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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同人】《燃情歲月2》第四十四回 話別

英格蘭霍格沃茨地界,霍格莫德村豬頭酒吧。

阿不思沉默地坐著,他的兩條胳膊擱在只擺著一根蠟燭的木頭桌子上。安靜的燭光下,他盯著自己的手指出神。而他的對面,酒吧老闆是少有的沉默。阿伯福思板著臉,兩臂抱在胸前,看他的表情就像有人在豬頭酒吧賒賬了一年都沒有還錢一樣。

他們就這樣坐著,僵硬的沉默似乎讓空氣都凝結了。阿不思開始懷疑弟弟是不是打算就這樣坐到天明也不想發表意見了,如果是這樣,是不是代表這傢伙已經默許了?

「這是你最後的決定?」良久,阿伯福思嘴裡終於拽出一句話來。

「是的,我想我逃避這一切的時間已經夠久了。該了結了。

「你瘋了。」阿伯福思突然露出陰冷的笑容。

阿不思沒有回答,而是從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在桌子上推給阿伯福思。

「這是我的遺囑,裡面也提到了你。」

阿伯福思接過信封,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直接把信封靠向燭火。

「你竟然連看都不看。」阿不思平靜地說。

「沒這個必要。」阿伯福思哼了一聲。

「沒關係,我這裡還謄寫了一份。」阿不思看著信封被燒成灰燼,露出一絲無奈的微笑。

「你不能去。」阿伯福思抬頭盯著對面的哥哥,眼裡開始閃現出火光。

「你未免也對我太沒信心了。」阿不思翻了翻眼睛,「我寫遺囑只是為了以防萬一,以免我在半路上得了傷寒什麼的不幸意外死亡而已。」

阿伯福思冷笑了一聲:「你才不會死呢……我知道你絕對不會死!

阿不思望著燭火,眼神開始變得憂鬱。

「說實在的,你是唯一一個這樣想的人。似乎所有人都覺得我去和格林德沃決鬥是凶多吉少。」

「別提他名字。」

「……」

談話立即陷入了僵局。阿不思知道格林德沃這個單詞在豬頭酒吧是絕對禁止任何人提起的。而今天阿不思專程來告訴弟弟自己終於決定接受格林德沃的決鬥邀請,打算擇日前往歐洲。

阿不思清楚地記得,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自己起床起的比平時晚了一點。等他來到禮堂準備去吃早飯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禮堂所有的學生和教師甚至包括幽靈們都在熱火朝天地討論似乎很有趣的話題。等阿不思剛剛在教工桌子旁邊露臉的時候,整個禮堂突然一片肅靜。每一個人,不論是活著的還是死了的,全都死死盯著阿不思的臉看,活像養雞場里的群雞集體盯著一隻誤闖進雞舍的白鷺。

在如此令人尷尬的氣氛下,阿不思還是強迫自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但是數百人一動不動地瞪眼看著自己,那他該如何享用早餐呢?阿不思覺得自己沒法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雞蛋殼敲碎,就在這時他看見果盤旁邊有一份捲起來的《預言家日報》。於是他拿起報紙展開,把赤褐色的腦袋迅速藏到報紙後面去了。

然而報紙頭版的內容卻讓阿不思大吃一驚。

蓋勒特·格林德沃那封親筆書寫的決鬥公函影印件就刊登在報紙頭版,其傲慢無禮的措辭充滿了挑釁。阿不思驚訝於《預言家日報》怎麼會如此堂而皇之地敢把格林德沃的信件刊登出來,現在他總算明白自己已經被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了。

當天阿不思沒能去給學生上課,米涅娃·麥格代替他應付那群好奇的學生。阿不思被叫到校長辦公室,令他倍感驚訝的是新上任的魔法部長倫納德·斯潘塞-沐恩竟然也在那裡。隨部長一起來的還有傲羅司的骨幹成員,其中還包括幾個阿不思的夜行客同僚。

新任部長一看見阿不思,立刻就上來與其握手。隨即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對格林德沃大加譴責,上到格林德沃在歐洲犯下的累累罪行,下到格林德沃的決鬥公函的無禮言辭,部長的演講氣勢磅礴,反正是把格林德沃罵了個狗血噴頭。周圍的傲羅們以及沒課的旁聽教員,甚至包括牆上的歷屆校長的肖像畫都時不時爆發出一陣掌聲。直到演講完畢部長開始問阿不思對於格林德沃決鬥挑戰的看法時,阿不思是這樣回答的:

「我並沒有時間,部長先生。我要管理一個學院的學生,教授的學科是魔法中的重點和難點,每天的任務量都很大,實在沒空不遠萬里地趕赴歐洲。所以我不得不拒絕格林德沃先生的邀請了。」

說完這話,阿不思連頭也不回,抱著課本就離開了校長辦公室。

阿不思知道這事不會完。他暗暗希望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們對這份猛料的興趣會漸漸淡化,然而事情卻完全不是這樣。決鬥公函訴諸報端的時候,正是格林德沃在歐洲鬧得最凶的時候。連阿不思也懷疑這段日子似乎有什麼事情惹惱了格林德沃,他發動了一連串針對麻瓜的恐怖襲擊。而他這樣做的動機也完全成謎,恐怖襲擊並沒有給格林德沃帶來什麼直接利益,看上去完全像是蓄意報復或者存心取樂。

