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開花王世充，圍點打援李世民，千里馳援竇建德

李二這個人，現在很被瞧不起，總被認為是個官二代富二代，更有人說他是躺在隋朝的基業上發財的，我替老楊家謝謝你們，隋末的時候老楊家把自己玩成尿失禁，內憂外患，各地州郡各自稱王，互相攻殺，中原人口百不存一，到了貞觀年間，李世民還在花大錢向突厥贖回漢人百姓，這些漢人都是在隋末被突厥虜過去的，由此可見，聖人可汗楊廣乾的都是人事，李二佔了他大便宜。

李二手下的李靖李績侯君集蘇定方薛仁貴就不用說了，我們就說說李二當年還是秦王的時候，自己帶兵砍人的事迹吧，李二戰功無數，奠定他歷史地位的，大概就是虎牢之戰破了王世充的中心開花戰術吧。

一、中心開花王世充

再說中心開花，也不是孟良崮張團座獨創，人家隋末王世充玩的比他還大，小小的孟良崮算個啥，人家拿整個洛陽城中心開花。玩過三國志11的人都知道，得洛陽者得天下，「群雄割據」開局，首先就要搶洛陽，搶下了洛陽，左邊函谷關，右邊虎牢關，哪個孫子敢來打，兵多糧足皮厚耗不死他？

王世充這個人，其實還是很勵志的，算是沐猴而冠的成功典型，但也就在那個時代能夠成功了，他區區一個卑賤的西域胡人後代，居然能夠混到稱帝，也只能說明隋朝那時候有夠爛，爛到烏龜甲魚的都能登堂入室。這傢伙在《新唐書》《舊唐書》上還排名很高，列傳中僅次於李密，和夏王竇建德合做一傳，排名還在竇建德前面，史學界還很看得起這位「大鄭皇帝」。

王世充雖然是個胡人，但卻是個有文化的胡人，大家都知道，這個流氓會武術，誰也擋不住，這種處於社會底層的蠻夷屌絲，一旦擁有了很高的文化知識，一般會比有知識的富二代更可怕，因為這種人不要臉啊，沒節操，啥事都幹得出來啊。

「王世充，字行滿，本姓支，西域胡人也。寓居新豐。祖支頹耨，早死。父收，隨母嫁霸城王氏，因冒姓焉。」他本來不姓王的，跟著媽姓了一個王，得感謝這個王字，不然他在洛陽城總不能叫「支皇帝」吧。年輕時的王世充很喜歡讀書，涉獵極廣，諸子百家言情武俠玄幻屎尿屁什麼都看，學習天賦大概不比北大才子張團座差，王世充還特別像知乎諸位鍵盤軍事家，天生愛辯論，但從來不認錯，即便錯了，也要玩詭辯秀邏輯強行轉進。王大才子還很喜歡玩些怪力亂神，龜策卜卦之類的，冒充神棍算命。

有文化，同時又銷掉了胡人戶籍的王世充，不久憑著才幹當上了汴州長史，後來又做到了江都宮監，剛好趕上史上第一中二皇帝南巡，王世充抓住機會瘋狂溜須拍馬，於是自然青雲直上。王世充這貨很有心機，一眼就看出這大隋朝蹦躂不了幾天，就開始暗中結交豪傑，收買人心，乃至於把罪犯都偷偷放掉，施恩於小民，這招學的劉邦的吧，史記沒白看，知識就是力量啊。

後來劉元進作亂，吐萬緒、魚俱羅討伐不順利，楊二派王世充招募淮南兵10萬出征，連戰連捷，劉元進敗亡，王世充焚香立誓，招降叛軍余部，三萬人投降，結果這貨轉眼就是坑殺了三萬人，這又不知道是從哪本地攤文學裡面學來的詭計。這10萬淮南兵，日後就成了他的政治資本，此後他又扮豬吃老虎幹掉了山東叛軍孟讓，俘虜10萬人，從此已經是一方霸主。

