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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同人】《燃情歲月2》 第四十六回 斷翅(上)

這片被彈藥打得光禿禿的樹林刮來一股瘮人的勁風,掃過破裂焦黑的飛機殘骸,帶出一陣彷彿沙啞的笑聲一般的怪音。高迪跪在這死寂地震耳欲聾的飛機墳場中,神情獃滯,宛如一尊被閃電擊中的橡樹。他那頭像陽光一樣閃亮的褐金色長髮隨著火焰烘烤的空氣簌簌地飄擺著,但頭髮的主人卻已經徹底丟了魂一般形容枯槁。

蓋勒特要是知道他的繼父死了,他會怎麼樣呢?高迪發現自己這樣絕望地想道。無論事實究竟如何,他這個做父親的已經是難辭其咎,他已經無法面對他的兒子了。

高迪曾經無數次幻想讓這個他恨之入骨的男人嘗嘗失去兒子的滋味。面對自己孩子的屍體,這個傢伙會怎麼樣?會泣不成聲么?還是會精神失常?高迪曾經認為即便是蓋勒特死了自己恐怕都不願意掉一滴眼淚,然而現在,他無比震驚地發現自己那雙冷漠蒼涼的眼睛竟然浮現出一層水霧。

馬爾塞尤死了——他為什麼要死!就在蓋勒特最需要他的時候!就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

高迪從來沒想到自己也如此需要他,這個天打雷劈的事實從他裂為兩半的靈魂深處顯現了出來。高迪以前從沒意識到,他其實這麼多年來都是依靠埃利希·馬爾塞尤這個麻瓜去幻想自己是如何愛護蓋勒特母子的。馬爾塞尤一直是他的眼睛和雙手,是他的一根圍繞在蓋勒特母子身邊施放名為愛的魔法的魔杖。

愛是什麼?這個抽象的詞高迪一直不懂,他以為那是劇作家在劇本上臆想出來的、給文字錦上添花的玩意兒。而現在,他突然懂了。在這個令人崩潰的上午,這個情感輸出障礙的巫師突然勘破了家族遺傳病的玄機。

真正的愛和兩性關係、青春萌動或者情感寄託恐怕都沒什麼關係。愛恐怕就是人與人精神上的彼此慰藉,以及互相支撐著走下去的力量。

高迪還意識到一件事,這麼多年他一直在暗暗詛咒馬爾塞尤下地獄去,詛咒得太多了,梅林聽見了,所以把他帶走了。這麼多年,高迪一直在有意無意傷害這個男人,直到昨天自己還處心積慮殺死馬爾塞尤的兒子。可是這個男人卻自始至終沒有做出任何真正傷害自己的事。

這個冷酷無情的大魔法師的良心終於受到了譴責。見慣了血雨腥風的高迪·格林德沃第一次在一個死者面前感到了靈魂的顫抖。他只覺得喉嚨堵得慌,甚至都要哽咽了。他不由自主地靠上前,接著他看見了馬爾塞尤胸前焦黑的、死亡聖器形狀的烙印,那是被蓋勒特的黑魔法擊中的地方。看到這痕迹高迪又是一陣肝膽欲裂般的心碎,然後他顫抖的目光又落到馬爾塞尤那隻緊緊握成拳頭的手上。

高迪握住了那隻冰涼的手,接著就感到一陣刺痛。從兩隻相握的手之間掉落的,是一枚茶花形狀的鑽石胸針。

瑪……拉……」一個氣若遊絲、彷彿從陰曹地府中傳來的聲音,然而在高迪耳中卻像晴天霹靂一般震耳欲聾。他不敢相信地把臉轉過來,死死盯著馬爾塞尤的臉。然而後者竟然已經睜開了眼睛,那雙灰色的眸子里透出的神情彷彿是他已經一隻腳踏入了墳墓,卻又滿懷擔憂和悲愴般地回望著他曾留戀著的、人間美好的一切。

「什麼?!」高迪瞪大雙眼看著剛剛醒轉過來的馬爾塞尤,兩滴碩大滾燙的淚珠瞬間落了下來,滴在對方胸前血漬已經乾涸的飛行夾克上。

瑪……拉……」那個名字就像搖搖欲墜的風箏一樣即將斷線。

高迪突然明白自己該幹什麼了,馬爾塞尤竟然沒有死!他趕緊去掏他的魔杖,現在無論如何,自己都必須全力搶救對方。不管是為了蓋勒特,還是為了瑪拉,甚至是為了自己,他都必須這麼做!

