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金納箱子外的世界

01-28

因為一些個人事務的原因，一直沒有辦法給大家更新專欄，甚是愧疚。值此新春佳節，無以回報，跟大家更一篇作為新春賀禮，祝願關注本專欄的朋友們能在新年裡事業有成，闔家歡樂。

其實還是老調重彈，講一講我的投資觀。從斯金納的研究講起，斯金納是一位很有意思的心理學家，和一些不可證偽自說自話的分析不同，斯金納的研究是基於實驗觀察的基礎之上，設計了經典的實驗方法——斯金納箱子。

這系列實驗在經典的「巴普洛夫狗」的實驗基礎之上。

實驗一：將一隻很餓的小白鼠放入一個有按鈕的箱中，每次按下按鈕，則掉落食物。
實驗結果：小白鼠很快學會了按鈕和食物之間的關聯。

實驗二：將一隻小白鼠放入一個有按鈕的箱中。每次小白鼠不按下按鈕，則箱子通電。
實驗結果：小白鼠學會了按按鈕來躲避「電擊」。

不知道我國著名的楊叫獸是不是從這裡學到的靈感。這種模式確實讓小白鼠的行為得到了變化。

值得注意的是，實驗一和實驗二不同的是，實驗二的懲罰性反饋一旦消失，小白鼠立馬停止了按按鈕，而有獎勵性的反饋則不同，小白鼠依然孜孜不倦按按鈕，需要非常多次實驗失敗後，行為模式才會消失。

最有意思的來了，當獲得獎勵是帶有隨機概率性的。

實驗三：小白鼠按按鈕的情況下，有一定概率會獲得食物。
實驗結果：小白鼠不停得按鈕
當不再掉落食物時，小白鼠的學習行為消失速度非常慢。隨著概率越來越低，小白鼠按按鈕的學習行為沒有變化，直至40-60次按按鈕掉落一個食物，小白鼠仍然會不停按按鈕，持續很久一段時間。

同樣的，用鴿子做實驗，效果也是一樣的。更有意思的是，不同的鴿子形成了不同的「迷信」文化。對於有概率掉落食物的情況下，鴿群的反應耐人尋味。

有些鴿子會圍著原地打轉，有的鴿子會跳奇怪的舞，有的會啄箱子等等。而老鼠同樣出現了作揖，反覆跳躍等等行為。它們都發展出一套行為模式，以期望引發掉落食物，然而食物的掉落其實是完全隨機的。

被實驗的動物，強行解釋因果關係，對於完全相同的外部環境，發展出了完全不同的迷信文化。更刁鑽的是，如果我們在鴿子跳「求食舞蹈」的時候加大掉落食物的概率，強化這一模式的話。在該模式消受後，經過了一萬多次失效後，模式才慢慢消失。

那這樣的模式對動物有效，有沒有在人類身上有效嗎？還真拿人做過實驗。

實驗的結果，對人類也是有效的。人類並沒有太多差別，對於模式的「解釋歸因強迫症」和迷信，一點不比動物少。

賭博就是一個最典型的例子，如我在前文那些年，那些套路里所說，賭桌上是一個對賭場莊家概率有利的設定，而且並不複雜，那為什麼賭徒依然會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一個簡單的老虎機，就可以讓無數人將所有的把幾乎所有的積蓄被掃乾淨。

再考慮一下網遊的設定，獲得道具獎勵總是以概率的方式呈現。如果需要一個道具，需要完成特定的任務，比如殺死某個怪物，但依然是有一點概率獲得。這會讓玩家像小白鼠一樣拚命按按鈕。如果確定性的要麼有，要麼沒有，效果就不一樣了。

同樣的，面對原因未知的市場的漲落，指數的變化，稀奇古怪的行為模式就出現了。一旦因為買入某支股票獲利了，原因雖然可能與投機者自己的解釋完全無關的，但不同的人依然會產生不同的預測模式。

就跟鴿子跳舞后出現了食物一樣，因為現象A導致了一次獲利結果a，投資者就開始迷信現象A是獲利的原因。慢慢開始就發展出了各種流派。各種流派，無不拿歷史上的應驗過的情況為自己做辯護，認為自己找到了本源。然而，和鴿子小白鼠都沒太大本質差別。

只是因為過去的某些行為和特徵有過獎勵，不做就沒有，那不是可怕的害人陷阱。有時候對，有時候錯才可怕。實驗表明，獎勵反饋和消失反饋帶來的反應是不同的。概率給食物形成的模式強化遠比電擊要長久要牢固。

換言之，一旦形成某種對於市場價格變動的歸因迷信，是很難「戒斷」的。因為標的資產或漲或跌，很有可能因為錯誤的開倉入場原因獲得暫時的利潤，這和工程上出一點錯一定會有錯誤不成功的反饋不一樣。

可怕的不是失敗，而是因為錯誤的原因獲得成功的體驗。這是市場可怕的地方，任何一個錯誤的模式，都有可能獲得一定概率的獎勵反饋，從而形成一種模式迷信。

這是市場和賭場類似的地方，容易形成概率性的錯覺，讓人沉迷其中，無法自拔。也難怪那麼多人把資本投機比作賭博，確實有相似之處。

那面對紛繁複雜的市場，各種已知未知的因素，我們如何自處？

如果一直待在市場斯金納箱子里，我們永遠無法擺脫簡單的歸因迷信的圈子。無論你對歷史價格圖做怎麼樣的歸納，對於產品回報率的起起伏伏研究過多少個夜晚，本質都是不會有區別的。

唯一的出路是，走出箱子，去看箱子外面的世界，去看箱子本身的機理。而不是強調，我因為某次怎麼怎麼樣了然後賺了多少錢，因為多少次發生了什麼，然後大部分情況下都漲了就以為智珠在握了。

不客氣得說，大部分所謂的「量化」，不過是迷信的數量化版本。鴿子無論把舞步研究得多細，都不是掉落食物的原因，舞步精確到毫米，節奏精確到秒都是沒用的。

跳出箱子，去理解資產價格背後的真正原因，才是唯一正確的出路。那什麼是資本市場箱子外的樣子呢？

一如索羅斯老爺子說講（知乎專欄）

世界經濟史是一部基於假象和謊言的連續劇。要獲得財富，做法就是認清其假象，投入其中，然後在假象被公眾認識之前退出遊戲。

如果發現個泡沫，買下泡沫，在破滅之前第一個走。所謂泡沫，無非一個個龐氏結構。

一招看穿龐氏騙局，泡沫的形成，發展和破滅

而不是要總結出，每次許大講話的時候，都會有暴跌這樣讓人無奈的迷信。（痛苦捂臉）

如今整個金融市場，在央行凈投放屢創新高的情況下，收益率依然節節攀高，不應該簡單的回顧從前類似的情況如何，這是箱子里的反應。至於背後的機理，不贅言，參考舊作。

關於債務結構最簡單的邏輯

最後再一次祝願大家新年裡學業進步，事業有成，萬事如意，雞年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