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論】為何解讀張國榮——重拾光輝,抗衡今朝之紛亂
2009年,香港知名詩人、文化評論家洛楓出了一部《張國榮·禁色的蝴蝶》。如今市面上拿"張國榮"做噱頭的書目,圈錢頗多 ,這些書的作者僅僅只是看過幾部電影,便"三分寫實,七分虛構"地牽強附會。洛楓曾和張國榮打過交道,同為香港人的身份以及一起的工作經歷使她對張國榮比許多人有更為深刻的了解。通過理論化的敘述文字,在這本書里,洛楓將「張國榮」作為一種文化現象去解讀,對這位藝術家畢生的心血進行梳理鑽研,實在是難能可貴。
志摩千歲是張國榮的攝影師,摯友之下路人之上的身份,使得她能從平常人角度捕捉生活中張國榮。2007年,志摩千歲寫了一本《張國榮的時光》,由於她是日本人,字裡行間總帶有一定的日式清新的筆調,不同於娛樂八卦文字的囂張跋扈,反而溫馨自然。簡單的文字也偶爾記錄下一些動人的瞬間。這本書讓我們發現生活中的張國榮也和舞台上、訪談中一樣地活潑好動。也就難怪張曼玲等人回憶張國榮,都不停地用「真摯」、「真實」來形容他,張國榮恰恰就是這種非明星團隊包裝出隨性親切惹人生愛。
斯人已去,張國榮無法像當今明星一樣,參與時下熱播的訪談節目或新聞報道,或開通新浪微博通過現實中的本人與觀眾互動,從而更好地讓觀眾了解明星本色(也可能是團隊包裝下的明星人設),從而獲得人氣。絕大部分當今人也不會去看張國榮當年的訪談節目。因此如今大眾了解到的他只不過是流連於音樂中、電影中純粹藝術化的姿態。於是乎天性活潑好動的張國榮竟變得虛擬、陌生起來了。
榮迷內部研究張國榮不在少數,但是大多是內部交流,外部鮮為人知。我曾把張國榮一張詼諧的生活照片給一個非榮迷朋友看,對方一臉的陌生,根本沒認出這是張國榮——如今大多數非榮迷眼中的張國榮,儼然被時光消磨得只剩下一張嚴肅而又冰冷的遺照。
這些年來很多榮迷在反思:為何每年四月一日大量營銷號魂兮歸來地紀念他的死亡?為何百度搜索張國榮,第一條永遠是「張國榮為什麼自殺」,第二條永遠是「張國榮是不是同性戀」?
不過我個人認為,「自殺」和「同性戀」包含著世人對張國榮的兩大誤解,所以榮迷應該認真地去解釋,否則積非成是,歪曲了歷史。但是一個畢生奉獻無數精彩的藝術家,為何去世後淪落到只被人去挖掘私生活?為何一個生前被稱為「活著的傳奇」的文化偶像,逝世後被一些無知的噴子辱罵成「死後封神」?我們作為榮迷,是否該反思,我們通過自己,是否給世人傳遞出張國榮應該有的樣子?
2.
幾天前去看了張國榮的葬禮新聞,有好幾個鏡頭尤其印象深刻,其中一個是黃霑念悼詞時數度哽咽,最後悲嗟道:「如果你問我誰是中國文人筆下的『翩翩濁世佳公子』,我會告訴你Leslie就是!」
我以前以為英俊的人空有皮囊,以為善良的人只會懦弱,以為痞氣的人只會作惡。因為他,我開始相信了一些以前從不相信的東西。
張國榮是個極聰明的人,而非無知幼稚的傻白甜。在魚龍混雜和人情大於原則的香港娛樂圈乃至中國社會,他能夠一面和香港黑社會搞好關係,一面與中國官方保持親近。他當年敢說真話,但是大方向上也絕不含糊。這是他的本領。中國社會中有才華的人不少,會搞關係的也是俯拾皆是,像他一樣爬到至高位置,又能「一生無做壞事」甚至「鞠躬盡瘁」的人,已經不多了。
另一個鏡頭是他去世那天晚上,榮迷們密密麻麻地圍在他家門口,因為非典有的帶著口罩,很多口罩都沒戴,流著淚唱著他的歌。譬如下圖一個男粉絲邊唱《共同渡過》淚水不住地流的特寫。
這個自發聚集的合唱,每一個榮迷的臉上,就像這個男士一樣,臉上掛著不僅是悲痛,還有倔強———這個特寫,映照著榮迷們共有不屈不撓的姿態。死亡能夠瓦解人的一生輝煌,但倔強的榮迷們紛紛抗爭著亡者宿命。當年的榮迷前輩們甚至反抗的還有03年到04年間艱難時期的非議、質疑乃至誹謗。這些年來,大家孜孜不倦地整理著張國榮的資料,重新梳理著他被無良媒體訛傳的歷史——張國榮去世後,與他有關的工作團隊一一自動解散,而他也自始至今沒有任何官方的公關公司、宣傳團隊,全都是靠著榮迷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用手指敲鍵盤一字一字地為他爭取,才會讓原本不了解他的人,甚至誤解他的人認識他,進而敬服他。
當然也因為張國榮本人有足夠魅力,酒香不懼巷深,時間洗禮一切。在拜金化的今朝社會,那種光明和磊落的理想化人格更加難能可貴。而當年沿路為張國榮的靈車送行的7萬榮迷,該在的一直都在。倔強的我們通過一代代的摯愛和長情延續著他的美麗,抗衡著他被時代洪流淹沒的悲劇。時光匆匆,轉眼近十四年,不少榮迷前輩,當年比他小十來歲,如今都比他大。 歲月飛逝,滄海桑田,唯獨此愛愛未老。
3.