「堅持一下!我肯定能救你!」高迪哆哆嗦嗦地說著,一邊飛快回憶著能派得上用場的魔咒,「這樣的傷勢我見得多了……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然而馬爾塞尤那隻冰涼的手全按住了高迪的魔杖。

「她……她在……去救……」那雙灰色的眼睛幾乎鼓了出來。

高迪突然間明白對方是想告訴自己什麼,於是他趕緊俯下臉,把耳朵靠近馬爾塞尤已經變得死白的唇邊。接著,他聽見了那個地址的名字,頓時一股彷彿來自裝滿千年寒冰的深窟般的寒氣席捲了高迪全身,剎那間他感到摔進了充滿攝魂怪的冰窟。

奧斯維辛……

「你怎麼會知道……」高迪絕望地看著即將化為頑石的馬爾塞尤,臉上呈現出了死神翅膀遮蔽的陰影。而那雙灰眼睛往胸針那裡一溜他就明白了,奧斯維辛集中營寄來的胸針肯定附帶了郵寄地址。那個號稱『死亡工廠』的地方,就像一個陰黑沉重的黑洞,一個柔弱女子到了那裡,基本可以說是有去無回。

「蓋勒特……」馬爾塞尤吐出這個名字,似乎在用盡最後的力氣。

你要對他說什麼?」高迪拚命想讓自己沙啞的聲音聽上去溫情一些,他又一次把臉貼過去。

「……我好痛……」一絲哽咽傳出,那聲音里充滿了絕望和悲涼。「求你了……打死我……」

高迪默默地看著對方,看著這個還在痛苦中掙扎的情敵。他曾無數次希望看見馬爾塞尤活著受罪,他現在已經看到了。然而高迪只覺得自己的胸腔裂出一個可怕的空洞。他的所有過往,他的愛情,他的冷漠,他的嫉恨與絕望、傷痛與希望,全都從這個空洞里流失出去。包括高迪的靈魂和生命,也隨之捐棄了。

Avada Kedavra——」

一道炫目的綠光閃過又消逝了,正如脆弱的生命帶著他一生的愛恨情仇和英雄傳奇在彈指揮間永遠地去了。

這場戰爭對誰都不易。

這人生沒有別的,只有愛與被愛。

高迪大步流星地走著,華貴的男式高跟靴子踩在大理石磚地面上鐺鐺地響著。那速度快得宛如一個正值盛年的青壯男子,漆黑並泛著紫藍色光澤的羽毛斗篷在他身後隨風翻卷,就像一片飛騰而起的烏鴉。金屬色的占星師緊身制服在黑斗篷的映襯下光耀奪目,使得高迪看上去就像一尊誕生於烈焰的黑金神祇。

只是他的臉上掛著陰沉的表情,周身都散發著令人避而遠之的威懾力量。他踏上直通自己藝術品陳列館的走廊時,發現平時打掃衛生的家養小精靈都不見了。古怪的靜謐充斥在高迪這所隱藏於鄉間的別墅里,但高迪並沒有多做一刻停留。他快速穿過走廊,連兩面牆壁上油畫中的人物都紛紛閃避兩旁,彷彿擔心下一秒就會受到這個占星師的詛咒一般。盡頭的裝飾華麗大門已經不用任何開門咒語就已經先行向主人屈服,高迪剛到門口,大門即刻豁然洞開。

他走了進去,直接拔出魔杖在半空畫了個圈。立刻,那些曾懸掛於來自世界各地美術館的珍奇油畫、水彩畫和素描畫紛紛自行包裝起來。房間各個陳列展架上那些來自久遠文明國度墓葬中的隨葬品也紛紛遮上黑布並裝入憑空而出的金屬保險箱里。自動演奏出天籟的各式樂器也瞬間靜默,紛紛躺進各自的包裝盒裡。高迪看著這些藝術珍品紛紛被打好包裝,臉上面無表情。很快,房間里已經空空蕩蕩,只剩下天花板上枝形水晶吊燈以及昂貴的波斯地毯悵然若有所失一般沉默著。

呼——

一團金綠色火苗從銀椴木魔杖的杖尖盤旋而出,瞬間就在地毯上燃起一道炫目的火焰。那些被打好包的藝術品立刻像是被徹底吸引了一般,紛紛騰空而起撞擊在那綠色的火焰中。一陣咔噠噠的聲音,那些包裹在火焰中似乎在發出不祥的叫聲,似乎有瘋狂的青蛙在失聲慘叫。很快那聲音漸漸停息了,成堆的包裹被金色的火舌推了出來,滾落到房間四處。高迪在一旁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火光將他的眼珠映成了翡翠般濃艷的綠色。接著他一步跨了上去,站到了火焰當中。那金綠色的火苗立刻像甩出帶火焰的鞭子一樣將他團團包圍,熱浪掀起高迪的斗篷和他的長頭髮,這一刻他就像一個站在遠古祭台上的祭司一樣凝神不動。

