號鳩摩智(五)
第九章 天山童姥好像有點人格分裂
此刻,我像根蔫了的黃瓜,不知所措。
眼前這張溝壑縱橫,五官緊湊得有些失真的臉瞬間澆滅了我對小白的思念,卻讓我想起了大輪寺旁的尼姑庵。
說起那尼姑庵,倒是有些故事。
師傅曾經帶著我,趁著夜色初現,悄悄潛伏在尼姑庵門前的小樹林中。
我問師傅這是在幹嘛。
師傅說這是在修行。
我問師傅,修行為什麼要這麼鬼鬼祟祟的。
師傅沒搭理我,只是像準備捕食的條豺狼,匍匐在草叢裡,目不轉睛地盯著門前熙熙攘攘的小尼姑,渾身燥熱,氣喘連連。直到師太出現,他才嘆了口氣,像一條垂死的狗,軟趴趴地癱在地上,氣若遊絲地告誡我:「無須貪戀女色,切莫留戀紅塵。」
我一時沒參透師傅的箴言,怯生生地問師傅何出此言。
師傅瞟了我一眼,又自顧自地呢喃道:「無知便是福。」
直到今天,看到眼前這張和尼姑庵師太一樣枯萎的臉,我想我可能明白了師傅所言何意。
他應該是想告訴我,這是個看臉的世界,紅顏易老,就像尼姑庵的小尼姑,縱使年輕時唇紅齒白,終有一天會變成乾癟癟皺巴巴的師太,貪戀紅塵終究是一場空。
此時此刻,我心裡竟有一絲無法抑制的慶幸——辛好眼前這老女人不是小白。
如果有一天,小白也變成了這副模樣,我不知道自己會像之前一樣對她念念不忘,
還是會和師傅一樣,不再眷戀紅塵。
正當我神遊之時,一個嘶啞的嗓音劃破了沉寂。
「小和尚,我問你話呢!」老女人好像有些生氣。
「不……不好意思,小僧方才一時心急,認錯人了。」我敷衍到。
好死不死的烏老大此時卻搭了腔:「童姥,這小和尚不是您的貢品嗎?」
「貢品?我倒要看看這貢品的成色!」天山童姥不知道吃了什麼槍葯,厲聲呵斥,右臂一揮,幾粒冰晶狀的顆粒迎面而來。
我頭皮一緊——這想必就是生死符!
這是這生死符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鑽,我根本無法躲閃。
正當我閉上雙眼,準備聽天由命之時,卻見冰晶狀顆粒在離我僅有一絲絲間隙之時,不知何故,竟化作一絲水汽,氤氳在空中。
在一旁看戲起鬨的三十六洞和七十二島的小畜生都像吃了癟一般啞了聲。
天山童姥也像吃了癟一樣,愣在原地。
大事不喵!
畢竟靈鷲宮一直靠著生死符奴役周邊的洞主島主來養家糊口。
如今這門吃飯的手藝竟然被被一個小和尚輕易化解,這不是砸了人家的飯碗嗎!
我趕緊腳底抹油,轉身欲逃。
「聖僧留步!助我等滅了這老妖婆,我們封你為靈鷲宮宮主!」
烏老大這群牆頭草讓我重新認識了什麼叫「無恥」。
而且這群畜生把我團團圍住,又讓我重新認識了什麼叫「智障」。
這不是乾等著被團滅的節奏嗎!
我回頭一瞥,天山童姥已回過神,正飛身凌空而來。
「小僧掐指一算,今日不宜殺戮,大家且隨我下山,復仇之事擇日再議!」我吼到。
只是,未等眾人回應,只聽一連串滲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我轉過身去,只見天山童姥滿頭銀絲如一頭張牙舞爪的巨獸,將眾人周身纏繞,無法動彈。
而眼前,正是童姥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
只是神情有些異樣。
我倒吸一口涼氣,渾身緊繃,卻不敢做出任何反應。
童姥食指輕輕挑起我的下巴,語氣異常溫柔:「說吧,小和尚,是誰教你的小無相功?」
這老女人竟然知道我練了小無相功,讓我有些詫異。
我問道:「老妖……呸,童姥,您是怎麼知道的?」
她突然神情一變,厲聲道:「問你你就如實回答,哪兒那麼多廢話!」
我懷疑這老女人有點人格分裂。
我只能如實答道:「我前些日子去燕子塢的時候遇到一個老頭兒,他教我的。」
童姥瞬間又切換回那幅柔情似水的面容:「那老頭兒長的模樣?」
我確定這老女人肯定是人格分裂了!
我有些害怕,支支吾吾不敢開口。
她用食指划過我的面頰,神色有些妖媚:「小和尚別怕,你說實話便好。」
我只能老老實實地答道:「他身穿一件粉色披風,婊里婊氣的。」
「啪!」
一記耳光重重甩在我臉上,一陣火辣。
「你再說一遍!」童姥又換上那幅惡毒的嘴臉。
什麼情況!
我被這人格分裂的老女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我我我是說,他他他穿著粉粉粉色披風,婊婊婊……」
「哇嗚!」
我話沒說完,童姥卻突然淚如泉湧,蹲在地上咿咿呀呀地哭了起來。
人格分裂真可怕!