更加糟糕的是,從世界地圖上看,格林德沃選擇的恐怖襲擊地點連在一起就像一張巨大的網,從歐洲大陸慢慢收攏,向著最後的英格蘭島撲來。

阿不思能感覺到一貫對歐洲戰事作壁上觀的英國巫師們開始出現了恐慌,但他沒想到現在整個英國的巫師社會都已經受到了震動。自打那天清晨決鬥公函公佈於眾後,便流言四起、鬧得沸沸揚揚。所謂鄧布利多會打敗格林德沃的預言傳說已經鬧出很久,而已經有不少人對阿不思對此不置一詞的態度產生了反感。在眾人看來,在這種危急時刻很有頭臉的鄧布利多就該站出來安撫民心。現在格林德沃又公開登報要求與鄧布利多單挑,連魔法部長都親自去探阿不思的口風時碰了一鼻子灰,使得更多的人對阿不思的不滿變成了公開的譴責。

至於格林德沃,這個納粹德國跑出來的黑巫師在麻瓜世界戰爭期間用黑魔法大發橫財,因此就遭到全歐洲巫師的憎恨或嫉妒。他從沒到英國來鬧事,因此英國人從旁觀者的角度評價格林德沃還算客氣。然而現在他卻公開揚言如果鄧布利多不來同他決鬥就要血洗英格蘭島,這引起了英國巫師界前所未有的恐慌,這條大新聞就像一枚被格林德沃施了魔法的重磅炸彈爆炸開來,驚天動地,把整個英格蘭包括蘇格蘭、愛爾蘭都震得搖搖晃晃。格林德沃就在此時此刻收穫了英國人對他最刻骨的憎恨和恐懼。

然而就在整個國家都陷入被格林德沃這個黑巫師威脅的時候,阿不思·鄧布利多卻坐視不理!起先有人懷疑阿不思是拿了格林德沃的好處,但是決鬥公函刊登後,這個謠言也不攻自破。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格林德沃越來越凶,他放出過的威脅,還沒有一件食言過。起先人們對阿不思這個變形教師產生的是好奇,而現在對於他不肯出馬救萬民於水火的可恥舉動,輿論的風向變了,開始紛紛譴責起阿不思的見死不救。

阿不思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名聲現在恐怕已經和格林德沃一樣糟糕,或者比他更糟。反正格林德沃的名聲已經壞得不能再壞,再添一筆黑也沒什麼兩樣。阿不思則不同了,他是一個愛惜羽毛的人,沾了一丁點兒塵土就被視為大逆不道。如果自己繼續逃避決鬥,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己甚至都要被劃入格林德沃一黨了。其實阿不思自己也鬧不明白蓋勒特到底想幹什麼,此人現在乾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令他害怕。阿不思偶爾在被窩裡幻想一下假如自己真的去和蓋勒特決鬥了,那會出現什麼情景?

如果他告訴我當年殺死阿利安娜的兇手就是我自己,那會怎麼樣?

阿不思對這個念頭只是稍微一想就趕緊拚命把它從腦海里趕出去,他知道如果要他在決鬥現場聽到這個事實,不用放一個咒自己就得先暈過去。

如果蓋勒特說是他殺死了阿利安娜,那又會怎麼樣?

阿不思覺得這非但沒法激起自己的滿腔義憤,反而他還會照樣暈過去。所謂決鬥,其實雙方根本不用掏出魔杖,動動嘴巴就可以結束一切了。

阿不思其實真的不相信蓋勒特會殺死自己,他不禁再次聯想到二十年前蓋勒特在伊格諾圖斯的墳墓里說過的話:「……無論發生何事,我都不會殺你的……不過,前提是……嗯……

前提是什麼,阿不思不願意繼續聯想,那真是他一輩子的噩夢。他不是看不懂公函上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滿懷惡意的性暗示(或許紐特和阿伯福思是個例外),一想到這裡,他就覺得自己真是受盡了對方的羞辱。

至於那不明出處的預言,阿不思怎麼看都覺得像是蓋勒特自己編造出來的。如果真的是他編造的,那麼動機何在呢?包括阿不思自己在內,幾乎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真的能打敗格林德沃。阿不思知道二十年前他和蓋勒特的水平不相上下,但現在他可不敢這麼認為了。這二十年自己一直在教書育人,過著平靜的校園生活。儘管阿不思知道自己在魔法上的學術成就幾乎已經到達了當代巫師的巔峰,但他和在血雨腥風的戰場上殺伐了二十多年的蓋勒特根本不是一個風格的。尤其是阿不思後來發現蓋勒特冒充別人的時候用的是易容魔咒而不是復方湯劑的時候,也著實震驚了好久。儘管阿不思也有了二十年傲羅夜行客的實戰經驗,他對魔法部所有的精英傲羅的水平都了如指掌,他知道全英國恐怕也難找出能和自己對抗的敵手。但是面對蓋勒特這樣的黑巫師,阿不思慣有的自信就開始慢慢土崩瓦解了。

