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棲生活》——同居的陌生人

2009年的電影,行定勛導演,Wowow電影和Showgate聯合製作。電影根據吉田修一的同名原著改編,榮獲第60屆柏林電影節國際影評人費比西獎。電影講述了在東京合租一個公寓的四位——後來變成五位——年輕人的故事。

杉本良介(小出恵介 飾)是一個心裡沒有大志的大學生,每天開著粉色的車「桃子」上學、打工、到前輩的女友家前面偷窺。沒有目標、沒有方向的他,每天和大河內琴美(貫地谷しほり 飾)一起閑在家裡,或者打小鋼珠。

琴美的男友是演員,她每天就在家裡看男友演出的電視劇,然後痴痴地等,等待男友一個月或幾個月一次的召喚。琴美厭倦了平凡的每一天,為了體會幸福,才從家鄉來到東京。

「你沒有痛苦,所以,也不會感受到真正的幸福。」

可她來了東京,只是在等待。等待讓她痛苦,所以,她覺得自己會是幸福的。

和琴美同住的是一心想成為插畫師的相馬未來(香里奈 飾)。未來每天都到新宿二丁目的人妖酒吧買醉。她只畫男性的裸體。沒人問過她為什麼,也沒人在乎。

合租的四人里,看上去最正經的是電影公司職員伊原直輝(藤原竜也 飾)。直輝每天西裝革履上班,下班回來一定會出去慢跑,風雨無阻。

四個人每天在一起嘻嘻哈哈,打鬧嬉笑,看似和諧、看似快樂。也只是止於表象而已。沒人關心良介為什麼只對前輩的女友感興趣、為什麼喜歡搶自己憧憬的前輩所真愛的人,沒人關心未來為什麼天天喝得爛醉,沒人關心為什麼琴美要天天這麼無止境地等待。大家看似對一切都會安然接受,可潛台詞確實:你的事情我不參與。

「不願意住的話,只有離開;住在這裡的話,就只能笑。」

一天,公寓里突然多出了一個人。誰都沒在意,誰都以為是其他人帶回來的,四人的關係就是這麼淺薄。18歲的男妓小悟(林遣都 飾)就這麼住下了。其實誰也沒帶小悟回來。沒有家的小悟有闖入別人家裡的習慣。而新加入的陌生人小悟,沒有感到絲毫違和。

五個人間的關係對等、和諧:大家都是同住的陌生人。

「嘴裡說著『歡迎今後一起住』,卻彷彿同時在說『那就多保重,再見』似的……在開始的一瞬間即以結束的狀態一直持續到現在似的……或許小琴搬到這裡來的那天,就已經從這裡搬出去了。」

在社會上混的小悟非常會察言觀色,他陪琴美打小鋼珠、聽未來傾訴心聲,他總是與他人需要的形象出現。每個人都喜歡他。

「就連我這樣自私的體貼都能夠讓他們滿足,他們在社會上受到的到底是怎樣的對待呢?」

貫穿電影始終的一條線是女性遇害事件。影片的最後——也是整部片子拍得最好的地方——直輝在作案時,被小悟撞見。小悟立刻把直輝拉走。直輝本以為小悟會報警,小悟卻說他不會。就像同屋的其他三個人一樣,他早就知道作案的是直輝,卻放之任之。

直輝被小悟帶回公寓,公寓里的三人說說笑笑。明明都知道作案的是直輝,卻沒人提起,沒人過問。四個人歡樂地討論著去伊豆的事情。

「他們既不審判,也不饒恕,我只能成為『無』,一直這麼站在客廳入口……『什麼都不會給你。無論是辯解、懺悔還是謝罪,這些權利都不會給你。』」

直輝這種快樂壓得喘不過氣來,跪在地上大吼一聲。而未來這時嫌惡地問:「你也會去對的吧?」

「不知為什麼,我感到只有我一個人似乎被大家狠狠地憎恨著。」

「住在這裡的話,就只能笑。」

看完小說覺得只能四顆星,看完電影立馬覺得小說寫得太好了,恨不得五星……特別想知道行定勛到底是怎麼出名的,為什麼我從沒覺得他拍的好…………

電影和原著一樣,都是以每個人的視角展開故事。可電影有時間限制,沒辦法像小說那樣遊刃有餘地展現每個人的特質。挖得不夠深,對每個人「苦大仇深」的過去交代的不夠/有的人壓根沒有過去,就會顯得浮於表面、流於形式,散得收不回來。2個小時的電影像流水賬一樣掠過四個人,如果不是先看了小說,估計電影我都看不下去。

並非是特別要推薦電影,只是覺得小說更贊,特別是如果你和我一樣,曾經或現在仍在大城市過著合租的生活。

說來慚愧,我和室友們的關係,和電影/小說里差不多。每每找室友的時候,都只有一個要求:別煩我就行了。每天的生活已經應付得很吃力了,不想在家裡消耗一絲一毫力氣。

你不需要知道我過得多糟糕,我也不想知道你的故事,大家相安無事,就可以了。明明住在一個屋子裡,卻兩三天都不見得能見上一面,頂多幫彼此拿快遞和外賣時,會多說兩句話。除非是之前就認識然後決定一起合租,不然像是諸如國產電視劇《歡樂頌》里因為合租而變成死黨而皆大歡喜的事兒,真的很少聽說。

沒辦法,不知道別人怎樣,對我來說,真的是沒有心力。就像我從不養寵物一樣,自己的日子已經過得一團糟了,完全無法再承擔一個活物的生命/承擔另一個人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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