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物尋回屋】我丟了一個人
1.
也許是上一單生意結得乾脆利落，年關將近的寒雪季節，失物尋回屋的事務竟然多了起來。
大清早不想出被窩的迷糊狀態，被郵箱「叮」一聲給弄清醒了。打開手機看新郵件，發件人沒署名，正文只有五個字，「我丟了個人」。
我哭笑不得，哪家野孩子惡搞吧，不過出於良好的服務態度，還是回復一封郵件，「請說明一下詳細情況以及……報酬問題。」
等我洗漱完拿了早餐，才收到姍姍來遲的郵件。
口氣可不怎麼和善，「嗯。下午我上門一趟。你們在那裡等著。」
2.
早飯過後雪莉和原北正常來上班，我給他們看了早上咄咄逼人的委託郵件，三個人達成共識：脾氣這麼爛的委託人一定要給夠錢才能讓他踐踏我們的尊嚴。
雪莉幫我整理之前的事務歸檔。辦事員原北在沙發上呼呼大睡了一上午，我認真思考要不要拍照留證扣他工資給店裡添一個新的咖啡機。
三個人巴巴等著，正吃著午飯，原北突然停了下來，支棱著耳朵，「好像有什麼聲音？」
我和雪莉聽了一下啥也沒聽見，正準備繼續吃時，原北突然示意窗戶方向，「有人在敲窗戶。」
果然，靜下來仔細聽，聲音很小，但是一下一下的，確實是有人在敲玻璃。
委託人來了？
3.
原北去開門，我和雪莉也擦擦嘴往外走。
卻見原北站在窗戶前一動不動，我問他怎麼還不開門，他轉過頭來臉上像在極力忍住笑意，「老闆，你這單生意又賺不到錢了。」
我和雪莉對視一眼快步走去，窗外哪裡有什麼委託人？難道被放鴿子了？
原北見我倆四處張望，拉著我袖子憋著笑指了指下面。
窗檯下，一隻三色貓咪，正一臉嚴肅地盯著我們。
4.
三色貓咪可不用我們任何人招呼，一點都不見外，豎著尾巴大搖大擺走進來徑直跳上沙發，佔據離壁爐最近的位置。
第一次面對氣場這麼強大的委託人，連一向魅力四射的雪莉姐姐也有點無從下手淪為端茶送水捏肩捶腿的份。
原北倒是無所畏懼大咧咧坐在旁邊去摸三色貓咪，被後者以奇妙的身法完全躲開了。
我作為老闆深深覺得不能丟了我們失物尋回屋的面子，清了清嗓子開口，「您想找誰？」
三色貓咪烤得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慵懶的語氣又高傲又撩人。「找個女的，叫岳美艷，以前住在清市街花園小區，我才出門一趟就不知道跑去哪裡，房子也空了。」
「報酬……」
「喵，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裡藏著一箱寶貝。」
我很不放心，「不要是小魚乾！」
三色貓咪冷傲地瞥了我一眼，「不是。」
我點點頭讓原北準備調查，突然想起什麼急忙補充，「也不能是一箱老鼠干……！」
「嗯。是你們人類意義上的『寶貝』。」
「那就好。」
5.