再後來，史上第一中二的「聖人可汗在雁門關接受」萬國來朝「的時候被突厥圍住一頓狂艹，事態危機，王世充得到消息，盡發江都人將往赴難，他本人在軍中「蓬首垢面，悲泣無度，曉夜不解甲，藉草而卧」。真是疾風勁草，忠臣良將啊，好像當年的董卓曹操也是這個模樣。 楊二灰常感動，此後越來越寵信他，東南的軍政大權也漸漸交給他掌管。

後來出了大事，天下第一豪強瓦崗寨進攻洛陽，並且佔領了洛口糧倉，蒲山公威震天下，熟悉黃易老師的《次世代新唐書》的同學都知道，此時兩位少年才俊寇仲徐子陵，幫助一代偉人王世充力挽狂瀾，擊敗了邪惡的李密。

事實上那是胡說八道啦，洛口第一次交鋒的時候，王大先生被李密打得死裡逃生，只剩下殘兵幾千人，一朝回到解放前。但老王有兩個天賦，一個是能忍氣吞聲當縮頭烏龜，另一個是扮豬吃老虎玩偷襲。王世充和李密在河南曾交戰60餘次。李密的重要謀士柴孝和在與王世充的戰鬥中溺死於洛河；王世充的部將楊威、王辯、霍舉、劉長恭、梁德等也死於對瓦崗軍的戰鬥中。公元618年，宇文化及殺死隋煬帝，隨後自立為許帝，率軍從江都北上，欲經過洛陽回長安。其時留守洛陽的越王楊侗和王世充正在中原與李密率領的瓦崗軍對峙。正在雙方勢均力敵之時，宇文化及成為了雙方共同的威脅。蒲山公李密做了個錯誤決定，他向楊侗和王世充稱臣，雙方共同對付宇文化及。真簡直是與虎謀皮作大死啊，堪比宋江黑殺才，斷送了瓦崗最美的前程。

李密自以為此時聲威赫赫震動天下，而王世充只是個舞文弄墨的小吏出身，幹掉弒君的宇文化及，那麼可以為隋煬帝報仇，在朝野撈到更多的名望和政治資本，他卻忘了，瓦崗當年起義就是為了反隋的，現在又要冒充隋朝的忠臣，這不是裝逼遭雷劈嘛，正在李密做夢的時候，王世充已經恢復了元氣。

李密為人作嫁衣裳，費勁千辛萬苦幹掉了宇文化及。楊侗召李密入朝議事，部隊開到溫縣，王世充卻在朝中殺元文都等，搶先發動宮廷政變，控制了楊侗，李密進不去洛陽，只得仍駐紮在金墉城。等待再次開片。不料此時他的瓦崗軍久經苦戰，疲憊不堪，士氣衰退。

戰前，王世充發動神棍技能，以周公託夢為由誓師，士兵們都加了雞血BUFF，這不是寇仲徐子陵的功勞。

李密自以為瓦崗百戰雄師，不把王世充放在眼裡，不設壁壘。結果王世充夜遣200餘騎潛入北邙山，埋伏溪谷之中，次日凌晨，未等李密軍成列，搶先發起猛攻。李密軍戰敗，其部將裴仁基、祖君彥等數十人被俘，李密帶領殘兵萬餘人馳奔洛口倉。王世充圍攻偃師，瓦崗在偃師的守將鄭頲的士兵暗中叛變，把城池獻給王世充。李密正準備退守洛口倉城，其長史邴元真卻已暗中派人給王世充送信，勾引王世充的部隊跟蹤偷襲。李密察覺此事以後，表面若無其事，準備重操故伎，在王世充部隊半渡洛水時，突然襲擊。由於內奸作手腳，等到王世充軍已渡過洛水時，李密的報警人員卻還不發號，貽誤戰機，卻讓王世充偷襲成功，邴元真把瓦崗軍賴以生存的洛口倉城獻給了王世充。天亡瓦崗寨啊。

這次北邙之戰，王世充共俘降瓦崗軍10餘萬人，瓦崗軍將領數十人被俘，陳智略、張童仁、單雄信等投降。李密率殘部2投降了唐王朝。裴行儼、羅士信、周法明、程咬金、秦叔寶等，則多暫時歸附於王世充，後大多數轉投唐朝或竇建德。魏徵前往河北，暫時歸附了竇建德，後隨徐世勣、張善相等投降唐朝。

