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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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02陳可抒可能的抒情

與諸子登峴山
孟浩然

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

江山留勝跡，我輩復登臨。

水落魚梁淺，天寒夢澤深。

羊公碑字在，讀罷淚霑襟。

陳可抒說，

1，

羊公碑，是西晉開國元勛羊祜的碑，這一位「文為辭宗，行為世表」的政治家、軍事家，曾經說過這樣一番令人感慨的話：

自有宇宙，便有此山，由來賢達勝士，登此遠望如我與卿者多矣，皆湮滅無聞，不可得知，念此使人悲傷！如百年後有知，魂魄猶應登此山也。

「宇之表無極，宙之端無窮」，人類總是戰勝不了宇宙的，何況每個人又只是人類之中那麼微不足道的一個個體呢？於是羊公頓時心生兩個感慨：其一，「如我與卿者多矣，皆湮滅無聞」，再偉大的個體，總會被歷史的長河所吞沒；其二，「如百年後有知，魂魄猶應登此山也」，奢望自己的魂靈，能一直寄託下去，哪怕是僅剩下一點點知覺也好。

如此的感慨相信誰都曾類似有過，這一刻又由羊公這樣的人說出，此情此景，無法不產生巨大的感染力。於是，羊公碑、墮淚碑、峴山……就成了特別的、凝結了特定感情在其中的文化符號。

2，

「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這句詩並不同於一般的對於時間流逝的感慨——時間是不能脫離於生物而存在的，正因為有了人的興替，古今才有意義。這是全詩的定調之處，也是發自羊公的感喟。於是就能理解，為什麼下一句「江山留勝跡，我輩復登臨」，會顯得特別有情。——江山是沒有知覺的，正因為有了人的欣賞，景色才變成了「勝跡」，而「我輩」的「登臨」，即是對勝跡的成全，也是對自己的成全，相得益彰。

而這一首詩，又和幾百年前的羊公來了一次相得益彰。——從第一句詩開始，即有羊公之身影在其中，而且，場景也極為類似，孟浩然的「與諸子」簡直就是羊公「我與卿者」的翻版，「我輩復登臨」，也是對羊公當年「初登臨」的致敬。

孟浩然本以「清絕」而聞名，他所留下的詩作里，也絕少有這種慨嘆古今的作品。可以說，這一首頗有些「異類」的詩，恐怕很大程度上都是受到了羊公的影響。

寫峴山的詩很多，寫羊公的詩也不少，但像孟浩然這樣，幾乎是活生生地復現了羊公的作品，恐怕只有這麼一首了。或許，這就是羊公所預測的，「百年後有知，魂魄猶應登此山」。

【可抒詩歌訓練營 | 抄詩第二期】

第二期抄詩訓練，已於12月1日正式開始，這一期有如下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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