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窮」罪。

（首發於個人公眾號：Ww_199188）

早上和母親爭了幾句，關於洗衣機的問題。

我抱著一堆衣服準備丟進洗衣機，母親說衣服上的狗毛會堵住洗衣機，我說堵住了就清理，自己不行就找人清理。

母親接過話茬：呵，那一年要找多少次人。

我的火氣有點兒上來了，提高了音量：那怎麼辦？那你說怎麼辦？我手洗還是放洗衣店洗？洗衣機買回來不用是要幹什麼？這點處理狗毛的能力都沒有那洗衣機買來幹什麼？就因為它有個馬達可以動來動去攪和衣服？

母親沒有說話。

我知道她在想什麼。

「現在不得了了，講一句有十句等著回。」

「這種小孩養來幹什麼，我老了還不是要住養老院，還能指望她？」

「搞的好像她是我媽一樣，訓起我來了。」

....

諸如此類的話，我也聽了不下一萬遍了。

我不知道怎麼才能讓她明白髮生事情就解決事情，不要扯一堆有的沒的。

我想這應該是女人的通病。

我也有這個毛病。

上火的原因不是單純的因為洗衣機這件事，而是因為被不停灌輸「貧窮」的概念。

小時候是沒有這個概念的，因為我童年生活的太富裕，過著保姆伺候的日子。

長大以後家庭變故，生活質量肯定是大不如前，但我還是沒有錢的概念。

還是會花錢買一堆用不著吃不完的東西最後丟進垃圾桶也不知道心疼。

從初中起我的母親就給我灌輸「貧窮」的概念。

三句話不離「現在我們沒有錢」，每句話的結尾都是「所以你要好好讀書」。

當時的我是意識不到的，我認為這是母親為了讓我好好讀書而找的方法，比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之類的來激勵我，叛逆期來的較早的我選擇了不好好讀書還努力花錢的路。

為什麼我對此深惡痛絕？

因為每次要零用錢的時候都要聽一遍甚至三遍。

以至於後來我努力減少要零用錢的次數不是因為我明白了家庭的困難，而是因為我能少聽一次是一次。

再後來，漸漸懂事，母親對我的「貧窮」影響逐漸換了一種方式，她會用日漸憔悴的臉對著我苦口婆心的說「你看看我，多少年沒有買新衣服了，但是你開口我都毫不猶豫的買給你。媽媽真的沒錢了，一點都沒有了，你再不省錢怎麼辦呢。」

說來可笑，我的父親也是這樣。

在一線城市幾套房產的父親，回來花了一百多萬裝修一個宅基地的父親，和一群鄉下親戚住在一起還要攀比家裡的紅木沙發的父親，只要見到我，就會跟我哭訴他這麼多年的辛苦，如何將錢用在刀刃上，以及牌桌上幾萬塊現金交易都是為了哄領導開心。

在我26年的人生路上，問他開口要錢的次數不超過十次，每次我還在打著腹稿想著如何才能要到錢時，還沒張口就會被他的哭訴封住自己的嘴。

過年給我200塊讓我去買羽絨服的父親讓我陷入沉思，他究竟是一個「不懂事」的老直男，還是把當時已經20歲的我仍舊當做5歲一樣打發？

他總對我說「你看看人家國外，18歲就要出去自立，家裡不會給一分錢的，你看我都照顧你到20多歲。已經非常仁慈了。」

這種話在我還沒有建立是非觀的時候是有用的，我甚至琢磨過18歲的我該怎麼獨立？

所以在過早的進入社會就因為我想自立。

但當我逐漸形成個人的三觀之後，我開始覺得他非常可笑。

我拒絕談論任何跟他有關的話題，我和他最後的感情真的只是因為我們流了一樣的血，僅此而已。

外婆總是問我：你問你爸要錢沒，你還不問他拿錢，他給了你多少錢。

這一切真是讓我煩透了。

這種多撈一點是一點，誰先下手誰是贏家的概念真是讓我煩透了。

這個世界除了錢還能不能有點別的？

事實上我並不想知道他們有多少存款，家裡經濟條件怎麼樣，我根本不在乎錢，也完全不想要他們的錢。我從不惦記著別人的東西。

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我要怎麼做，才能不再被灌輸「我們家很窮」的概念。

你知道「貧窮」會給一個人帶來什麼嗎？

它會讓一個人懼怕任何事情，不管是被挑釁、被欺負、被傷害...都會在心裡告訴自己「算了，我家很窮，也沒人管我，沒人幫我，出了事也沒有錢賠，我還是忍一忍吧。」

它會讓一個人喪失伸手撈月亮的勇氣，遇見美好、遇見快樂、遇見幸運時，先是質疑，再是害怕，最後逃避，因為總會問自己「你配嗎？」

我極度反感這種教育方式。

它扼殺了一個人最基本的正視自己的可能。

我更反感將父母對孩子的付出時時刻刻掛在嘴上，

比如我媽常說「這麼多年我夠對得起你了。」

那麼造出來一個生命，你該怎麼為這個生命負責呢？

任何家庭的教育方式都沒有對錯之分，只有「迫不得已的盡我所能」。

大部分父母沒有引導孩子思想的能力，照顧了孩子的衣食住行已經完成了所有的任務。

那學校教給孩子什麼？謀生的能力嗎？

培訓班呢？

為人父母是不用通過考試的。

對於下一代這件事，我想為他負點責任，

比如「人生」這張考卷，我替他給自己出。

貧窮，殘疾，缺陷，所有成長中的突發橫禍...

漫漫人生路每一站需要背起的行囊，

都只是生活的附加品。

主體永遠是你，

你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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