這一戰，老王終於翻了身，此後篡位稱帝一帆風順，但他也產生了一個幻覺，覺得只要靠著這固若金湯的洛陽城，隨時都可以玩中心開花。

二、圍點打援李世民

再說李二這個人，就是你們每天念叨的殺兄逼父娶弟媳的壞蛋，李淵的二兒子，祖上隴西李氏，幼年時遇到個神棍，說他「龍鳳之姿，天日之表，能濟世安民。」所以名字就叫做李世民。少年時讀書習武富二代，也是個不安分的主，但在那時候，這貨還是忠心於隋朝的。

作死大王楊二再次出場，他七百萬軍民遠征遼東的歷史偉大壯舉失敗後，忽然又興緻勃勃想去西域玩玩，東邊行不通，只好一路向西啦，本來以為他是威名赫赫的「聖人可汗」，西域蠻夷還不得望風舞拜山呼萬歲啊，不料突厥始畢可汗這廝不識好歹，把聖人可汗圍在雁門關一頓吊打。那時候突厥人的亂箭都射到楊二身前不遠了，楊二這位前幾年還東征西討的大帝，此時卻嚇得抱著兒子一頓痛哭。——這個場面熟悉吧，當年漢朝高皇帝，劉邦老先生也在這裡裝逼遭雷劈，被匈奴打哭了，那叫《白登之圍》，這叫《雁門之變》。

正在等死的時候，表侄子來救駕了。楊二是李二的親表叔，楊二的外公就是李二的曾外公，就是獨孤信大將軍。少年時代，我估計李二是把楊二當做偶像的。後來隋朝滅亡後，還娶了楊二的女兒做小老婆，楊二成了李二的岳父大人，真是親上加親。

舊唐書太宗本紀，李世民十六歲時參軍，跟隨隋將雲定興，剛好碰上隋煬帝楊廣被圍，雲定興軍負責救駕，李世民獻計，故布疑陣，嚇退敵軍，救回天子。試想一下，16歲的李二一腔熱血來救偶像表叔，卻發現表叔聖人可汗一副慫樣哭哭啼啼，於是三觀盡毀，從此走上了謀逆的不歸路。

楊二年輕時被封的第一個官職是雁門郡公，而李二第一個官職則是敦煌郡公，兩人還真是一脈相承。陝西是一塊福地，自古以來盛極一時的大一統王朝大多要由此發跡，周武王從這裡出兵，秦國始皇帝從這裡出兵，漢高祖從巴蜀出漢中定都於長安，唐帝國的李二也是龍興於太原而奠基於長安，就連本朝，也奉陝北為聖地。中華最巔峰的時代，都離不開陝西和長安。從西往東打，幾乎都是無往不利。

李二救了楊二之後，李家在楊二那邊的地位越來越高，雁門之變後隋與突厥關係徹底決裂，隋內憂外患同起。同時李淵父子通過雁門之變獲得了隋煬帝的高度信任。楊二南巡後，便任命李淵為太原留守，這一下實在是作死神操作，李家謀反了，拿下了長安城，遙尊楊二為太上皇。楊二被弒後，李淵稱帝。

這時候穿越眾李二開掛了，整個時代都成了他一個人的舞台，先是向西打，淺水原之戰滅掉了薛家父子，平定隴西，穩定了自己的大後方，接下里又向北進軍，擊敗宋金剛、劉武周，收復並、汾失地，鞏固唐朝的北方。然後李二的眼光就落到了洛陽城了。東進，東進，我們是鐵的玄甲軍。

這裡要說一下玄甲軍，李世民這個穿越眾還很崇拜大秦帝國，所以他也被封為秦王，玄甲軍本來是李淵向突厥妥協之後換來大量馬匹建立的騎兵，因為李二整天東征西討，這玄甲軍就成了他的私兵，秦國崇尚黑色，所以李二的部隊也一律身披黑甲（玄甲），黑色象徵鋼鐵和紀律，西部人民長期在甘陝一帶和各外族真刀真槍拼殺，戰鬥力極強，並且他們本身都是質樸的關中農民，紀律性強，善於團結，以戰功為榮，所以組成府兵之後，簡直無往不利，打起仗就是「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氣勢。

