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 自由是生命最好的狀態——美國甜心

電影名字：American Honey（美國甜心）

上映時間：2016年9月（北美）

類型時長：160分鐘、青春公路片

個人評分：導演9+故事7+音樂8+畫面7+表演7（十分制）

　　《美國甜心》吸引我全因戰前女神同名歌曲的緣故，就電影的陣容名單，只有《變形金剛》男主角希亞和貓王孫女麗莉有印象。但導演安德里亞是個人風格非常鮮明的人物，她此前的幾部作品都看過，雖然有些平淡過頭，卻總能留給人很多思考空間。抑鬱和艱澀是我對安德里亞的定義，即使是她為人詬病的《呼嘯山莊》也是美麗到極致。女性導演的視角總是與眾不同，阿德里亞已經和她這種令人驚異的風格融為一體，她自己創造的電影世界並非是為了愉悅觀眾，而是引起思索。

　　而這部《美國甜心》有著安德里亞的典型風格，延續了4：3的標誌性畫面，讓我忍不住將它和幾年前探討問題少女的《魚缸》相比，然而安德里亞學會將故事說得不再那麼煽情，通過大段的日常渲染和細節捕捉突顯她想要表達的感情，那些積聚在畫面背後的人生荒涼，茫然的生活狀態並非是愚蠢可怕。演員們的表演並沒有太印象尤深，竟有一種本色出演頹廢之年的感覺，女主角薩莎初出茅廬，但是表情卻非常豐富，期待她之後能否有更好的角色展現。

　　幾乎可以肯定地說，《美國甜心》註定是口碑兩極分化的電影，不喜者認為這又是一部無病呻吟的青春片，俗套凌亂、蒼白不堪；痴迷者看到當下青春一代貧窮的生活狀態和貧瘠的感情世界，一段自我的成長曆程。在我的眼裡，安德里亞花費了數年時間遊歷了美國真正的公路之旅，她決意將那些媒體光鮮形象背後的美國年輕人另外一面展現出來，這是當下時代的《猜火車》和濃縮旅途版《無恥家庭》，充斥著蒼白理想、性愛毒品、糜爛派對。

　　電影的故事非常簡單，一個生活迷茫的少女Star加入了一個四處流浪的雜誌推銷團隊，他們橫穿美國，過著沒有尊嚴未來、宿醉狂歡至死的虛幻人生，這也能被稱之為真實的美國夢或者自由。導演完美捕捉Star在這段非凡之旅的成長，以及她和Jake之間的愛情，而電影靈感也是源自安德里亞曾經看過一段關於美國橫穿中西部推銷雜誌的少年報道，這個異鄉人決定將他們貧困而又放肆的一面告知世人，無論是出於同情理解，或者批判記錄。

　　對於很多中國人而言，沒有異國代入感是很難理解這部電影所展現的真實面貌，美國是一個關於夢想自由帝國神話，而它已經衰落了，浪漫不再只剩狂野。Star在逃離自己的生活，她在路上嘗試尋找自己的人生，卻最終融入這些嬉皮士一樣的人群之中。在未知的旅程中尋找刺激，在得過且過的生活中尋找方向，這就是公路旅行的真諦，人們總是在尋找生活的方式，不管是否如意。生命有太多種狀態，富裕永遠不會是最好那種，在這架穿過一個又一個城鎮的汽車上，載滿了洋溢著自由氣息的年輕人，他們在終幕唱起了這首「美國甜心」。

　　電影幅度長達兩個半小時，而大部分的時候都去描繪這些人群還有Star的困惑狀態，她向那些安穩坐在電影座位、電腦桌前的觀眾披露自己與眾不同的人生。無需同情無需憐憫，他們並非是垮掉的一代，只是從生活蹂躪的壓力中選擇了一種廉價形狀，從布滿汗水和瘋狂的臉龐上仍然看出對明天的渴望，當然也伴隨著不安躁動。電影中大段的流行音樂、隨意之極的鏡頭特寫，即使隔著屏幕也能感受到肌膚之下的熱力，這份青春熱力從來不會因為身處何地、貧富與否而改變。

　　電影是藝術的一種形態，而藝術最終是為了關注心靈，隨著科技進步，五光十色的電影世界已經俘虜了我們的眼睛和心腦，而我們冷落的靈魂和精神卻和片中的那些年輕人一樣無人問津。尤其是在美國這種講究獨立的國度，他們過著看似糟糕沒有規劃的日子，用各種手段去賺取血汗錢，但他們抱怨，順從了這種命運。這是必經的歷練，也是成長的妥協。

　　《美國甜心》讓我再次感受到攝影敘事的力量，也勾起了一些過往記憶，曾經有段時間我也對工作和人生厭倦，然後選擇隔絕所有過往，開始浪蕩的生活。隨心所欲在深夜裡打牌打麻將、在不知名的場地里干體力活、所有的錢都擲到啤酒K歌上、球場邊上累垮了嘲笑某個路過的女生太胖，永遠不確定下一步，永遠放肆地對世俗說不。這種生活狀態終究沒有持續太長，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地離開，我們無法為這份自由支付高昂的代價。

　　我是為了放棄原來的生活狀態而選擇這種自由的掙扎，而電影卻是描述了被迫奈何地選擇這種「自由」，雖然出發點並不相同，但過程和結果大體相近。用美國的思想來說，每個人的人生和選擇是很personal的事情，但在中國，你婚姻感情、收入高低、興趣愛好都關乎三姑六婆，受到道德倫理的約束。這些年總有身邊的人我說離經叛道，不談相親對象不談工作追求，而我只想換取一份片刻的寧靜。走自己的人生路，即使我並非American Honey。

　　很喜歡電影中對動物的大段描寫，甚於那些荷爾蒙泛濫的激情鏡頭，冗長無聊得讓人生厭，仔細一想卻是混雜著弦外之音。人生終究是無法掌控的，Star救起了一隻蜜蜂然後為了錢又吃下了一條蟲子，但她仍然會放生下一隻被困住的蜜蜂。在影片最後她獨自隨著烏龜走進了潮水之中，我一度擔心她會在這篝火狂歡之中選擇沉寂，而我又無比相信Star並非是如此脆弱之人，終於她從水底浮現，恍若新生。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