我在一旁眼睜睜看著天山童姥在地上哭得像個走丟了的女娃娃,不知道是該去安慰她,還是趕緊逃命。
「童童童童姥,如果沒什麼事,小僧先行告退了……」
「等等,」童姥突然站了起來,臉上雖然還掛著淚痕,卻已是一副神態自若的神情,語氣里透著一絲哀求:「你能陪我聊聊么?」
第十章 天山童姥的故事(番外)
我想,應該很久沒人願意聽天山童姥講故事了。
否則,她不會像現在這樣,用她那三千銀絲將我捆著吊在懸樑上,生怕我逃走。
「小和尚,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講我的故事了。」童姥斟了一壺陳年女兒紅,伴著微醺,墜入了她的回憶……
鑒於天山童姥患有嚴重的人格分裂,敘述的過程一人分飾多角,繞得我七葷八素,只能將主線轉述如下,若有偏差,我也沒轍——
這是一個集同門相殺、亂倫、三角戀於一身的狗血故事。
從前有一個叫逍遙子的少年走了狗屎運在一次說走就走的旅途中誤入大理「不老長春谷」偷走了一本叫《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的秘籍然後發現哎呀這個功夫真厲害可以長生不了耶然後創立了逍遙派並苦心研究出北冥神功、小無相功、凌波微步、八荒六合唯我獨尊神功、天山六陽掌、天山折梅手一系列武林絕學順便收了無崖子、巫行雲、李秋水、李滄海為徒。
三師妹李秋水愛上了同門二師兄無涯子這本來就是一段有為祖訓的不論之戀但是她發現大師姐巫行雲也就是少女時期的天山童姥竟然也愛上了二師兄無涯子所以說逍遙派是一個逍遙得有點浪蕩的門派。
三師妹李秋水說哎呀巫行雲你這個未發育完全的小賤人竟然痴心妄想跟我搶師兄看我不好好收拾你於是對當時心想著哎呀你這個妖艷賤貨年紀輕輕不學好竟然學偷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看我不好好教你做人的大師姐巫行雲也就是現在的天山童姥展開了一段異常慘烈的撕X大戰。
於是在一次大師姐巫行雲也就是現在的天山童姥修鍊八荒六合惟我獨尊功企圖能迅速長大以傲人的三圍俘獲二師兄無涯子芳心的關鍵時期三師妹李秋水突然跳了出來大喊一聲師姐你的胸好小啊嚇得大師姐巫行雲也就是現在的天山童姥走火入魔從此只能永遠以尚未發育的童女身材以及一張不定期會暴露年齡的老臉示人然後三師妹就帶著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永遠只喜歡十八歲少女的二師兄無涯子跑路了。
誰知過了兩年二師兄無涯子發現一不小心擦槍走火竟然讓三師妹李秋水懷孕了於是在三師妹李秋水生下孩子之後隨便找了個理由他說不好意思你是處女座我是天蠍座我們八字不合便把三師妹李秋水拋棄了導致三師妹李秋水傷心欲絕並懷著哼你這個臭男人竟然敢拋棄我那我就玩遍天下男人天天給你帶綠帽的心態嫁入了西夏王世卻一不小心被潛伏已久的大師姐巫行雲也就是現在的天山童姥用利刃在她臉上划了一個「井」字並說道哼看你這個妖艷賤貨以後怎麼有臉見人我就不信天下男人都只看胸不看臉雖然這是事實。
在這期間二師兄無涯子還收了兩個徒弟其中一個因為頭腦發達四肢簡單天天被師弟打得鼻青臉腫於是只能學學琴棋書畫醫學占撲這些騙小姑娘的玩意兒的叫蘇星河而那個天天把蘇星河打得鼻青臉腫還不過癮非得養毒蛇、蠍子、蜈蚣、毒蟾蜍、毒蜘蛛這些爬蟲類寵物用來練偏門毒功的就是前些日子去燕子塢路上教我小無相功的穿粉衣服婊里婊氣的死胖子叫丁春秋。
聽完天山童姥蕩氣迴腸的狗血往事,我基本已經進入了腦癱的狀態。
「所以,正是因為我有小無相功護體,所以您的『生死符』 才沒有對我造成傷害?」
我必須說點什麼以證明我有在專心致志地聽童姥講故事。
「啪!」
童姥重重地將酒杯磕碎在桌上,無奈地搖了搖頭,幽幽地說道:「小和尚,你顯然沒有抓住重點,來,我再從頭到尾給你複述一遍,從前有個……」
「童姥我明白了!」我全身一激靈,拚命掙扎道:「小僧一下山立刻替您滅了無涯子和李秋水那對姦夫淫婦!」
「咣!」
酒壺騰空飛來,砸得我眼冒金星。
「誰敢傷我師兄分毫,我要他狗命!」童姥瞬間目光如炬,忽而又化作一汪泉水,細聲說道:「我知道師兄還是深愛著我,只是不願說。」
這幽怨的眼神和當年的小白有七分相似,當然,和慕容博的暗波流轉也別無他樣。
我想,我又陷入了一個無法掙脫的漩渦。
事世萬象皆自然,貪嗔痴念枉斷腸。
歷盡世事,我想童姥早已心如明鏡台,無處惹塵埃,縱然往事如洪水猛獸侵虐其心,縱使心中暗波涌動,依然面如紙白。
她只是想找個人傾訴,無需多言,只需靜靜傾聽。
「童姥,」我輕言細語,生怕驚擾此刻難得的寧靜:「我師傅說過,讓往事都隨風,既然您知道無涯子的苦衷,便也無需再糾結於往事,世間安得萬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小和尚,你說得不無幾分道理。」童姥從悲痛中緩過神,點了點。
「既然如此,小僧仍有要是在身,便先行告退,若日後有所需,知會一聲,小僧不出三五日便速來靈鷲宮,繼續陪您把酒話桑麻。」
「也罷,你先退去吧。」童姥擺了擺手,並無留我之意。
也許,她真的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了。
我躡手躡腳走朝門外走去。
「等一等,小和尚!」
突然,身後又傳來童姥的呼喚。
「我還有一事望能託付於你。」
「童姥請直言。」
「替我殺了李秋水那小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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