這個仗其實很難打，因為洛陽天下堅城，王世充也算得上一時梟雄，剛剛中心開花成功，正面幹掉了天下實力第一的瓦崗軍，收服瓦崗一堆謀臣猛將，實在是個硬茬。並且此時夏王竇建德虎踞河北，正是開無雙的時候，號稱未嘗一敗。並且這個竇建德擁有早期無產階級思想，艱苦樸素，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廣得民心，不好惹。後來的大唐神將李績（那時候還叫徐世績）和李神通跑過去摸了竇建德兩把，結果被吊打，還被俘虜，李績還投降了竇建德。如果要攻打洛陽，就必須小心竇建德來援。

雖然難辦，這個事情也得辦，李世民揮師東進，先鄭（王世充）後夏（竇建德），準備和他們開片，攻擊的重點，就是虎牢關，這個名字很熟悉，東漢的時候，有個屌絲三兄弟，在這裡大大出了一把風頭，如今虎牢關前，這風頭到底是誰的？

有一個好消息是——大聖人王世充也開始作死，他大概也是穿越眾，看過了《甄嬛傳》和《步步驚心》，開始學雍正勤政事兒逼，沒事讓全洛陽人民給他寫奏摺，每天要會幾百個帖子，累得頭昏眼花，嘴炮打得興高采烈，「世充每聽朝，必殷勤誨諭，言辭重複，千端萬緒，百司奉事，疲於聽受。」事無巨細，屁事都要管，上個朝啰啰嗦嗦說個不停，百官都快被這個唐僧煩死了。

毒殺楊二的兒子後，忽然覺得什麼都不安全，看見誰都覺得可疑，開通了私信舉報、酷吏調查、連坐制度，洛陽城到處是監獄，百官朝不保夕，這應該是從後世武則天和大明錦衣衛東廠那裡學來的，我就說他讀書多知識豐富嘛。這貨最作死的一件事是開始沒完沒了騷擾瓦崗降將們，沒事還搶羅士信的馬，搞的人人怨聲載道，洛陽城烏煙瘴氣。東西都是從裡面開始壞的。

這時候，李二的兵鋒已經直指洛陽城了。

三：千里馳援竇建德

武德三年七月，李淵大帝下詔秦王征王世充，王世充聞唐軍來襲，命魏王王弘烈守襄陽、荊王王行本守虎牢、宋王王泰鎮守懷州、齊王王世惲負責洛陽南城、楚王王世偉守洛陽寶城、太子王玄應守洛陽東城、漢王王玄恕守含嘉、魯王王道徇守曜儀，王世充親自率軍作戰。李世民征慈澗，王世充退守洛陽，唐軍蠶食洛陽附近的城鎮，切斷鄭軍的糧線，駐軍於洛陽北邙，進逼洛陽。

那邊李二磨刀霍霍，這邊老王作死不休，我們偉大的國際主義戰士竇建德公就要出場了，聲明一下，縱觀二十四史，我從未見過這麼講義氣的男人，也從未見過如此悲催的帝王，後世的李天霞將軍想必是看了他千里馳援的結局，才打定決心的吧。

事情是這樣的，王世充在河南被李二揍得哭爹喊娘，河南五十餘州相繼歸降，王世充出道以來從未碰到李二這種貨色，文化流氓脾氣都嚇得收了起來，連忙寫信給河北的竇建德，哭著喊著說：夏王，夏王，看在黨國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竇建德其實真的是一個好人，大夏和大唐明面上也沒有任何衝突。竇建德和歷代的農民起義領袖都有點不同，他不是陳勝吳廣那樣的騙子，也不是翟讓那樣的草包，也不是李密那樣的小人，也不是宋江那樣的投機分子，更不是洪秀全那樣的神棍，他是個真的忠厚長者，仁義無雙，富有同情心，並且一諾千金。

