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伊朗社會的一面鏡子:電影

電影的發明使我們的人生延長了三倍,因為我們在裡面獲得了至少兩倍不同的人生經驗。

在電影中,我們有時候還可以透視到社會的側面。今天,我們來簡單談談中東地區之中伊朗電影的獨特魅力與筆者的一些思考。愛德華·薩義德說過:「政治是為了實現願望,為了得到認可,為了改善處境,為了贏得解放。美學的任務不是對政治進行闡釋,而是與政治一起成為奮鬥目標的一個部分。」

伊朗的政治發展在世界政治發展歷程中都可謂是獨樹一幟,而伊朗的電影在近些年中所取得成績是令世界為之眼前一亮的。可以說,對這兩者的分析,值得玩味。

《生生長流》海報

我們在觀看一些伊朗的電影后會發現,伊朗的電影從不以追求外在美為目的,而總是以追求人性的解放和探求生命的本質為其最高目標。從《瑪利亞的孩子》、《生生長流》到《水缸》、《何處是我朋友的家》、《家庭作業》等伊朗電影中,我們都可以感受到伊朗電影人踏實、真誠的敘事風格。他們以真實和質樸的影像再現了伊朗人的生活,沒有掩飾,也沒有超拔。我們經常可以在他們的電影中看到破敗的土屋磚牆,滿目瘡痍的災區,貧窮的小學校,狹窄的街道,逼仄的居住環境這樣寫實的場景,在伊朗電影人的鏡頭中,幾乎是以紀錄片的形式來直觀展現伊朗社會的生活境況。如此的清新,張揚著寬容、善良、友誼和關愛。「就像從清泉里汲出來的最純潔的水,愈沒有味道愈好,因為它不摻雜質。」

一 、《納德和西敏:一次別離》

近年來,伊朗電影中有一部影片不得不提,就是2012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納德和西敏:一次別離》(下文簡稱《一次別離》)。《一次別離》是由伊朗導演阿斯哈·法哈蒂執導,蕾拉·哈塔米、佩曼·莫阿迪、薩蕾·巴亞特等人主演的於2011年12月首先在德國上映的劇情片。該片導演用一種獨特的視角,審視這個讓國際社會視之神秘的國度。電影關注的不僅有「階層衝突」和「家庭衝突」,在另一個層面還關注了人本身的「內在衝突」。而「人與人之間本身的衝突」與其說是個社會問題,還不如說是一個道德問題。這部影片無論從題材到藝術手法都可以說是當代伊朗電影的典型代表。該片通過一個面臨婚姻危機的伊朗中產階層家庭的經歷,折射出當代伊朗社會的不同層面。如中產階層在婚姻、移民等問題上的價值觀,貧困家庭面臨的問題,階級差異,親情、道德、金錢和法律的衝突。

《一次別離》電影海報

法哈蒂導演就是把電影視為一門藝術,他感興趣的是,讓觀眾如何在電影中發現自己,而不是把觀點強加給他們。「最重要的是我認為現在的社會需要更多的是問題而不是答案,如果你在電影中藏著問題,當人們走齣電影院時,你的電影才剛剛開始。」法哈蒂同時也承認,他所生活的社會深刻影響著他,宗教在伊朗扮演的角色,傳統與現代的對抗,宗教權威對生活的控制,還有就是異乎尋常的壓力感和日常生活的沮喪,在他的電影中都變成了清晰可見的畫面。

伊朗導演阿斯哈·法哈蒂

然而,不得不提的是在伊朗國內,《一次別離》這部影片卻頗受爭議。有人指責這部影片存在醜化伊朗的嫌疑,甚至認為該片屢獲國際大獎與存在醜化伊朗的現象不無關係。不過,好在由於《一次別離》從包括以色列影片《腳註》在內的多部提名影片中脫穎而出,摘得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桂冠,伊朗官方媒體對此評論說:這部影片獲獎是伊朗對以色列的一次勝利,也顯示出西方向伊朗屈服。或許,這可以從某種程度上說是官方媒體對該部電影的褒獎吧。

二 、《天堂的孩子》

在伊朗電影之中,有一部兒童片不得不提——《天堂的孩子》(又譯為《小鞋子》)。如果說《一次別離》是伊朗社會中產階層煩惱和憂愁的寫照,那麼這部《天堂的孩子》則是用成人的視角來審視一個伊朗普通家庭的孩子如何實現夢想的電影。該片導演是馬基德·馬基迪(Majid Majidi),導演用一種極其溫情的目光來關注了伊朗社會中底層家庭中一對兄妹的故事。這是一部獻給成人的童話,喚醒人們對於童年遙遠的記憶,繼而使人們想到貧窮生活與單純、天真、善良與快樂之間的關係。

