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老鼠的自白——美好時代

【為了不讓大家無聊，奉上自己大學時候寫的一篇拙作，希望喜歡。】

一直以來，我都很喜歡這樣一句話『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這是信仰的時期，這是懷疑的時期；這是光明的季節，這是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據說，這是由一位人類文豪寫出來的，我覺得這句話特有內涵，儘管對於其意思，我百思之後仍然是一知半解，但這仍然不能阻止我喜歡這句話，畢竟，喜歡一個文豪的句子，一定程度上也彰顯了我深厚的文化底蘊呢。至於不懂其意思，當然，這可不能怪我，作為一隻老鼠，偶爾啃啃書、用紙張鋪鋪窩還行，要說咬文嚼字，我自認不是這塊料。

能夠喜歡一個如此有內涵的句子，已經足夠我炫耀和驕傲的了，也讓我始終覺得我高其他老鼠一等。

老灰在鑽研了一個冬天，直到滾滾的肚子變得凹下去時，才猶如大徹大悟的說：這是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囈語，他用了囈語這個聽起來似乎很高尚的詞，再加上他那種因鑽研學問而凹下去的肚子上覆蓋著的鬆弛肚皮，瞬間使得他在我心中的形象顯得高大起來。但儘管如此，我還是不太認同老灰的觀點，雖然在老灰鑽研學問的時候，我一心貪戀著美食和美女，但是，作為一個和文豪的句子有著共鳴的老鼠，我還是認為，這句話是有所指的：我們所處的，是一個美好時代。

這也是我之所以喜歡這句話的原因，畢竟，我內心深處充滿了想要歌頌這美好時代的慾望，卻因為肚子里缺少墨水而無法表達，往往在深情的啊了一聲後，卻發現後繼無詞，只能尷尬的摸摸滾圓的肚皮，實在讓我難受至極。如今有了這句話，我總算了了心中的夙願。

這真是一個美好的時代，油滾滾的米面隨處可見，香噴噴的肉食隨意品嘗，黑乎乎的地下洞數不勝數。更值得欣喜的是，我們的天敵，那些自以為高高在上的驕傲的貓、狡猾的蛇，都已經灰飛煙滅，如今的他們，忙著躲避來自人類的暗算，哪裡還有精力對付我們呢？即使有一些貓仗著人類的寵幸趾高氣昂，但是在我看來，那已經不是貓了，起碼，他們已經不是會捉老鼠的貓。

這個時代，讓我開始高興的發狂了。我圓滾滾的獨自，我油膩膩的嘴唇，我肥碩的軀體，全都是這個時代所賜予的，甚至，曾經只能作為地底生物的我們，也可以平等的享有陽光，嗯，就像人類說的生而平等，我們也有了生存的尊嚴。

美好的時代，當然要有些刺激來點綴，就像人類歷史上曾經有個叫羅馬的帝國在繁盛之際，喜歡用角鬥士的鮮血尋求快感一樣，我們老鼠，也嘗試著在這和平盛世，尋求更多的快樂。

第一次尋求快樂，是老灰帶我去的，當然，對我而言那是刺激的經歷，但對於老灰而言，似乎只是一次平常的出行。那時候，我剛剛進城，作為一隻從鄉下來的老鼠，對城市充滿了好奇以及隱隱的懼怕，那時候老灰還沒有鑽研學問，所以他的肚皮十分圓滾，和我現在的美好肚皮有的一拼。而我呢，作為一隻在鄉村被貓追、被狗攆的可憐傢伙，因為一日一餐都無法保證，所以瘦骨嶙峋，看起來除了猥瑣就是齷齪，走在老灰跟前就像空氣一樣小心翼翼，謹小慎微，現在想想當年的樣子，正是讓我倍感汗顏，丟死鼠了。

那天，為了給我接風，老灰決定特意帶我去吃大餐，城裡的低下通道太多，老灰帶著我左拐右繞，不知道要往哪裡去，在走的過程中，我看見地下通道里鋪滿了各種美味的糧食，諸神在上，這簡直就是鼠類的天堂呀！我撲上去就要饕餮一頓時，卻被老灰阻止了，他鄙視的看著我，說要帶我去吃大餐，這些垃圾玩意兒，還是等以後萬一發生了饑荒再吃吧。我當時就震驚了，這麼多美味繁多的食品，只是垃圾玩意兒？想想我在鄉下的時候，如果能有這種吃的，我何必還巴巴得跑到城裡討生活呢？我只好摸了摸因為餓扁下去的肚子，跟著老灰去吃大餐，途中，因為飢餓，我趁老灰不注意偷偷吃了幾塊肉片，感覺美味極了，真不明白這麼美味的食品，怎麼會大量的被扔掉，更加不明白的是，老灰怎麼會對這些美味熟視無睹，難道他在追弄我？可看了看他那圓鼓鼓的肚子，我還是相信了他關於大餐的說法。

終於，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座輝煌燦爛的房子，裡面人聲鼎沸，老灰說那是人類在辦什麼『趴體』之類的，說著，老灰就大搖大擺的走在了房子里，那些光著腿的女人么被嚇的大聲的尖叫著，老灰卻得意的笑了，而我，早被眾多的人類嚇傻了，這要是在鄉下，這麼多人每個人喊一聲打，也能把我嚇死了，而現在，他們卻紛紛在老灰經過時尖叫逃跑，有些男人想要追打老灰，老灰卻偏偏腆著肚子往女性哪裡跑，一時間，整個房子都沸騰了，我雖然羨慕老灰像個將軍一樣腆著肚子在人群中踱步，但還是鼓不起勇氣，正好乘著混亂的時候，朝廚房跑去，鼻子在香味的引導下，帶著我準確無誤的找到了廚房。

