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重口味的故事

距離病症出現端倪已經過去約兩個星期了，現在我走在街上已經完全不敢把自己暴露在陽光下。身邊有兩個女孩子匆匆從我身邊走過，她們聞到一股子很複雜的味道，就用異樣的眼神掃我一眼。

「你有沒有聞到那個男人身上的味道？」一個女孩子皺著眉問。

「感覺，像一大桌子菜？」另一個回。

確實，我彷彿變成了會行走的食物，這從兩星期前開始。

兩周前的一天，我晚飯吃了點紅豆粥就熄燈睡覺，早上起床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最近我皮膚有些爆痘，這一天臉上的情況更嚴重了，一個個痘痕在臉上留下凸起的紅點。這些紅點幾乎已經嚴重到不能出門的程度。

作為一個長期長痘的人，簡單處理還是可以的，於是我把臉湊近鏡子，食指和拇指迅速一擠。就在指尖觸到皮膚的一瞬間，我感覺到這痘痘和平時的手感不一樣，它很硬。我愣住了，把手慢慢移向下一個痘，依舊很硬。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身上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我有些發抖，把手緩緩攤開覆蓋在臉上，所有的痘痘都很硬，那觸感就像臉皮下埋著許多許多石子。但是每一個石子都呈橢圓狀，與其說是石子，不如說像某一種豆子。

我想起了前一天晚上的紅豆粥。

這一整天我都沒有出門，坐在家裡陰暗的角落裡，用針和那些豆子較勁，我臉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空洞的小坑，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經歷這種事情，也毫無辦法。

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事情才剛剛開始。

我的體質開始變得特殊，食物會加重病情，無論是哪一種食物都有幾率在我身上留下痕迹。熱湯會讓皮膚鼓起一個水泡，水泡里甚至還會出現香菇。米，面，所有的豆製品都會在把皮膚撐出鼓包，它們出現在我身體的各種角落，我甚至能從它們的形狀上，判斷出是什麼豆類。

很快，我的身體出現奇怪的味道，各種食物混雜起來，它們在我骨肉里恢復初始形態，卻把烹調過程化作氣味，記錄在我身體上。我即使用衣服把自己包裹起來，味道也會透過布料傳出來。我變得像是環境，又像是鍋子。

我不得不減少自己的外出頻率，沒有人能治好這怪病，能救我的只有自己。我做了些準備，以便展開治療。

三個月後，我又回到了社會生活中，這三個月發生的一切彷彿是一場夢境。我又恢復了正常人的樣子，只是感官更加靈敏，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融入了環境，身體的每一處都能感知這個世界。

我的頭髮留長了些，長度剛好擋住脖頸。回到家之後，已經是飢腸轆轆，然而我不能在外面吃飯，以免重蹈覆轍。

「想我了沒？」我微笑著對地上的食材打招呼，兩個女孩發出動聽的嗚咽聲。

風從廚房的窗戶吹進來，吹起我脖頸後的頭髮，漏出一雙絕望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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