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愛情真的重要嗎?

作者:jun

寫下這個題目的時候,我有些後悔,或許我不該那麼八卦。

晚年馬蒂斯

很多人都知道,中晚年的馬蒂斯,很長一段時間都居住在法國南部的藍色海灣城市—尼斯,包括他生命的最後幾年時光,甚至他也是在尼斯過世的。

1910年馬蒂斯在尼斯的公寓里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馬蒂斯曾經在旺斯生活過5年。旺斯的全稱是聖保羅·德·旺斯(St Paul-de-Vence),位於戛納和尼斯之間地中海邊綿延山脈一道舒緩弧線的頂端,這個建築于山頂之上的村鎮,給人一種築在樹上的鳥巢的感覺,是典型的「鷲巢村」。古城被中世紀建築物及城牆所包圍,城牆內側的小路正好環繞小鎮一圈。在這個鷲巢般小鎮的中心地帶有一所建於12世紀的聖保羅教堂,教堂的鐘樓,是古城的最高點。古城現在仍遺留著16世紀的街道,在迷宮似的彎彎曲曲的道路兩旁,依山勢排列著一幢幢中世紀建築物,散發著古樸的氣息。

聖保羅·德·旺斯還是名副其實的藝術村。城裡最有名的是梅格基金會的現代藝術館,展出著馬蒂斯、米羅、布拉克、夏加爾、卡爾達等人的現代作品,一些藏品還曾到中國展覽。聖保羅·德·旺斯現代藝術館的收藏品被認為是20世紀歐洲視覺藝術領域中最重要的收藏之一。

羅塞爾教堂

但是,我們今天要講的點,不在聖保羅·德·旺斯的現代藝術館,也不是最高點的聖保羅教堂,而是一座不那麼起眼的羅塞爾教堂。

今天或許很多人都不記得它叫羅塞爾教堂,而是把它稱作「馬蒂斯教堂」。

羅塞爾教堂是一個綠樹掩映、閑靜佇立的小禮拜堂,距村中心步行約15分鐘的路程。

真的是座小禮拜堂,看看頂視圖就知道了

羅塞爾教堂是馬蒂斯在晚年花了4年時間才建造起來的。

教堂外部有馬蒂斯看似隨手塗鴉的圖案裝飾。

教堂內部選用彩色玻璃,和在陽光照射下反射出耀眼光芒的白色瓷磚。

還有牆壁上所繪的黑色素描—《十字架紀行》、《聖多米尼克》圖畫。所有的色彩和諧搭配幾近完美。

特別是粗大的黑色線條,居然沒有破壞整體的明亮度,委實令人驚嘆。可以說,馬蒂斯是一位最了解黑色且最善於使用黑色的人。

這裡也是住在旺斯那幾年,馬蒂斯創作的主要場所。

莫尼克

1942年,馬蒂斯剛剛做完手術,需要招聘一位年輕、漂亮的女護士來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時年馬蒂斯72歲。

莫尼克·布爾茹瓦(Monique Bourgeois),是修女雅克接受神職之前的名字,時年21歲,一位退役士兵的女兒。這位修女的家教極其嚴格,她從來沒有化過妝,沒有媽媽的認可,她不可能多看哪怕一本書。她的父母告訴她,「你醜陋而平庸」。當馬蒂斯聘用了她,她感到非常驚訝。她顯然不適合招聘廣告中的要求。年輕?這一點毫無疑問;漂亮?這一點可能差強人意。

但是馬蒂斯,卻非常高興。  

「誰說你丑?你的父母嗎?」,馬蒂斯這樣說過。  

他不停地讚揚她濃密的秀髮,圓圓的臉龐,傳神的雙眸。  

「你看起來充滿了熱情。」馬蒂斯說。

她為他讀書,她為他在失眠的時候墊高睡床枕頭,她經常陪伴馬蒂斯在四周的石階路上散步。她也經常幫助他整理那些巨大的剪紙作品,她能夠站在高高的梯子上,手腕上綁著一個針墊,在馬蒂斯的指導下,用針在巨大的畫作上固定那些珊瑚、鯊魚、貝殼、樹葉形狀的東東。莫尼克在馬蒂斯的影響下感受到了生命的溫暖,「我感覺很舒服,我能夠自由呼吸,能夠放鬆。」她說。  

