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元刷1萬人氣，5600立馬擠進排行榜：刷量潛規則依然繁榮
文／三文娛（公眾號：hi3wyu）
三文娛是泛ACG領域最具影響力的產業新媒體
摘要：在電影票房、電視劇收視、網劇點擊量普遍注水，O2O、約車、互聯網金融、眾創空間等行業造假頻繁的大環境下，中國動漫依然難以獨善其身。
去年，三文娛做了一期刷量調查：《花十萬元刷出上億播放量，再把IP賣出數百萬？扭曲估值體系下的潛規則》
我們發現，經粗略計算，一個「機智」的IP商人，可以花不到十萬元就在各大平台刷出上億播放量，再輔以一定的沖百度指數成本，十萬元就可以交出一份華麗的IP成績單，然後找產業鏈中下游的接盤俠數百萬元甚至千萬元價格接手，擊鼓傳花。
差不多一年過去，今年的市場有了些變化——三文娛觀察到刷量生意的價格普遍上漲，動畫和漫畫刷量都有了「進化程度更高」的玩法。
這背後，是平台數據依然是非常重要的量化標準，用以衡量動漫公司和IP的價值。
正如三文娛此前文章中提到的：
在動漫公司利潤不足以通過P/E進行估值時，頭部IP的數據成了公司估值的最重要指標，數據的增長需要內容+運營手段的結合，於是行業里就有了日趨繁榮的潛規則生意——刷量（數據造假）。（點擊回顧：《動漫公司如何估值？原創IP、技術、變現模式是重點》）
在電影票房、電視劇收視、網劇點擊量普遍注水，O2O、約車、互聯網金融、眾創空間等行業造假頻繁的大環境下，中國動漫依然難以獨善其身。
點擊、評論、收藏、月票…樣樣都能刷
刷量服務提供商並不鮮見，去年三文娛的調查以動畫視頻刷量為主，今年我們在某寶上輕易找到了十餘家提供漫畫刷量的商家，調研後發現，他們提供（或聲稱）的服務範圍、技術能力和價格參差不齊。
最基礎的服務就是人氣（點擊量），這也是刷量過程中最剛需的數據。
根據某寶這些商家描述，目前流量較大的漫畫平台都可以刷，一萬人氣的價格在2-50元不等。
影響價格區間的主要是兩個因素：
首先是平台的技術難度，大部分平台尚處於一萬人氣2-5元，某平台刷量難度較大，部分小商家不能提供服務，僅存的幾家服務商就會把價格提高到一萬人氣20-50元。同時，報價是隨著平台情況有所浮動的，平台演算法調整、伺服器壓力增加、監管嚴格等都會引起價格提高。
另一個影響價格區間的因素是服務提供方的刷量方式，也就是以假亂真的能力。有價格較高的商家告訴三文娛，「我們能提供來自全國IP的真實數據，數據是24小時分布的，好多軟體刷的人氣IP和PV相同，平台後台一看就能發現。」
除了人氣，為了以假亂真，部分商家還提供收藏、點贊、評論、評分、月票、紅票、黑票等刷量套餐。
比如某平台8元可以買100個收藏，25元可以買50條評論，評論內容可以自定義。根據作品的火熱程度，商家會給出相應比例的刷量建議。「但目前大多數人是只買人氣的。」有商家向三文娛透露。
除了自定義和套餐刷量，有些商家還提供包周包月和秒周排行榜服務（註：秒榜指短時間內通過刷大量數據進入排行榜的行為）。
「A平台每周前十名需要至少上千萬的人氣，大概5600元；B平台每周前1000名需要至少2000萬人氣，就是10000元。如果你要一個億人氣，就40000出頭，數量越多價格越便宜。」
有些刷量軟體開發商還直接進行軟體販賣。比如下圖是某刷量軟體的界面，可以提供視頻、文字、漫畫多種形式內容的刷量服務，可免費試用。軟體的購買分為10元1天、30元7天、100元30天和800元1年等不同選擇，還會提供刷量教程和軟體後續更新等售後服務。
當然，對於商家透露的「作品」三文娛無從考證，但刷量這個中間環節隨著整個內容生態系統的繁榮逐漸發展完善並成體系化運作，說明確實有足量的需求和足夠大的利潤。不僅是漫畫作品本身在平台上的數據，像微博話題、百度指數等社會化聲量數值也有相關的代刷服務。
刷還是不刷：「有利可圖」和「身不由己」
眾所周知，刷量行為會面臨平台監管甚至法律的風險，而且根據以上報價計算，想要作出盡量以假亂真的數據，是要周全考慮並付出真實成本的。那麼CP刷量的目的為何？