然而,火焰並沒有古怪的蛙鳴再次傳出。高迪頓時明白了,他的貼身衣服上並沒有被下毒。這證明毒劑是被抹在了剛才在烈火中產生反應的藝術收藏品表面上,在自己長時間的觸碰以及與涉毒環境的頻繁接觸下,毒劑已經滲進了自己的肌膚。

他就這樣站在火焰中,默默地等待魔法火焰儘可能地把毒劑從體內逼出來。相對於高迪其他魔法成就的輝煌,魔葯一直是他相對比較薄弱的學科。但這並不妨礙他仍有解毒的自信,儘管這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而時間,正是此時的高迪最需要的東西。他眼下第一緊急的事情就是暫時控制住毒劑的發作,然後立刻趕到遙遠的波蘭,去那人間地獄般的奧斯維辛集中營救援自己的愛人。

馬爾塞尤在他人生的最後一刻把瑪拉託付給自己,高迪一想到這裡就感到這一切的一切早已是命中注定。他原以為馬爾塞尤是自己的接盤俠,沒想到最終扮演這一尷尬角色的反倒是自己。這個終身致力於研究預言的占星師不禁啞然失笑,自己剛剛意識到在那個麻瓜身上有自己所深深依賴的力量,偏偏就在這一刻自己徹底失去了他。高迪第一次感到他失去了一個內心的支撐,卻又多了一個需要尋找的孩子。但是馬爾塞尤的死讓他猛然間意識到自己需要馬上做的一件事,儘管它足足遲了三十七年。

高迪把閃著詭異藍光的手伸進衣服,掏出了那個他片刻不離身的掛墜盒。啪啦一聲,掛墜盒的外殼不見了,掛在那金屬鏈上的是一枚閃閃發光的戒指。那戒指呈現的是茶花的形狀,上面鑲滿了晶瑩剔透的鑽石。這枚戒指是高迪當年和瑪拉熱戀時用魔法為其打造的,準備在求婚的時候親手給她戴上。然而不幸的是,那一刻晚了三十七年;但幸運的是,三十七年後,這戒指即將派上用場了——

「現在用魔法火焰解毒是不是有點太遲了,格林德沃先生?」一聲柔滑地彷彿蛇行一般的滑音從不遠處傳來,帶著致命的魅惑。

高迪的手猛地一抖,那茶花戒指瞬間從指尖跌落,撞在了他的胸口,最後掛在鏈子尾端輕輕搖蕩著。金綠色的火焰頓時熄滅了,華貴的地毯完好無損。高迪抬起他尖削的下巴,站得筆直的身軀帶著不容褻瀆的驕傲。此時的他,就像一隻剛剛從金綠色火焰中誕生的不死鳥,他的斗篷猛地向後一展,宛如一隻振開雙翅的黑色鳳凰。

高迪輕蔑地看著從門外湧入的將近三十多個人,他們一個個戴著夜梟們特有的黑羽面具以及曳地斗篷,一雙雙眼睛在面具後閃著詭異的光。領頭的湯姆·里德爾掀掉了自己的兜帽,黑玉般的頭髮下是一張白得極其不自然的臉。

「他們是誰?」高迪問里德爾,占星師此刻的神情,就像是在觀看一出無聊透頂的歌劇。

食死徒。」里德爾嘶嘶的聲音回答道。「預言家,其實你早該知道了,不是么?」

「我很好奇,黑魔王到底待你們哪點不薄,讓你們這樣背叛他?」高迪的手攥緊了他衣袋裡的魔杖,在厚重眼妝的映襯下,他的綠眼珠彷彿流露出狼一樣狠毒的殺意。

「這得問您自己啊,」里德爾冷笑著說,他不緊不慢地掏出他的紫衫木魔杖,瞄準了高迪的臉。「您與麻瓜女人的那點風流浪漫所產生的結果可不是純血統巫師所能倚靠的。更何況我們的黑魔王是如此地倒行逆施,他嚴懲自己的反叛者,可他自己卻在通敵的道路上打了頭陣。」