(人民至今懷念夏王）

他好到什麼程度？年輕的時候在地里幹活，聽說村裡有個窮人死了爹媽，無力安葬，他嘆息一聲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計，動用自己的財物替人安葬父母。他在鄉里的威望很高，當過里長，他爹歸天時，送葬的有一千多人，但凡有人送禮，竇建德一概辭謝而不接受。由此可見，他這人是真的仁義善良，不圖回報，不然他怎麼會千里馳援去救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王世充呢？

楊二征遼東，到處抓壯丁，惹惱了長白山下的諸英雄，當時高士達起義，自稱東海公，隋朝官吏懷疑老竇和叛軍勾結，殺了竇建德滿門，無產階級戰士竇建德一怒之下上了井岡山，哦，不對是高雞泊。由此風雲際會，一發不可收拾，連續反圍剿成功，此後大隋名將楊義臣擊殺高士達，竇建德取代高士達，成為了義軍領袖，他打仗很講究統一戰線，別的山大王抓到鄉紳官吏都一律殺頭，唯有竇建德分清了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能夠暫時放下階級仇恨，團結一致向前看，對隋朝的士紳和官吏以禮相待，如此他的勢力越來越大，北方州郡的長官都主動過來投誠。竇建德越發興旺發達，大業十三年，已經擁軍十餘萬，自稱長樂王。

後來呢，竇建德又連續干翻隋將薛世雄、漫天王王須拔、歷山飛魏刀兒，降服河間，雄踞河北，此後又破聊城，擊敗宇文化及，誅殺宇文化及宇文智及能一批弒君賊子，救出隋朝蕭皇后，並向楊侗稱臣。

竇建德每陷城池，所得財物，悉數分賞諸將，自己一樣東西都不要。不食肉，日常只吃蔬菜和粟米飯。妻子曹氏不穿絲綢，侍女只有十幾人。

破聊城得宮女千人，當即遣散。得到隋朝文武官員和衛兵萬人，也遣散，聽憑他們到哪裡去，還任命隋朝的黃門侍郎裴矩為尚書左僕射，兵部侍郎崔君肅為侍中，少府令何稠為工部尚書，其他人按照才能專長授予官職，交付實權。他們中有想到關中和東都去投奔別人的，照樣發給足夠的衣物食糧，派兵護衛，送出轄區。都城遷到洺州，改名萬春宮。又跟王世充結為友好，派遣使者到洛陽朝拜隋朝皇泰主楊侗。但在王世充篡位弒君之後，立刻和這個王八蛋絕交，自建國號為夏，可見竇建德的節操和底線。

追謚楊二為閔帝，封齊王楊暕的兒子楊政道為鄖公。此前隋朝義城公主曾嫁到突厥，到這時派遣使者迎接蕭後，竇建德率領一千多人馬護送蕭後到突厥去，還傳遞宇文化及的首級向義城公主獻禮。並且和突厥約為兄弟，此時李密已敗，和突厥聯合的竇建德已經是天下最強的霸主。

此後繼續進軍攻打西部的李唐，破相州，擊敗李神通，再破黎陽，唐朝左武衛大將軍李績（就是那個外戰無敵的李績）、唐高祖皇妹同安長公主和李神通一起被俘。滑州刺史王軌被奴僕殺死，奴僕帶著他的首級投奔竇建德，竇建德怒罵：「奴僕弒主大逆不道，我怎能收留這種畜生。」下令處斬奴僕，而把王軌的首級送回滑州。滑州官吏百姓為之感動，當天投降。齊州、濟州以及兗州叛軍統帥徐圓朗等都聞風而降。竇建德愛惜人才，釋放了李績，並派他帶領部隊鎮守黎州。不料李績這個王八蛋丟下自己的老子，又叛逃到李唐去了，大家都建議宰了李績的老子，竇建德卻誇李績忠臣孝子，一直對他爹以及李神通、安樂公主不錯。後來李淵遣使求和，竇建德還把安樂公主放了回去，可見這位夏王很有些婦人之仁。

