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想要陪伴他,他的生命只剩下1000天……」
菲爾38歲那年,母親因為急病去世了。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她一直在保護我,不讓我受到爸爸精神狀態的影響。」
「爸爸記不住事情。從媽媽的葬禮上回來,他問我:你媽去哪兒了?我向他解釋:她去世了。爸爸很震驚,丟來一連串問題:怎麼沒人告訴我?為什麼不帶我參加葬禮?為什麼不帶我去醫院探望她?」
「不久,我發現自己沒法一遍遍向他解釋這件事,他再問的時候,我只是告訴他:媽媽去巴黎了。」
「於是,我開始了三年陪伴爸爸的時光。」
「我曾經責怪媽媽,總是做一樣的飯菜,直到這時我才明白原因:爸爸只肯吃那麼幾種東西。炒雞蛋、雞蛋沙拉、附近中國餐館的雞蛋湯……吃飯讓人痛苦。」
「他上完廁所,提上褲子,然後說:『哎呀等一下,我得去趟廁所。』」
「我試著和他理論,告訴他他已經在馬桶上至少坐了一個小時。他盯著我,好像在說:『真不敢相信我生了這麼一個小兔崽子!』」
「在一起的日子其實平淡無奇。我們一起吃飯、聊天、喂狗,或者等著他從小憩中醒來。」
「他睡覺時,我就拍下這些靜物:他的水杯、牙刷、沙發。」
「他喜歡開玩笑,有天我把兩個小餅乾放在他胸口上,他說:
『看我的小咪咪!』」
「有時他坐在窗邊看落日,『我能用這些美麗的顏色創作出一整套油畫。』他說。」
「年輕時他是個藝術家,疾病並沒讓他放棄生活的活力。」
「年輕時爸爸經常健身,我還記得他穿著小短褲在家裡跳健美操的樣子。」
「他突然和我談起死亡——不知道為什麼,我也在暗暗期待這一天的到來,因為他現在的日子一點兒質量也沒有……我轉而安慰他:都怪你年輕時候太喜歡鍛煉身體了。他跟我說:要是有下輩子,我要一直躺在床上不動!」
「但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至親。我是獨生子,假如他走了,這個世界上就只剩我一個了。」
「有一天他又問起媽媽,我說她在巴黎和一個馬戲團巡演。接著我表演起雜技吊鋼絲、走鋼絲、頭入獅子口……我們倆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我喜歡爸爸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時刻。」
「有時候,他會突然停下來,嘆口氣,然後閉上眼睛。那個時候我明白,他其實都知道,知道媽媽的事,知道一切。」
「我在家裡找到一些紙條,是爸爸寫的:大家都去哪兒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該有多失落啊!」
「爸爸變得非常細心,假如卡拉(我的妻子)來看她之前修了眉,或者穿了條新買的裙子,他就會評論一番,有時像個色眯眯的老頭,會評論卡拉『身材超贊』。」
「『也許我們應該雇個應召女郎,每星期來給他讀一次報紙。』卡拉說。」
「爸爸98歲了。」
「我問他:你多大了?他笑著回答:22歲半?」
「父母之間的愛讓我感到很驚奇。他總是在不停談論媽媽,感激她為他所做的一切。」
「『我記得和你分享的生命每一刻,我如此感激你帶給我和菲爾的一切。』在給媽媽的最後一封信里,爸爸這樣寫道。」
「生病之後,爸爸變得很喜歡錶達愛意。比如他總跟我說『我愛你』。」
「這很不可思議……就像兩個口渴的路人,正最後一次從井中打出水來分享豪飲。」
「昨晚,爸爸去世了。」
「我整晚都陪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傾聽他的呼吸,同時猜測著哪一口會是他最後一口呼吸。」
「現在他也去巴黎了,去見媽媽了。」
這是《視覺010:我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中的一個小故事。菲爾的這段經歷,不僅影響到他後來作為一個父親的角色,也讓許多人開始反省和父母的關係。信件和照片塞滿了他的郵箱,人們用這種方式向他表示感謝,因為這些照片提醒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了。
你呢?你有多久沒有見過父母了?
你是什麼時候,因為什麼樣的細節,突然發現:父母老了……
是不是心裡想要陪陪他們,一旦在一起,卻又難免有許多爭執和不理解,想要逃避那種複雜的親密?
來和我們講講這些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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