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讓音樂本身去說話（二）

動蕩

青年肖邦最大的愛好是去歌劇院聽歌劇。在這個時代，歌劇被認為是音樂的最高形式，肖邦經常與朋友雷姆別林斯基一起去聽歌劇。就在這樣歡樂的氣氛之下，隱藏著的是十九世紀暗流涌動的歐洲。

此時的歐洲城堡中有成千上萬的人死去，他們不是平常的那種罪犯。不僅僅在華沙，巴黎、莫斯科、維也納、柏林都在流傳著各式各樣關於密謀、暗殺的消息。在法國革命的影響下，無數的歐洲人希望能夠迎來屬於人民的新歐洲，國王和皇帝成為了頭號公敵。

在1825年的秋天，肖邦所在的華沙中學，一名叫做阿達姆·維耶日依斯基的學生在課堂上被帶走，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他。過了幾天阿達姆的一位好友突然出走，幾個朋友換上了喪服。

在被抓走的這天，蒂圖斯馬上跑去找肖邦，此時的肖邦孩子彈奏克萊門蒂的練習曲，他正在為克服不聽使喚的小拇指而發愁。蒂圖斯對肖邦說：「有人說，維耶日依斯基參加了一個名叫烏卡辛斯基的密謀集團，他們將受到嚴厲的審訊和判決，因為他們反對君主政權。」兩人面面相覷，一聲也不吭，他們預感到一場風暴即將來臨。在蒂圖斯走後，肖邦繼續彈奏克萊門蒂的練習曲，在他看來，音樂如同吶喊聲一樣有力。

在肖邦的父親看來，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過多的參與在這些東西里。幾十年前，法國人民把路易十六推上斷頭台時，尼古拉斯就加入了戰鬥中，然而最終還是失敗了。在革命失敗後的20年，在維也納會議上，與會者締結了「神聖同盟」，並瓜分了波蘭。尼古拉斯知道這一切，但他對於鬥爭的意義不再抱有希望，他的頭髮已經花白了。

1825年12月1日，一個消息迅速在波蘭傳開：沙皇亞歷山大一世死了。一群俄羅斯軍官在聖彼得堡發動了起義，希望能夠建立民主制度。此時的波蘭人民也紛紛行動，上街與沙俄的衛隊展開槍戰。最終這場鬥爭還是失敗了，沙皇尼古拉踩著十二月黨人的屍體登基。

在這場暴風雨中，尼古拉斯十分擔心自己的兒子會出什麼事，等事件平息後他才鬆了口氣。在沙皇慶賀自己榮獲波蘭皇位的時候，肖邦還被召去演奏，這件事情對肖邦的打擊很大。

妹妹

1826年暑假，肖邦和他妹妹艾米莉亞的身體越來越差，這讓父母很擔心。於是母親聽從了醫生的建議，帶著兩人前往杜什尼基溫泉進行療養。9月11日，母子三人回到了華沙，此時肖邦的氣色已經好了很多，而艾米莉亞的身體卻越來越瘦弱。此時艾米莉亞的咳嗽已經轉為了肺病，她不停的纏著哥哥肖邦，希望能多教她一點琴藝。肖邦的姐姐露伊斯此時是華沙文學院的大學生，立志於成為一位作家，肖邦的大妹伊莎貝拉在華沙的藝術學院學習繪畫。

1827年1月，醫生確診艾米莉亞的病為肺結核，肖邦家中之前那種歡樂的氣氛瞬間沒有了。在這之後，肖邦父母不停的為自己女兒奔波求葯。在17歲生日的這一天，肖邦為病床上的妹妹彈奏了他創作的樂曲，在琴聲中，艾米莉亞睡著了，再也沒有醒過來。

之後家人為艾米莉亞舉行了葬禮，舉家搬到了另一處住所。在新家，肖邦把妹妹的畫像放在鋼琴上。此時的肖邦依然在創作曲子，只不過從之前的那種活潑轉向了沉鬱。

大學

1826年9月，肖邦正式開始大學生活。埃爾斯納依然是肖邦的老師，每個星期肖邦都要跟埃爾斯納學習六個小時的鋼琴對位法，同時每天還要學習波蘭通史以及其他的課程。

在大學生涯的第二年，埃爾斯納對尼古拉斯說，肖邦應當去國外看看，這對於他的未來非常重要。尼古拉斯因此積極準備申請，他向政府申請了旅行獎學金，而經過層層審核之後，政府認為不能講國庫的金錢浪費在這種藝術家身上。顯然俄國人並不關心波蘭的藝術事業，最終尼古拉斯只能自己想辦法籌集資金。