「你在胡說八道。」高迪儘可能地在自己的聲音中加入不屑一顧的語氣,同時用眼角瞥著那些被稱之為食死徒的巫師們一個個手持魔杖慢慢將自己包圍。

「你就別裝作一副蒙在鼓裡的樣子了,格林德沃。這個角色不適合你……」里德爾也慢慢地向高迪靠近,他的黑眼睛放射著顯而易見的詭異紅光。

「……黑魔王是否通敵,你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不錯,你中的毒是我下的。我想這一點你現在肯定也是一清二楚了,連我把毒劑下在你的藝術收藏品上也被你發現了……了不起,偉大的預言家。不過呢,念在你我朋友一場,更何況我也捨不得你這樣的魔法天才跟著一個不爭氣的兒子浪費才能。我向你保證,只要你乖乖地把你那個符咒給我,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我保證會給把箭毒蛙毒液的解毒劑給你。那種只能在原毒劑上才能萃取出來的解藥……先生,咱們可是一路人啊,你我在長生的路上走得比任何人都遠,只要同心協力,這個世界都是我們的。恐怕你還不知道,箭毒蛙毒劑就是你那寶貝兒子給我的,你若不信,就去對他攝神取念,看看到底有這回事沒有。黑魔王想殺了你呀,這你知道。上次黑魔王求得預言的時候,他就當眾揚言要殺死你,虧你還是他親生父親,做兒子的怎麼能做出這種讓父親心寒的事情來……」

里德爾的最後幾句話已經接近耳語,但高迪仍舊聽得清清楚楚。他宛如一尊木像一樣直挺挺地站著,面無表情,只是冷冷地瞅著一臉諂媚笑容的里德爾。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高迪突然凌空一跳,他的雙臂牢牢摟住了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燈。與此同時,三十多道五顏六色的惡咒交錯成一張巨大的光網從他的身下掠過。還沒等食死徒們的魔杖再放出第二招,高迪那條和蓋勒特一樣修長的大腿猛地破空一個迴旋踢,立刻就有七八個人隨即被踹倒在了地上。高迪像一個年輕的體操運動員一般在半空中將雙腿靈活地舒展和收回,一秒鐘後,他的鞋跟就穩穩地踏在了地毯上。這個過程他一言未發,甚至沒有射出一個魔咒,就把離他最近的敵人打趴了一片。

「反應真快……」里德爾點點頭,眼裡流露出不甘心的欽佩神色,「為什麼你聽到我的話一點都不慌張?」

因為我相信我的兒子,我相信我的黑魔王絕對不是弒父小人。」高迪平靜地說,他那雙綠眼睛緊緊地盯著里德爾,眼裡充滿了蔑視。「他是個崇尚公平對決的人,絕不會像某些人用投毒或者綁架之類的下三濫手段。

里德爾盯著眼前的高迪,就像盯著一個高高在上的神一般默默無語。

「你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高迪的聲音高亢起來,「我要的是阿爾伯特·馬爾塞尤的腦袋,不是他父親的。我看見那人所不齒的真相在你的腦袋裡看著我,你到底把格林德沃父子看成什麼人?你以為我們是會受人脅迫的軟蛋么?

里德爾突然笑了。

「原來你並不喜歡我的禮物啊,那個麻瓜死了你居然不高興?有點意思……」他那雙眼睛的瞳孔忽然開始變得又尖又細,彷彿是毒蛇看到難纏的獵物一般變得興奮起來。「我很好奇,為什麼你對這個麻瓜的死這麼介懷?他難道不是你的情敵?不錯,是我做的這一切。可是真正下手殺那麻瓜飛行員的是蓋勒特·格林德沃本人。那個擊中機群的黑魔法魔咒,只有黑魔王本人才能操控。格林德沃先生,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難道你非要因為一對宛如鞋底泥沙的麻瓜父子和我鬧翻?站在你面前的這些人和你一樣都是血統高貴的巫師,先生又是何等身份?你是黑魔王的首席占星師,是人人尊崇的先知,是黑魔王手下的第一猛將。你已然是夜梟們的標杆和榜樣,可看你現在居然干出親麻瓜這種事情,你可知道這是對黑魔王最偉大的利益的徹底背叛?所以,背叛黑魔王的是你不是我。你的兒子要是知道你背叛了他,是否也會用魔杖幻化的火劍把你一劈兩半?說真的,這一招我確實很佩服他……格林德沃,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出我要的那個符咒,我已經替你解決掉了那個麻瓜飛行員。你要是還有什麼不滿,我明天也可以把那個兒子的腦袋給你。把符咒給我,我把毒劑的解藥也可以給你。你做的好事我也可以瞞著黑魔王,黑魔王的小秘密也會爛在我肚子里……」

「廢話說得夠多了。」高迪平靜地說,一絲冷酷的微笑牽引地他的面部肌肉就像是在做怪相。「有些事情你永遠也不懂。那符咒我從來就沒打算給你,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雜種。我的所有魔法成就都會留給我的兒子,哪怕那符咒化為故紙堆間的塵埃,它也不會屬於你。」

高迪略停了一下,他滿意地欣賞著里德爾此時此刻已經氣得擰歪了的臉,似乎終於看到一出無聊歌劇中較為有趣的內容了。

記住先知的話吧,你想要的東西,永遠不會是你的。

Avada Kedav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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