然而整個英格蘭已經岌岌可危,阿不思心裡明白,如果連自己都無法阻止格林德沃,那麼這個世界上也找不出能阻止他的巫師了。儘管阿不思知道會有一些可能比他和格林德沃更厲害的巫師,但是這類魔法師基本都是世外高人般的存在,早已習慣於避世以及坐山觀虎鬥,說不定早就被格林德沃收買了呢。

魔法部長第一次遊說阿不思失敗以後,並沒有放棄努力。三天兩頭就派部下或者自己親自前來勸阿不思前往歐洲。然而阿不思懷疑現在的英國魔法部同樣不認為自己真的能打敗格林德沃,但是他們需要阿不思出馬拖住對方,讓格林德沃沒有襲擊英國的借口。這樣的話,即便阿不思戰敗,或者當場死亡,格林德沃都會轉為被動。即便格林德沃真的打進英國本土,也只能是師出無名,受到國際輿論的譴責和鄙視。

魔法部那邊的措辭越來越嚴厲,似乎已經在不斷暗示阿不思不識好歹。但阿不思從來不是一個受人威脅的人,對於魔法部的態度他一直以裝聾作啞並回復一些關於天氣、魁地奇或者其他風馬牛不相及的信函。

但是他已經沒法應對迪佩特校長越來越嚴重的歇斯底里症。自打校長開始相信格林德沃要襲擊英國本土,就一口咬定這個恐怖的黑巫師會衝進霍格沃茨。如果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決鬥發生在學校禮堂,這絕對會要了迪佩特校長的老命。於是校長開始不斷暗示教員們自己已經老態龍鍾,早就過了退休的年齡。甚至有一天早上他當著全校吃驚的學生和教師的面,宣布自己要脫袍讓位,把霍格沃茨校長的桂冠贈與『無視全校師生死活、對祖國毫無責任感』的阿不思·鄧布利多。

阿不思明白,如果自己再不出馬,恐怕自己就會被冠以賣國賊的頭銜了。如此進退兩難的狀態下,阿不思看著學生們一個個驚恐的目光,心下覺得迪佩特校長的想法恐怕不無道理。如果自己一再拒絕格林德沃,以自己對蓋勒特言出必行的了解,恐怕這傢伙真的會闖進霍格沃茨。

可他畢竟還是沒有來呢。

阿不思憑著僥倖心理想再拖一陣子,然而現實總是違背他的意願。有可靠消息顯示,英國邊境已經開始出現格林德沃黨羽的犯罪活動,而麻瓜的二戰也進入了最後白熱化的階段。這些年屢經戰火,無論是麻瓜的還是巫師的,阿不思看到了太多太多人的死亡。那些滿目瘡痍的悲劇每天都在不斷重複上演,而戰爭不是一個人兩個人所能挑起的,蓋勒特走到今天恐怕也已經無法自拔,他會一條路走到黑,那些曾經屬於他們共同記憶的那個絢爛的夏天終將會掩埋在廢墟之下。

阿不思不願意出來面對自己唯一的舊情人,那個給他帶來無數歡樂以及無限傷害的金髮男子。他恨他,他也恨他;他背叛他,他也背叛他;他曾經愛他,他也曾經……

阿不思只是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出面阻止他的昔日戀人繼續瘋狂下去,那自己實在是太可恥了。他將會成為格蘭芬多這個勇敢學院的污點,九泉之下愧對獅院的先驅們。

阿不思從來不想做一個懦夫,即便不做懦夫的代價是死路一條。

是的,他寧可死,也不願活著被格林德沃抓到

豬頭酒吧

沉默許久的兩兄弟一直坐到將近天明。終於,阿不思坐不住了,他再次把遺囑的備份遞給阿伯福思,而後者還是看也沒看就把信紙燒了。

「這東西根本用不著。」阿伯福思冷冷地說,「我知道那雜種不會殺你的,很多年前就知道。」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現在你已經同意我前往歐洲參加決鬥了?」阿不思低聲說。

「我反對有什麼用么?」阿伯福思板著臉回答,「我雖然明令禁止酒館的客人談起格林德沃,但仍舊無法阻止他們私下裡蜚短流長。我早就看明白了,只要你去決鬥,全英國的巫師都會得利,但你不會有任何好處。魔法部軟磨硬泡地逼迫你,霍格沃茨的學生也是可憐巴巴地看著你。等你不幸戰死,嗯,他們不少人都認為你此行是有去無回,只要格林德沃沒有借口攻打英國就萬事大吉。你現在已經成為一個必須犧牲的棄卒,你想獻身於為人類解放而鬥爭的所謂千秋偉業。然而英雄紀念碑上一個冰冷的名字對我來說有什麼意義?」

阿伯福思站了起來,眼裡是少見的蒼涼。

「去歐洲吧。去參加那可悲的決鬥,我希望你能取勝。如果敗了……」

你就和格林德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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