到了李世民圍攻洛陽的時候，竇建德再破孟海公，在北方基本沒有敵手，除了在幽州羅藝那裡碰了一些釘子外，他是未嘗一敗，李績都被他吊打，他還怕什麼？但在李二看來，這個大夏有點外強中乾，雖然一路高歌猛進，但純屬虐菜，沒有和硬茬交過手，所以屬於驕兵。這種勢力聲勢再大，李二也不放在眼裡。

事實上，竇建德對王世充這個弒君篡位的流氓並無好感，但由於中書舍人劉斌對他講唇亡齒寒的道理，聽著很是那麼一回事，不能眼睜睜看著王世充死翹翹，如果李唐拿下洛陽，那就是兼有關中和河南，天下就沒得爭了，他決定千里馳援，拉兄弟一把。出發前處於禮貌，還給李淵派了使者，勸他家李二見好就收，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腹黑李二留下使者，沒有答覆。

竇建德的如意算盤是這樣的，在洛陽吸引李世民主力決戰，配合王世充中心開花，一舉殲滅玄甲軍，此後再觀望形勢，唐弱則攻長安，鄭弱則就地滅鄭，最終一鼓作氣掃平天下。但他沒想到王世充完全是個縮頭烏龜渣男，也沒想到李二是個刺蝟，根本無從下口。

中心開花和千里馳援的結局

其實倒也不是王世充不出頭，因為出頭找事幾次都被揍慘了，」 秦王世民選精銳千餘騎，皆皂衣玄甲，分為左右隊，使秦叔寶、程知節、尉遲敬德、翟長孫分將之。每戰，世民親被玄甲帥之為前鋒，乘機進擊，所向無不摧破，敵人畏之。「——李二實在太猛。

武德四年，行台僕射屈突通、贊皇公竇軌帶兵巡行營屯，突然與王世充遭遇，交戰失利，秦王李世民帶領玄甲軍救援，王世充大敗，唐軍俘獲騎將葛彥璋，殲滅了六千多人。王世充奔逃回城。王世充的太子王玄應率領幾千人，從虎牢運糧到洛陽，李世民派遣將軍李君羨截擊，大敗王玄應的運糧軍，王玄應隻身逃脫。辛丑日，王世充率軍傾巢而出，要和李二玩命。

李二大喜，令屈突通率兵五千過谷水進擊王世充，並告誡屈突通：「一交鋒即放煙火。」待到起煙，李世民帶領騎兵向南衝擊，身先士卒，與屈突通匯合兵力奮力戰鬥。李二還玩了一把一騎當千，率幾十精銳騎兵直透敵陣，不可阻擋。一時殺得興起，李二和眾騎兵走散，唯有丘行恭，王世充的騎兵包裹數重，李二坐騎中箭倒斃。丘行恭調轉馬頭，開弓射殺追趕的鄭兵，箭無虛發，追兵不敢前，丘將自己的坐騎讓給李世民，自己在馬前步行，手執長刀跳躍大喊斬殺數人（人形高達），護衛著李二殺出重圍，回到本陣。

（丘行恭大將軍）

王世充也算是拼了個魚死網破，軍隊幾次三番散而復聚，從早晨殺到中午，實在支撐不住才向洛陽城退兵。李世民揮軍追擊，直到城下，殲滅七千人。此戰中唐驃騎將軍段志玄奮力與王世充的士卒交戰，深入敵陣，坐騎倒下，段志玄被王世充的士兵俘獲，兩名騎兵夾著他並抓住他的髮髻，準備過河，段志玄奮勇跳起，那兩名騎兵都掉下馬來，段志玄騎上馬奔回唐軍，後面有幾百名騎兵追趕，但不敢靠近。這場決戰之後，王世充元氣大傷，再也不敢貿然出擊了。只能靠著城防和弓弩，固守待援，中心開花也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洛陽宮城防禦十分嚴密，並且擁有不錯的裝備，秦王世民圍洛陽宮城，城中守御甚嚴，大炮飛石重五十斤，擲二百步，八弓弩箭如車輻，鏃如巨斧，射五百步。世民四面攻之，晝夜不息，旬余不克。唐軍疲憊不堪，想回關中很多，總管劉弘基等人請求班師回朝，李世民說：「今大舉而來，當一勞永逸。東方諸州已望風款服，唯洛陽孤城，勢不能久，功在垂成，奈何棄之而去！」乃下令軍中曰：「洛陽未破，師必不還，敢言班師者斬！」眾乃不敢復言，他連老子李淵的秘旨也不管，一心死磕。不久，王世充的鄭州司兵沈悅請降。唐左衛將軍王君廓夜晚帶兵攻擊虎牢，沈悅作內應，李二拿下了虎牢關。

