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你所想的更加依賴你
比起一天一個大新聞的明星離婚案,《最高的離婚》里的兩對夫妻,已經算是體面分手。
沒有分家產、爭撫養權,沒有無法抑制怒火地爭吵和對峙,沒有歇斯底里、蠻不講理,甚至光生和結夏還可以在遞交離婚申請後共住一個屋檐下。
也應了那句話:
「一對平等和相互尊重的夫妻才會和平分手,共同面對,讓情變的傷害減少到最小。」
然而看著她們在開滿櫻花的目黑川上行走、相遇,還是不斷滋生一種悵然的情緒。大大咧咧的結夏給龜毛而潔癖的前夫光生寫了一封信,一字一句都再簡單不過,但字字句句都讓人心頭難受:
「嫁進可以看到櫻花的家裡,和討厭櫻花的人一起生活,但我比你所想的更加依賴你。」
比起鬧得老死不相往來,吵得天崩地裂的冤家,這樣仍然心存眷戀的雙方,似乎更讓人惋惜。
作為一部訴說離婚的劇,《最高的離婚》的許多瞬間寫滿了甜蜜,幾乎甜到憂傷。
光生和結夏一起回到富士山麓的老家,光生被推搡著擁上K歌台。在吵吵嚷嚷的繁雜背景里,穿著白襯衫的光生目光定定穿過人群,那一句溫柔的歌聲,和那對眼神一樣,是一擊入心臟的。
還有光生和結夏回憶兩人在大地震那一晚相遇的片段。
原本不過是至多算得上相識的點頭之交,再次遇見是在2011年3月11的晚上。大地震,電車停運,在盲目而疲憊的行走人群中,熟悉的面孔是莫名的安慰。
不知道走了多遠多久,終於到了終點,仍然有漫漫長夜需要度過。為了對抗恐懼,兩個人牽手度過了這一夜。
就這樣,兩個性格截然相反的人,走到了一起。
編劇坂元裕二用了一次次的散步、相遇、呆坐,讓每個人背後故事都明朗起來。這些故事是愛人們走到一起的原因,也是分崩離析的導火索。
在百花叢中過的浪子諒跟光生訴說自己的初戀。十七歲時和初戀的小女友私奔。大雪的夜,飛馳的火車,哪想到對方的心裡只有混蛋老師,自己不過是個倒霉的備胎。寒日里訴說時呼出熱氣,十七歲的傷痕彷彿就在白花花的熱氣中時隱時現,鋒刃閃著寒光。
平凡到平庸的光生回憶起與燈里同居的日子,記起兩人的紅沙發,臉上露出笑容。
然而在燈里的回憶中,那是如蚊子血一般恨不得馬上抹掉的不堪記憶。在表演了漫長的平靜後,她終於爆發了。不僅因為諒的濫情,也不僅先後經歷了光生和諒兩個不同類型的自私男人,更因為原生家庭帶給她的深刻傷害。到最後,她發現自己兜兜轉轉又迎來了與母親相似的命運。
兩對失敗的感情,背後是四個不知道如何經營感情的人。
諒因為對幸福的恐懼沒有遞交結婚申請,這也成為了他濫情的理由。
燈里因為童年和家庭,不知道如何在一段感情中做了斷,明知道諒的朝三暮四,卻又裝作充耳不聞。
就連看上去最討人喜歡的光生,仔細想想也讓人心生不爽。在SP的最後,他一封信寫給結夏,看似情深意切,然而卻一直在講述自己的感受。就如同他在婚姻生活中,只是一味要求與傾訴,卻從來沒有學習過傾聽。
最委屈的也許是結夏,抱著歡喜,最後敗給了婚姻的瑣碎和無奈。
「我曾說過你是個怪人,或許最奇怪的人是我,我沒辦法協調好很多事,跟喜歡的人在生活上步調不一致,合拍的人卻又喜歡不起來。我從來都無法贊同你的言行舉動,卻還是喜歡你啊。愛情與生活經常發生碰撞,該怎麼說呢,這或許是在我有生之年都無法治癒的頑疾。」
整部劇中最讓人心生愉快的,大概是窪田正孝飾演的陽光少年淳之介。得知結夏正在離婚,他沒有如常人一般表達惋惜,而是脫口而出:「這麼說,現在結夏小姐是在追求幸福的過程中嘍?」
一段不完美的經驗,也未必不是下一次完美的開始。
首發於微信「水母小星球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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