作為伊朗兒童電影的佼佼者,《天堂的孩子》出色地勾畫出貧窮艱難映照下純凈溫暖的兒童世界。兒童世界簡單美好,然而卻要處處受制於成人世界:阿里帶著修好的鞋子去買土豆,鞋子卻被當做垃圾收走,阿里在店裡急著找鞋被店主痛罵;阿里因換鞋遲到而被學校主任嚴厲批評;阿里跑步比賽獲得冠軍卻與心儀的獎品運動鞋失之交臂等等。成人制定並操控的規則,以及成人世界的粗暴冷酷,傷害著阿里幼小的心靈。而與之形成鮮明對照的則是兒童世界的純真美好:妹妹莎拉被弄丟的鞋子陰差陽錯地到了另一個女孩的腳上,莎拉兄妹跟蹤女孩回家,結果發現女孩的盲人父親與更為困窘的家境;於是阿里兄妹放棄本可以追回的鞋子而悄悄折回。

饒有意味的是,兒童世界與成人世界的衝突中,不斷有來自成人世界的援手:莎拉不慎掉了一隻鞋,一位素不相識的老者幫她從水溝里撈起了這唯一的鞋;阿里因遲到挨班主任批評的時候,一位老師替他求了情;體育老師幫助阿里成功報名參加比賽,以使阿里有機會完成自己的心愿??這些伸出援手的人,無一例外都來自成人世界。這一方面暗示著兒童世界解救自己的無力,另一方面也暗示著即使成人也無力改變既定成規,無法幫助阿里兄妹解決根本問題,亦因此註定了兩者間的歡愉局面必然是短暫的,衝突成為兒童世界與成人世界之間的一種常態。好在影片的結尾,兩個孩子的願望得到了滿足,池塘中的小腳在柔和的音樂中圍繞著一群金黃色的金魚,在徘徊、在嬉戲、在靈動地搖擺身軀。可以說,忠實於內心的情感與信仰,構成了伊朗電影整體的文化自覺意識。

《天堂的孩子》電影海報

從這部影片中,我們同樣還可以感受到,當整個國家民族命運前途未卜、宗教救贖隱約無望、個人意義被一再消解之時,日漸失落的伊斯蘭傳統文化與當今西方文化瀰漫全球的背景顯得格格不入,但卻獨具一番特色。也正是這樣的文化氛圍也似乎恰好暗示了伊朗這個國家目前在國際社會的位置。

三 、對伊朗電影再思考

檢索世界電影的發展史我們會發現,在20世紀上半葉之前幾乎看不到伊朗電影的蹤跡。雖然電影進入伊朗的時間並沒有滯後西方多少,但伊朗電影在那時似乎只是平庸的存在。在1979年伊朗伊斯蘭革命之前的10年間,伊朗電影的新浪潮逐漸開始悄悄浮現。具有人文主義情懷的知識分子有感於電影與現實之間的疏離,嘗試建構電影與伊朗社會現實的關聯。當然我們也知道,在這個伊斯蘭國家中,新浪潮時期的這些電影導演註定要遭受苛刻的電影審查限制,而審查的目的無非是為了讓他們的視點遠離真實和並不美滿的生活。

伊朗的電影發展是隨著伊朗的政治大氛圍的改變同時進行的。在20世紀90年代隨著兩伊戰爭的結束以及伊朗最高領袖霍梅尼的離世,伊朗政壇的發展吹起了一股清新的改革之風。政治大氣候的改變同樣對於伊朗電影的發展也有影響。伊朗文化政策的開放,使其電影進入一個較為迅速的發展階段。湧現了一批富於創新能力的青年導演,使伊朗電影在觸及現實的深刻以及美學的多元化探索進程上向前跨了一大步。這當然也是隨著伊朗整體社會大轉型的結果。

所以,從某種角度來說,一個國家的文明發展程度,從其拍攝的電影水平可以窺見一斑。我們藉由欣賞伊朗電影的發展史可以推測一些在伊朗政治大背景影響下的伊朗社會文明發展境況和社會問題。對於我們進一步從側面了解伊朗社會有某種裨益。當然,伊朗社會的豐富程度一定會比伊朗電影所反映的要豐富得多,但是限於諸多條件的限制,我們只有通過電影這個媒介來簡單了解。

總之,我們對於伊朗電影和政治這個話題的探討暫時到此為止,但對於伊朗這個國家的探索不會終止。

「你家中破舊的門,遮住的貧窮卻很美。」——海子

今日主筆 王國兵


推薦閱讀:

人口特徵如何影響敘利亞未來局勢?
宗教與性別如何影響參政?
土耳其政府為何要處心積慮控制土敘邊界?
開啟了土耳其輝煌歷史的戰役,也是十字軍東征的根源

TAG:中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