(不知道王世充的八弓弩是不是這個東西)

三月，唐軍在洛陽城外挖溝築壘困守。洛陽城內缺糧，一匹絹才值三升粟，十匹布才值一升鹽，服飾珍玩，賤如土芥。百姓把草根樹葉都吃光了，就一起澄取浮泥，放入米屑作成餅吃，人人浮腫，餓死的人交錯著倒在路上。當初皇泰主遷百姓入宮城時，有三萬戶，到這時不足三千戶。公卿大臣連粗糠都吃不飽，尚書郎以下官吏，需自己親自參加勞動，隨時都會倒斃。寇仲和徐子陵都看不下去了。

竇建德趕到時，已經是個無法收場的局面，中心開花不成，只能靠千里馳援的了，竇建德陷管州，殺刺史郭士安；又陷滎陽、陽翟等縣，水陸並進，泛舟運糧，溯河西上。王世充之弟徐州行台世辯遣其將郭士衡將兵數千會之，合十餘萬，號三十萬，軍於成皋之東原，築宮板渚，遣使與王世充相聞。

不料在虎牢關下，竇建德就被李二輕騎騷擾，追擊部隊和唐軍相遇，中了埋伏，被李二和尉遲恭射殺三百多人，這是竇建德發跡以來從未遇到的事情，事後李二還寫了封信給他，嘲笑夏軍不堪一擊，您老人家來救王世充，卻連王世充的面都見不到，還搞了個什麼30萬大軍，靡費錢糧，很不環保，建議他們回去多看看柴靜的紀錄片，把竇建德氣個半死。

竇建德在虎牢受阻一個多月，數戰不利，將士們人心思歸。不久李世民派王君廓率領一千多輕騎搶奪竇建德的運糧隊，並俘獲竇建德的大將軍張青特。

這時候竇建德已經知道這事不好辦了，凌敬勸竇建德圍魏救趙，在黃河北岸這麼對峙，只能消耗我們自己的實力，不如全軍度過黃河，不和李二糾纏，翻越太行山，進入上黨，略地汾州、晉州，奔赴蒲津，千里躍進大陝西，直搗李唐的老窩，李二肯定嚇尿，洛陽之圍自解，我們在他回師途中解決他。我們還可以把這次長征作為播種機，播種下我們革命的火種，到時候天下不都姓逗了嗎，哦，對不起是姓竇。事實上，這招雖然有點理想主義，也不過是孫臏玩剩下的玩意兒，但在當時來說，算得上最理智的策略了，竇建德的老婆也這麼勸他，如果建德公的仁義之心稍稍少那麼一點，這個事情也許就不是那個結果了。

但是他扛不住王世充三天兩頭派人來喊：」拉兄弟一把「呀，再加上百戰百勝的自信，和虎牢關下受挫的不服，終於讓他下定決心和李二決戰。五月戊午，李世民向北渡過黃河，從南面逼進廣武，偵察敵情，乘機留下一千多匹馬，在黃河邊放牧以引誘竇建德，當晚返回武牢。己未，竇建德傾巢而出，從板渚出牛口列戰陣，北靠黃河，西臨汜水，南連鵲山，連綿二十里，擂鼓前進。

這個架勢非常嚇人，唐軍很多人臉色都變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圈起來A過去啊。

李二卻吹牛說：「賊起山東，未嘗見大敵，今度險而囂，是無紀律，逼城而陳，有輕我心；我按甲不出，彼勇氣自衰，陳久卒飢，勢將自退，追而擊之，無不克者。與公等約，甫過日中，必破之矣！」然後兩邊各出猛將陣前單挑玩遊戲，李二贏得多，還搶了竇建德一匹好馬。