原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閃人了，工作起來很活力四射的辦事員，除了漲工資什麼福利我都想答應他。
雪莉坐到了原北的位置上，也悄悄伸手去摸三色貓咪。沒想到貓咪果然最有靈性的，明明閉著眼睛打呼嚕還能精準避開人類的手。雪莉很無語，「不給摸就不幫你找人！」
三色貓咪眼睛睜開一條縫瞥了雪莉一眼，又無所畏懼地合上了。
場面尷尬得我不得不出來打圓場，「您出門多久啊……是不是人都搬完家了您才回去。」
「喵」三色貓咪竟然回答了，「我們才不像蠢呼呼的人類一次活那麼久，每隔十幾年就得找一個僻靜的地方換命。沒想到回來就看不到人影了。岳美艷蠢得要命，每一次以為自己要開始伺候新的貓咪就取新的名字，本喵和她待那麼久，她都沒看出來和她在一起的一直是我。」
「每一條命都去找她，看來您也挺喜歡她的吧。」我話音還未落，就被三色貓咪翻了一個大白眼。
「不過是因為她家比較大，玩起來舒服一點才決定忍受她的。」三色貓咪舔了舔毛，「人類真的是太蠢了，每次我到了該換命的時候岳美艷都天天把我抱著讓我走不掉。好幾次差點耽誤時間。」
「這是第幾條命了？」
「喵……一二三四五……第五條。」
「這五條命一直都和岳女士待在一起？」雪莉突然插嘴。
「嗯，我懶得換地方，也就勉強能忍受岳美艷。」
我掰了掰手指，「那岳女士的年紀可不小了吧？」
「嗯，估計是挺老的，頭上的毛從黑色變成白色了，這是人類很老的標誌。」
雪莉突然起身從我身後的工作台上拿走了記載著業務檔案的筆記本，一邊按著鍵盤一邊問，「上一條命是什麼樣子的？」
三色貓咪像沒聽見雪莉的話一樣，自顧自眯著眼睛舔爪子。我猜它估計對雪莉的語氣有意見了，忙打圓場，「您上一條命也是三色的貓咪嗎？」
果然，三色貓咪慵懶開口，「不是。是純白色的。像雪一樣白。」
雪莉突然停下了鍵盤聲，把筆記本轉過來對著我，「岳女士曾經來委託過我們的。」
「啥？」
「喵？」
6.
半個月前確實有一位姓岳的女士打電話給我們，委託我們找一隻叫小白的貓咪。當時我們正在解決另一樁委託，雪莉存了檔。但是後來再回電話詢問詳細情況時，卻是自稱她孫子的人接了電話，說岳女士已經在醫院離世了。
雪莉問岳女士委託要找的一隻叫小白的貓咪，是否還繼續委託我們找，電話對面沉默很久，說算了，都忙，不經常在家。找回來也沒人有精力養了。
委託人離世，親人取消委託，雪莉便把記錄封存了沒有再提。
今天也是無意中回想起來，才發現岳美艷確實來找過貓咪。
三色貓咪看著檔案，靜靜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輕輕喵了一聲，大眼睛裡充滿哀傷。
我和雪莉都不敢打擾它，直到手機鈴聲響起，原北打來的。
「岳美艷女士半個月前過世了。」
「嗯，我們也剛剛知道，她曾經來委託我們找過貓咪。」
「那就對了，護工姐姐說岳女士臨終前一直在問小白在哪裡，好像是她養的貓咪，不知道怎麼離家出走了。」原北頓了一下，「老闆，那隻三色貓咪就是小白吧？它還想回去嗎？」
我看了看沉默垂著頭的三色貓咪，「不回去了。沒有人值得回去了。」
「嗯，那我就把東西拿回來吧。岳女士給小白買的罐頭貓糧和玩具，我都問她家人買下來了。」
原北掛了電話。
7.
「您接下來去哪裡？」
三色貓咪叼著原北拿回來的小布偶玩具，靈巧地下了階梯。
「人類真是沒用，只有一條命。」
「取名字也很爛，黑色的時候就叫小黑，白色的時候就叫小白。要是這次肯定叫小花。再也不想跟沒趣的人類待在一起了。」
三色貓咪在雪地中越行越遠，漸漸看不清它高傲的身影。
尾聲
三色貓咪指點的地方，一處廢棄的院子，地上積攢了厚厚的落葉。
看起來很像藏著寶藏的廢墟。
原北挖了幾下，碰到堅硬的地方。好像是個鐵盒子。
我們興奮地挖出來，鐵盒子已經銹得打不開了，還好有萬能的原北。
裡面放著一大包像是錢的東西，外面用塑料紙裹了一層又一層，裡面還用信封紙包著。
我們一層層揭開塑料紙，心跳都加快起來。
拿出信封，厚厚一疊。
取出來。
七龍珠卡、聖鬥士卡、水滸、三國……
三色貓咪，的確沒騙我們呢。
-----------------------------------挖坑不填分割線-------------------------------
並沒有忘記妖怪匣子那個連載，最近在理整個故事的線（暴露了最開始是隨手亂寫的=。=）
【本文首發在腦洞故事板公眾號】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