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 |《何草不黃》：正史的正確打開方式

《何草不黃》作為漢書講義，並非是帶著我們解讀漢書或者西漢歷史，而是如何讀正史，甚至是歷史，用作者書中後記原話就是「我的意圖與目的絕不是去講西漢歷史，而是要去說明明，怎樣閱讀歷史文獻並通過閱讀，去洞察歷史的真相，分析人類歷史的某些方面：思考我們自己生存的這個社會以及我們自己的人生。」

那麼作者是如何讀正史的呢，我們先來摸索一下本書的整體結構，本書首先講述如何對待史料的真實性。其次高祖劉邦創業，漢武興盛，王莽衰漢三個西漢最有代表性的歷史切片分析西漢的成、興、衰。再次是通過酷吏和循吏解讀漢朝霸王道的統治方式。再次通過俠客與儒生，講述文武兩種反抗政權的力量。最後，通過編戶齊民講述百姓治理和自治方式。

如何對待歷史的真實性？

作者首先對歷史中的傳說進行質疑，這點個人認為，並非傳說都是空穴來風，一種是對非虛構素材進行虛構創作，一種是為了某種目的完全捏造。作者通過記憶、回憶、追憶、謊言進行分類談史料的真實性和其形成原因非常精闢，歷史如同現在濃妝艷抹的姑娘，了解一個姑娘的方式不是通過讓其卸妝看其素顏，而是通過交流了解姑娘內在的品質及其形成的原因。

作者的原話是「歷史研究者的任務，也許並非透過歷史資料去探索所謂「歷史真相」弄清「唯一」的客觀歷史，更重要的乃是各種歷史資料看作不同時代不同的人或人群對歷史的述說，與認識。去分分析這些述說與認識是如何形成的、為什麼會如此敘述？換言之，歷史學家所面對的問題更多的是歷史敘述與認識是什麼，而不再是歷史本身是什麼。」

關於王莽一節，感覺過分強調符命的作用，給人「成也符命，敗也符命」的感覺，符命雖然讓王莽經歷很有戲劇性，但是個人覺得王莽上台主要原因是作為王氏外戚和利益集團的代言人被推上台，直接原因是祥瑞。垮台的主要原因是改革新政觸犯利益集團利益被拋棄，表面原因是祥瑞，直接原因是老百姓被改革傷害在劉秀帶領下的農民起義所推翻。

漢代的統治方式：表儒里法還是霸王之道雜之？

早期讀史，了解到漢朝因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但實際統治使用的是表儒里法，但作者對此提出質疑，首先是對董仲舒的地位提出質疑，當時董仲舒的理論並未受到如此重視，其次是表儒實際是辟儒（陋儒），並非儒家仁政，很多時候甚至是無為而治（道家），里法也並非法家，而是霸道。儒家推崇王道，法家推崇霸道，漢朝的統治方式是通過循吏與酷吏組成的官僚體制實現的霸王之道雜之。但是留下的困惑就是，從無為而治看是否也雜了道家？

俠客與儒生，反抗的兩股勢力

儒生以文反對政府，俠客以武反抗政府。魯老師在講儒生，著重介紹了儒家思想內涵、行為標準以及目標追求。在介紹俠客時，主要介紹了俠客的幾種類型，俠客產生的主要原因在於，貴族豪強勢力的興起。

編戶齊民：百姓的治理與自治

戶籍制度早在戰國時代已有，統治者通過戶籍制度，並配合連坐制度，便於百姓統治避免人口流動帶來的動亂。個人覺得戶籍制度最主要的原因便於徵稅和民力資源調用，也就是兵役和力役。但是由於早期官僚體制無法直達基層，基層秩序基本靠自治，魯老師分析自治基礎為鬼神、信用等，但是我想補充兩點，而且我覺得這兩點更重要，鄉村社會是個重複博弈的環境，作為理性人大家都會盡量和氣。其次，宗族親緣關係，宗族長幼次序，親緣遠近，會形成基於較為穩定的秩序。

讀完《何草不黃》最大的收穫可能就是如何讀正史，讀史不是為了知道而是思辨，歷史背後的原因比史料本身更重要。要了解一個朝代，可以通過起、興、衰的歷史切片了解王朝大致發展軌跡，可以從統治方式（官僚體制）、反抗力量（地主豪強）、百姓治理方式三個層面了解王朝的存在方式，但是根據傳統經濟基礎決定論，是否還應加入王朝經濟發展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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