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故我在,無我亦無礙
有三句話:
染事則迷,究理則通,達義則明。
天下人莫不囊括其中。
蘋果從樹上落下,砸到了牛頓先生,這是一個事件。一般被砸到頭的反應是什麼?痛,罵娘,怪自己倒霉。然後看蘋果挺新鮮,在衣服上擦兩下,美滋滋地吃著。
這就是染事則迷。整個過程沒有經過多思維,憑六根做主。
但牛頓因此發現了萬有引力(當然這只是個故事而已),對後世的科學研究產生的巨大的影響。這就到了理的層面。樹上掉蘋果也好,橘子也好,鐵秤砣也好,不管運動事情發生千萬種,都逃不了引力的作用。
還有,砸到頭為什麼會痛,為什麼會忍不住罵娘?這在醫學和心理學上,都能找出相應的理由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學會了講理,從而誕生了唯物主義,還有另外一堆亂七八糟的主義。這也算得上文明的一個標誌了。因為講理,解決了很多問題,人們依靠工具可以站得更高,去的更遠,也更深入。但撥開迷霧沒有見青天,反而是無窮無盡的未知在那裡等待發掘。
問題變得更棘手了。
比如,蘋果為什麼砸在牛頓頭上,而不是其他人?事情的背後是理,那理的背後呢?這就不是通過物質和思維認知能夠知道的事。就在同一時刻,宇宙中還發生了無數事件,夫妻吵架,孩子降生,青蛙跳進池塘,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加官進爵,有人被砍頭......雖然在理上都好解釋,意義卻無從知曉。
這就到了義的層面。誰明了一切之義,就等於擁有最終解釋權。一切的起因、經過、結果,盡在掌握。這也可以說是人類追求的最高目標。
根據事理義,人可分為三類。
一是凡人。看我們大多數人的生活,從早到晚哪一刻不被事情淹沒?窮的,富的,碌碌無為的,名利雙收的,終其一生都在衣食住行編織的密網裡,樂此不疲。
二是哲人。這個概念的定義是:通過思維和實踐,對世界有系統認知的人。科學從業者、哲學家都屬於此類。你會發現,哲人對俗事大多漠不關心,他們情願在實驗室跟儀器呆在一起,也不願意麵對七大姨八大姑;他們情願在曠野獨行整天,也不願意在熱鬧的廣場停留一秒。
三是聖人。聖賢的特徵可不是善於說心靈雞湯,在那些被世人誤解的語言文字背後,藏著關於一切的奧秘。聖人也說理,但這種理是建立在道上。
哲人說走的更遠,才能看得更多;聖人說,當下才是本源。
哲人說自由意志,聖人說道德戒律。
哲人說我思故我在,聖人說無我亦無礙。
為什麼說無我?這就需要知道得更深更廣。深到一念生滅,廣到無始無終。而且是實知才行。邏輯推演,科學猜想,數學計算,這些都不算實知。
凡人,哲人,聖人之間有多大差距?換句話說,從事到理再到義,需要走多少路?
難說。然而事上有理,理上有義,三者都綁在一塊了,何來差距?世俗上需要具備各種外在條件,但實際上最終都要回歸到心念上來。只要轉了心念,超凡入聖就不遠了。
凡人是深度近視,只能看到事相的輪廓;哲人是普通近視,看到了事的本質;聖人雙眼1.5,事理義在他眼裡明明了了。如果一個人眼睛不好,不去治療,反而練習跑步,那會有什麼結果?跑到天邊去,也還是看不清。
那佛教中,是斷事,究理,達義的呢?
戒就是斷事。戒其實就是讓人從繁雜的「事」中脫身。生活是大染缸,進去就一身黑。為什麼現在人很容易發脾氣?因為被諸事所逼,無法從容應對。持戒之人,生活單純,飲食健康,身心當然也安定得多。
聞思是究理。斷事相沒那麼容易,要配合理一起才斷。這就像建高速公路,造汽車,一百公里走過去要斷腿,但開車一個小時就到了。這就是用物之理,要斷物之礙。不然,你只是在走的過程中,不斷麻醉自己說「快到了快到了」,效果也有,只是沒多大作用,累的時候還是要罵娘。
很多人就會犯這種錯誤,懂得一點佛言佛語,就企圖用這些話來應對生活中的煩惱。怎麼可能呢,那仍不過是武裝鎮壓自我麻醉而已。佛理通透才能從根本上改變習性。但其難度不亞於從原始社會走到工業社會,不亞於小學生到博士後,只有通過不斷的看書,思維,親近善知識才能到達。
止觀是達義。前面的戒和聞思如準備材料,止觀才是下鍋炒菜。無論你怎麼究理,通過我們這顆心這個腦袋,窮極生生世世,都無法將理究完。理跟事一樣,也是相。相的特點是什麼?千變萬化,無窮無盡。為了避免陷入相的汪洋大海,就要通過止觀來定「義」。
萬變不離其宗,此宗是如何?直解。
題圖為蔡志忠老師作品。
註:本文首發自微信公眾號:火爺的色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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