玩遊戲玩到中午，看著時間差不多了，竇建德30萬大軍擺陣擺到現在，既不進攻，又不防守，也不跑路，只顧著擺POSS。自辰至午，士卒飢倦，皆坐列，又急飲水，逡巡欲退。

李二命宇文士及帶三百騎兵再去竇建德面前蹭一蹭，不進去，對他說：「他要是沒反應，你就回來，他要是很敏感，你就往東打」

宇文士蹭到竇建德陣前，敵陣果然忍不住動了，李二說：「可以幹了！」這時黃河灘上留下的那一千騎兵也涌了過來，於是下令出擊。李世民率領輕騎先出發，大軍跟隨在後，向東涉過汜水，直撲敵陣。」

當時竇建德的逗比群臣們還在裝逼朝拜，李二的騎兵忽然殺來，猝不及防，逗比大臣們都往夏王那裡跑，竇建德非常捉雞，命令騎兵前來護駕，誰知道騎兵被逗比大臣們堵住了，雞飛狗跳，在這個進退不得的時候，李二的輕騎已經殺到了駕前。混亂之中，竇建德窘迫之中只能隻身撤退，退依東陂。竇抗再次整頓隊伍引兵抗擊時，但已經失去了先手和氣勢。李二親率騎兵進攻，所向披靡。淮陽王李道玄挺身衝鋒陷陣，直衝出敵陣後方，又重新返回沖入陣中，幾番進出，身上聚集的箭像刺蝟毛一樣，勇氣仍然不減，放箭射人，都應聲倒地。「再入再出，飛矢集其身如蝟毛，勇氣不衰，射人，皆應弦而仆。」——作弊，又一個人形高達，李世民高興得把自己的坐騎都送給了他。

此時數十萬人一通混戰，塵埃漲天。李二率領史大奈、程知節、秦叔寶、宇文歆這群土匪深入敵陣，從竇建德後陣冒了出來，舉起了大唐的旗幟，竇建德將士看到後陣的李唐大旗，大潰，追奔三十里，斬首三千餘級。這和淮海戰役陣前喊話一個道理，軍心的崩潰導致了戰役的崩潰。

一片混亂之中，竇建德膝蓋中了一箭（一槍），跑到牛口渚。車騎將軍白士讓、楊武威死追不放，建德墜馬，白士讓要捅死他時，竇建德大叫：「勿殺我，我夏王也，能富貴汝。」——老子命值錢。

最後被綁了見李二，李二很不高興，問他：「竇公，我打我的王世充，關你吊事，你為何要千里迢迢、興師動眾和我過不去呢？千里送人頭很好玩嗎？」竇建德答得很光棍：「今天老子不來送人頭，日後還得勞煩您公子爺跑到我們河北取。」河北將士大多潰散，唐軍俘虜五萬人，李二都把他們遣散了。

李二押著竇建德來到洛陽下示威，王世充嚇得在城樓上大哭，高呼：「夏王、夏王、是兄弟坑了你啊。」於是舉城投降。可憐千里馳援的竇建德被送斬首，中心開花的王世充卻只被流放巴蜀，被仇人獨孤修德追殺砍了腦袋。竇建德生前幾乎是聖賢行為，親民愛賢，廣得河北人心，被殺害後，昔日部下將士軍民無不憤慨，推劉黑闥為王，半年內收復竇建德的舊地。武德六年，劉黑闥被李建成平定。

尾聲：洛陽虎牢一戰，李二圍點打援，打出了軍事史上的一出奇蹟。從此，整個西部、中原、北方都姓了李，為日後大一統立下了不世之功。

但問題是，這個功勞太大，導致李淵沒有官兒可以封，只能瞎封了一個「天策上將」，李二有了開府的特權，從此天策府猛將如雲謀臣如雨，極大影響到了太子李建成的地位，這為日後的兄弟相殘留下了大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