明星研究在西方社會已經成了體系,在中國才逐漸起步。明星研究不單純是偶像崇拜,還有對流行文化的反思和展望。文化本身是一個國家的軟實力,不說千餘年前的盛唐文化,就說十幾年前香港的流行文化,那種獨特的形態曾驚艷整個亞洲,甚至波及全球,本來就是個奇蹟。而我相信,用一個張國榮,足以牽出整個香港流行文化的黃金時代。也可以勾勒出未來華語文化發展的藍圖。
我從小性格過於務實。讀大學前本堅決不願讀中文,奈何陰差陽錯還是學了中文。大一以來,我做每一步都在考慮是否有利於未來就業,大學以來刻苦練習寫文章,首要原因是聽說好文筆能夠混口好飯吃。然而迷上張國榮先生後,我好像變得務虛起來了,我收集有關他的影音資料,不是為了未來生計,而是堅持著一種感性的東西。因為即便他在鏡頭裡生機盎然,但我和視頻中的他永遠隔著一塊玻璃,近在咫尺,卻觸不可及。
但是即使觸不可及,我們也在堅持。張國榮的去世,成為了香港流行文化衰落的一個標誌,如今韓國文化馳騁亞洲,我身邊或跟風的或自發的都是哈韓族,滿嘴裡念著「思密達」。我偶爾也會看一些高質量的韓劇和韓國電影,或者為了熟人間的交際,或者純粹個人興趣。通過一些文章也了解到韓國娛樂工業的成熟和完善。但是我對韓國文化沒有很深的情感,甚至認為部分國人對著韓國無下限地膜拜,喪失了文化自信。我生活在韓流橫行的當今時代,卻懷念著幾十年前黃霑、顧嘉輝、許冠傑等人努力地革新粵語音樂,使之取代曾在香港大行其道的英文歌曲和日文歌曲的豐功偉績。
這些年來,一方面來中國文化行業對日韓以及其他國家的綜藝進行山寨,變得不倫不類;另一方面中國觀眾們通過讚美外國電影外國演員外國音樂來抨擊中國相關產業 。 我朋友圈中有從事影視工作的,偶爾看他們在朋友圈中怒斥電影行業中資本當道,處處安插關係戶而擠走實幹家。有的演員親自上陣常常受傷而不為人知;有的明星遠景用替身,近景用仿生機械,卻大言不慚地把自己吹噓成一個勞模。我們撫今之紛亂,追昔之繁華,不得不感嘆,歷史是不是在退步?!
文化產業的亂象,中國社會普遍亂象的一個縮影。在暗無天日的現實中,即便我們個人沒有力挽狂瀾的魄力,但是我們一群人可以凝聚起來,靠著那份靠著那份向善的執念,往小了說是記掛張國榮的人格魅力,見賢思齊;往大了說是對包括侯孝賢、徐克、姜文、婁燁、等一批優秀導演,李雪健、葛優、張曼玉、梁家輝等一批優秀演員的致敬。崇尚經典、抵制媚俗,推動著華語文化的繁榮。
曾看到一個叫宇秩的榮迷在貼吧發表的一段話:「娛樂至上的時代,是不是我們已經創造了一種新的審美趨勢和文藝體系,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進行了一次新文藝運動,究竟是文藝的概念被消解成了碎片,還是我們沒有試圖在現代結構里挖掘新的理念……我對現在的很多東西是持有偏見的,我承認這一點,所以我盡量避免去評論一些事情。比如我很不喜歡張嘉佳,對暢銷書嗤之以鼻……這些都可能使我錯過一些好東西。我對過去很執念,但我不認為我神化了過去……張生應該產生一種正向的推動力。小了說,是呼喚一下香港音樂,往大了說,是呼喚新時代文藝崛起……」
更何況一切的文藝活動本質上都是務虛的,這種務虛是不甘諂媚,是對拜金化、功利化的後工業社會的反抗,對道德理想的追求,它潛移默化地洗滌人的靈魂,進而升華一個民族的氣質。雖曰務虛,實則正是抵制虛無。
所以,我們所做的,也許就像黃偉文一文中所說:生於亂世,有一種責任。也許事關縫合歷史的縫隙,事關文藝復興。歡迎關注本人知乎專欄-用張國榮牽出華語流行文化-以張國榮為軸心,探討藝術本質,解讀名人百態,反思偶像文化 致力優質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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