到了廚房，我才明白為什麼老灰看不上下水道的那些食品了，和廚房的食品相比，那些下水道的簡直連垃圾都算不上。我興奮的撲了上去，認識的、不認識的、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紛紛填進了我的肚子，我飢餓的肚子，很快就變得圓潤起來，後來，我喝了一些看起來很誘鼠的紅色飲料，慢慢的就有些神志不清了，連老灰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都忘了，最後，還是老灰把我送回去的呢。

有了那次經歷後，除了有時候實在懶得不行了不想出去我會吃一些下水道如山一般堆積的食品，很長時間，我都是吃的新鮮食品，城裡的美味太多，而貓兒太少，即使有貓兒，也懶得管我們，有一次，我進餐的時候遇到一隻貓，起初我被嚇得不輕，但後來，我看著他臃腫的身體，就試探著動了動他，結果他還跟我聊了好多會兒天，並且邀請我經常去玩兒，真逗死我了，原來世界上的貓還有這樣的。

從那以後，逗貓兒玩又成了我的一個樂子，有時候，我吃飽了就會找幾隻貓兒一起玩，指揮著他們給我找好吃的，以往如同王者一樣的貓，現在因為空虛寂寞，甘願做我指揮下的玩具，唉！雖然我樂見其成的享受著，但還是對此感到有些悲哀的，都是人類寵壞了他們啊。

當然，這不能算是最刺激的，最刺激的，要屬欺負蛇了，以前，在農村的時候，我沒少被蛇欺負，還險些丟了性命，現在，在人類的幫助下，蛇都被拔了毒呀，弄得將死不死的準備下鍋，有時候，我們會偷幾條蛇，盡情的欺負後，將之吃掉，不過說實話，我是不喜歡這麼殘忍的吃生肉的，我更喜歡吃人類做的蛇羹，那般美味那般可口，人類，真是我們最好的廚子。

美好時代，並不是對我而言，而是對所有鼠類而言的，我們偷已經不再是偷，而是合法的拿，你沒看見嗎？那些被丟棄的食品，那些被浪費的糧食肉類，他們在吶喊求饒哩，他們在苦苦哀求我們把他們吃掉，已全了他們生存的意義，哈哈，何其荒謬呀！以前我們要吃他們，他們掙扎哀呼，如今卻哀求著讓我們吃他們，唉，果然是風水輪流轉呀，作為一隻善良的老鼠，我往往會被這種哀求打動，於是將他們吃掉，這也是為什麼我的肚子這般圓滾這般完美，大抵是因為好鼠有好報吧。

至於那些我的善良因為肚子的容量無法照顧到的食物，我們也儘快的替他們完成了願望，我們把他們運到了周邊的鄉村，惠及了諸多的鼠類，雖然我們是老鼠，雖然我們沒有人類的那些禮儀道德，但是，我們也不願意像人類那樣在山吃海喝的時候，不顧同胞的死活，我們要讓這美好時代的光輝，普照每一隻老鼠。

美好的時代！美好的時代！

有一次，我在光顧一家尋樂子時，看到除了書還是書，雖然是一隻老鼠，但我對於文化一直很嚮往，所以就一本一本的啃著，後來，一個老者進來了，看到我似乎很生氣，一揮手就用一本書砸了過來。嘿！鼠爺我在城裡還沒被人欺負過呢，我閃過襲擊，跑到高處，就和老頭兒對峙起來了，我知道，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有助於我彌補身高上的劣勢。

看到我不怕他，老頭似乎比我還憤怒，大喊了一聲湯姆，給我捉了他，一隻肥貓就跑了出來，起初我被嚇了一跳，但定睛一看，我就笑了，原來那隻貓，就是經常跟在我屁股後面求我陪他玩的那隻。我笑著招了招手，那隻笨貓就屁顛兒的跑到了我身邊，我費了老大勁兒爬到了他背子上，繼續和老頭對峙，似乎是更高的居高臨下，老頭盛氣凌人不見了，竟然頹廢的走了，邊走便絮絮叨叨：『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這是信仰的時期，這是懷疑的時期；這是光明的季節，這是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我一聽這不正是我最喜歡的那句話么，原來老頭和我是同道中人，這樣一想，我就為剛才欺負老頭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狠狠的踹了那隻笨貓幾腳，想趕上去和老頭探討一下心得，但又怕他生氣，只好作罷。

從那以後，儘管我經常還去那個地方，但每次都找不到老頭，或許他已經死了吧。只有那隻笨貓，恬不知恥的討好著我，我看著滿屋子的書，突然有了鑽研學問的衝動，於是，我開始廢寢忘食的在那兒看書，終於有一天，我弄懂了那一句話的意思，原來，那句話從表面讚美了世界，卻從深處諷刺了世界，讚美的，正是站在我們鼠類的角度去看，諷刺的，卻是站在了人類的角度。弄懂學問的感覺真好，我摸了摸餓扁了的肚子，踱著放步，在笨貓的陪伴下，品嘗美味去了，安靜的書房裡，還留著我探尋學問時的質疑：

『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這是信仰的時期，這是懷疑的時期；這是光明的季節，這是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