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

文@阿放先生 （因為他用不了電腦，我替他發出來。晚安）

明朝有一書生，平時好助人，以鄉親人之事為已任，儘管平生不得志，無一所得，卻總以他人事為重。

書生而立之年，功名未得，未娶妻。

夜晚，書生每逢看書時，總喜歡自酌兩杯老白乾。兩杯酒下肚，七情六慾湧上腦來，便一肚情感煥發，時常想到些常年往事，暢敘幽情，想到自己孑然一身，形影單吊，總是唉聲嘆氣，有時酒勁上來了，也會大罵人生不公，悵悵不樂。夢裡總想自己是那百勝大將，所向披靡。

這天，書生照常喝酒看書時，讀到些古詞，頓覺不得意，醉意上腦，破口大罵開來。

呵，聖賢書，莫非只有聖賢才讀的懂罷！他一攬頭巾，披頭散髮，憤憤不平地扔下書卷。

他拿起本志怪小說便讀了起來，越讀竟越覺得有滋味，那書里的人與鬼魅之物竟是能夠相愛無事，讓他倍感稀奇。良久，他收起書，面朝著窗外，大喊：世道不公，若讓我遇到這志怪中其一，豈不是妙哉。

他徜徉在書里，不多時便昏昏欲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夢中他又想像自己成了個將軍，白馬長槍，正義凜然，好不瀟洒，某天他與屬下打獵之時，看到一九尾妖怪，想是這天地異獸，百年一遇，他與手下約定，先射中者便奪其毛髮，織成七彩長衫獻於聖上。

他意氣揮發，竭平生氣力，一箭射穿了那妖怪，他大笑，走到那妖身前，卻發現僅是一隻九尾小狐狸。狐狸奄奄一息，眼含熱淚，竟口吐人言，說將軍，我本無害，不曾想此生竟受此磨難。

將軍頓時語塞，手在顫抖。

那狐狸繼續說，我已看上你多年，跟隨你左右，只是你我本人妖殊途，我不敢輕易相見，只待來世有緣。

將軍明視，看到那狐狸窩中還有些小狐狸，便放之走了。

將軍未曾見過妖吐人言，一時駭然，他默默看著這通人性的妖屍體發冷，死在手裡，半晌他清淚兩行，下令屬下埋了妖，並立了一碑。

此後將軍一生戎馬，器宇軒昂，卻不曾忘記這一通人性的妖怪，抑鬱終生。

也不知多久，書生醒來，睜開惺忪的雙眼，看到天還未涼，酒杯里還有些隔夜剩酒未飲。

他暈暈乎乎，一時感慨萬分，準備為這場大夢寫詩述懷，忽然發現沒了墨，正要磨墨時，突然驚覺燭火一顫。

「什麼人？」

「你讀那麼多聖賢書，可有教你妖與人殊途？」一優雅女聲忽然說。

「……沒……沒有。」他支支吾吾說。

「你可曾見過妖？」

「沒……沒有。」

「那我嫁給你可好，小女子無以回報，今生只為君磨墨罷了。」那狐狸嚶嚶一笑，再也不說話來。

書生回頭，便看到一妙齡少女，白衣長發，坐立身旁。

「難得你這一世想起了奴家，奴家才好意思出來見你。」那女子笑了笑，低下頭去，身後九隻尾巴甚是奪目。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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