「只要一個內容門類正在市場化，並且第三方通過數據對內容進行評估，就會存在數據造假的現象。」辰海資本陳悅天告訴三文娛。
大部分CP刷量的目的也是如此，通過提升數據，提高內容在第三方眼中的價值。
比如一家公司準備融資，由於數據對投資人有一定的參考價值，為公司新一輪融資提供籌碼，還能提高公司的整體估值，就會採取一些策略讓數據更好看。
從長期利益來看，數據也會影響內容IP在後續影游變現、版權售賣中的價格。而對於早期的一些作品，較好的數據和增長率可以提升在平台上的排名，獲得曝光機會，並爭取到更多的粉絲和資源。
也有一部分CP的刷量行為相對被動。
在開放競爭的環境中，其他作品的絕對數據提高，就意味著自身作品的相對數據降低，可能有損CP和作品本身的利益，但其他CP的數據真實性並不容易考證，主要原因是影響數據的因素較多，比如平台推薦、動畫化、外部網站（微博微信貼吧）等的倒流等，所以很難進行不正當競爭方面的核准，那麼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就是大家一起刷。
無論哪種方式，都破壞了行業本身的競爭規則，對整個生態的發展造成負面影響。
去年三文娛對視頻刷量的調查文章中寫到過：
隨著時間的推演，播放量、訂閱數這類硬性數值在資產估值體系的權重越來越高，對作品成功的標準逐漸僵化並扭曲，播放量成為評定一個IP好壞的硬指標，達不到一個既定的基數，產品就賣不上好價錢。
當許多手握重金的公司進入，而市場上又缺乏真正懂行的買手，注水的數據就有了用武之地，可以忽悠到不會看的投資人，導致刷量亂象頻發——這種現象在網劇、網大、互聯網金融以及各種共享經濟，都正在猛烈發生。
平台數據不是衡量價值的唯一標準
針對這一現象，平台的處境和態度比較尷尬。
一方面無論刷量是真是假，對於平台來說都是真實的訪問數據，提高了平台整體累計的數據量，核查數據真假也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但另一方面這種數據造假行為與平台本身的公平競爭規則是相悖的，一旦刷數據的作品獲得更多資源，會引起其他作者對平台的不滿。
「刷量行為我們都能識別出來，並讓漫畫編輯和作者強調不要進行這樣的違規行為，點擊量也不是衡量作品的唯一標準，沒有必要刷。我們一般很快就發現並制止，現在這樣的行為已經很少了。」某漫畫平台這樣告訴三文娛，「但下架倒不至於」。
在去年的文章中，三文娛提到，我們認為靠播放量證明產品品質的規則本來就存在漏洞，相信依靠流量做為衡量標準的模式註定是暫時的。我們希望這些亂象只是行業快速發展蛻變過程的暫時現象，但願等到行業發展一段時間之後大家都會回歸到理性，沒有大量真實粉絲、難以獲得高額商業回報的刷量偽IP終將被拋棄，而真正好的作品也會從沉渣泛起的暗潮中浮出，顯現出它的價值。
一年過去，對於那些行業了解不夠深入的人，數據仍然是他們參考的重要因素。而數據造假的原因，也已經從最初的運營需要提升數據吸引資本，發展成部分資本要求運營數據增長，投入真實成本的刷量行為成了CP基礎能力不足的補充方式。
市場潛規有了更多長久存在的原因。
不過，隨著刷量逐漸成為行業內眾所周知的潛規則，一些資方和下游IP購買者也不再僅依靠漫畫人氣等數據判斷CP和IP的價值，尤其是一些專註動漫行業的投資人和下游IP買家，對數據的真實性都有自己的判斷。
「數據有沒有刷，要橫向多比較，這其中有很多套路。」陳悅天表示，「比如要比較微博、百度指數、貼吧、QQ群、B站等，這些渠道的用戶屬性相似，有一些固定的匹配關係。熱門內容IP在全網上是有普遍的數據特徵的，以此為參照就不會被虛假數據誤導。」
另一位行業內資深投資人告訴三文娛，「平台數據只是投資時的參考標準之一，現在我們看一個項目，更多是看作品內容本身，以及創始團隊自己對作品的整體規劃和把握。投資人投公司，漫畫創作只是一個點，公司只會創作是不行的，還要會商業化運作，會跨界IP轉化，會融資，是對綜合能力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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