而馬蒂斯第一次在畫布上描繪莫尼克時,為莫尼克準備了一件明亮、無袖、低胸的衣服,佩戴了一條琥珀色的項鏈。馬蒂斯特別著迷於莫尼克的手臂和肘部。

後來,莫尼克回憶說:「他總是告訴我,在你坐下做我的模特之前要洗好自己的頭髮,這樣看起來柔軟而蓬鬆。」而當她想嚇唬馬蒂斯的時候,她就威脅說要把自己的頭髮剪掉。她竭力去稱讚馬蒂斯大膽現代的創作,雖然在她眼裡那些只是線條和顏料的堆積,但還是會願意坐下來成為他的模特。 

修女雅克

當馬蒂斯從手術中康復,他回到了自己在海濱城市尼斯的寓所,他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失去了聯繫。但是戰爭將他們再次聯繫到了一起。1943年,德國佔領下的尼斯遭受了盟軍部隊的大規模轟炸,出於安全考慮,馬蒂斯搬到了距離尼斯20英里的旺斯居住,這是一個多山的小鎮,是整個法國未被戰爭破壞的城市之一,這裡因為薰衣草和高大的松樹著名,這裡因為有全法國最好的香料商而馳名。他們的友誼卻在那段艱苦的戰爭歲月里一直持續下來。

馬蒂斯在一家休養院的對面安家,讓他驚喜的是,他又一次碰到了莫尼克。雖然她已經成為一名修女,但是他們的友誼卻在那段艱苦的戰爭歲月里一直持續下來,直至一生。他們經常一起討論藝術還有美麗的風景。 

1947年,她告訴馬蒂斯,他們修道院的小教堂已經破舊不堪。然後他們制定了一個計劃,要把這裡建造成一個有明亮的彩色玻璃窗,畫滿壁畫的美麗教堂。

當他們開始著手他們的計劃,肩並肩地專註於製作那些大名鼎鼎的彩色窗戶時,懷疑也開始增加。他們經常會單獨呆在一起,而修道院里的人和旺斯的人開始悄悄耳語,這個26歲的新信徒和這個老畫家之間的友誼,明顯有不虔誠的因子在內。

修道院的院長因為馬蒂斯能夠募集到建造新教堂的資金,而勉強表達了自己的感謝。但是卻深深地嫉妒修女雅克所受到的關注,院長久聞馬蒂斯因善於描繪充滿色情意味的作品而名聲大噪,自然也是驚恐萬分。而馬蒂斯作為一個無神論者,對這件事也毫無益處。

 「我開始了4年的痛苦」,雅克修女曾經這樣寫道,她感覺到自己被欺侮和非議。當這座教堂在1951年開張時,媒體們熱火朝天地散播著這座教堂的設計建造者和他的修女的故事。 

馬蒂斯似乎沉醉於這樣的謠言之中,他曾對藝術家朋友Andre Rouveyre提及過這段和自己的護士的往事,馬蒂斯認為發生在他們之間的事情,就好像互相拋撒玫瑰花瓣一樣的浪漫。但是,媒體的態度和修道院長的敵意,讓修女雅克覺得壓力山大,她搬到了另外一家修道院。但她一直在關注著馬蒂斯,然而,在馬蒂斯臨終的前幾年,他們只見過了最後一面,「我們手拉著手談論著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

網上盛為流傳的這張照片一直在誤導大家相信這是馬蒂斯和雅克修女的合影,但我始終心存質疑。因為1942年的時候,當時還不是雅克修女的莫尼克才21歲,就算這張照片拍攝於馬蒂斯生命的最後一年1954年的話,其時的雅克修女也沒過35歲,顯然不會這麼老。

1954年,聽到馬蒂斯離世的消息之後,她向她的修道院長詢問,能不能允許她去出席馬蒂斯的葬禮,當被拒絕時,她傷心萬分。直到50年後,她也即將離開這個世界,她都在她的房間里擺放著一張馬蒂斯的照片。

也許這就是愛情

美術史專家Barbara Freed在修女雅克80歲時候。曾經採訪過她,Freed說:她喜歡惡作劇和玩笑,她也跟馬蒂斯開玩笑。她眼睛裡總是閃爍著「狡猾」的光芒。當別人直截了當地問她這件事的時候,她會說,我從來沒有留意他是否真的喜歡過我,他總是一位完美的紳士。在1992年,她直截了當地告訴《巴黎競賽》雜誌。

當Freed在1992年採訪修女雅克時,Freed直言不諱地告訴她,在某種程度上,這就是愛情。雅克渾身顫抖並且語無倫次地說:「嗯···是的;嗯···不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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