在這之後一次偶然的機會，亞羅茨基教授將去德國召開一個自然科學家代表大會，他表示可以帶肖邦去德國見見世面。於是在1828年9月，肖邦得以和華沙大學動物學教授弗列古斯·亞羅茨基先生一起去德國。

經過整整五天的馬車，他們終於抵達了德國柏林。在德國的第一個晚上，肖邦就去看了德國作曲家溫特的著名歌劇《中斷的宴會》。在柏林肖邦還認識了小提琴天才伯恩，通過伯恩肖邦進一步了解了巴赫的作品。

最讓肖邦興奮的是，在柏林他見到了德國音樂家門德爾松，並欣賞到了他的名作《仲夏夜之夢》。當時的門德爾松比肖邦大一歲，已經創作了大量的作品。

1828年10月6日，肖邦從柏林返回華沙，他的父親尼古拉斯開始為兒子籌措前往維也納的資金。之後肖邦根據好友的兩首史詩劇作，創作了兩首敘事曲，《G小調敘事曲》和《F大調敘事曲》。這兩首樂曲隱約表達了對於新沙皇的蔑視和不滿。儘管如此，當新沙皇加冕波蘭王國國王的時候，他依然被召去演奏。

1829年春季，在埃爾斯納和肖邦父母的努力下，肖邦在華沙舉行了兩場音樂會。這是埃爾斯納為肖邦畢業準備的，他希望肖邦能夠向社會展示自己的才華和實力。7月，肖邦正式從華沙音樂學院畢業，拿著父親湊好的錢前往維也納深造。

維也納

1829年7月31日，肖邦和四位同學抵達了維也納城。維也納的街道上到處都是華麗的馬車，後面跟著衣著精美的僕人，就連巡邏的警察也穿著色澤鮮艷裝飾豐富的軍服。他們一會兒路過舒伯特的誕生地，一會兒路過貝多芬兩年前逝世的會館，毫無疑問這裡是藝術家的天堂。

正當肖邦準備大展拳腳的時候，他才發現維也納最不缺少的就是天才，而肖邦唯一獨特的東西就只有幾支家鄉民間小調。在一次沙龍上，肖邦為維也納的貴族聽眾演奏了自己的作品，然而反響平平。這對於習慣了鮮花與掌聲的肖邦來說一時間難以接受。他才明白想要在音樂之都出人頭地，自己還需要多多磨練。

肖邦沒多久就等到了自己的機會，一個劇院的經理邀請他參加一場周四舉行的演奏會。演奏會的樂隊指揮是烏爾費，肖邦的曲子在貝多芬的曲子之後。原本肖邦演奏的是他在維也納創作的《克拉科夫迴旋曲》，最終因為排練時與樂隊配合不好，臨時改為了一部即興創作的作品。

1829年8月11日晚上六點，維也納的貴族小姐太太們陸陸續續來到劇院。肖邦匆匆走上台，趕到鋼琴旁邊，台下的聽眾稀稀落落，人們沒有對這位陌生的青年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肖邦沒有多想，甚至都沒有看樂隊，自顧自的演奏起來。隨著輕柔的琴聲在劇院內長久的回蕩，聽眾終於停止低聲交談，認真聆聽起來。當演奏到肖邦即興創作的《科麥爾》時，聽眾們沸騰了，他們從沒有聽過這樣的曲調。這一首波蘭婚禮時常用的飲酒麴替肖邦贏得了聲譽，演出獲得了成功。8月18日，肖邦在維也納舉行了第二次公開演出，這一次他終於演奏了《克拉客夫迴旋曲》，這一次演出比第一次更為成功。

儘管兩次演出都獲得了成功，但是肖邦認為自己的風格並不適合維也納，加之父親籌集的旅費也快花光了，肖邦準備回家了。他與維也納的朋友們一一告別，帶著推薦信開始向新的目的地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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