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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棋史上的今天:9月10日 願望和義務 逆轉乾坤的挖

9月10日

應氏杯本是為華人登頂而辦,第1屆進行期間應昌期先生便曾透露其實早有辦賽之意,只是在那個日本圍棋高高在上的年代難免為他人做嫁衣,直到聶衛平崛起與林海峰可成雙保險,才下決心將世界大賽變成現實。可惜世事難料,第1屆被曹薰鉉斜刺里殺出爆冷奪冠,帶著橫空出世的韓國圍棋,打破中日對抗的格局,從此每屆應氏杯必有一位韓國棋手爆發,曹徐劉李四大天王依次瀟洒落座,幾乎將應氏杯變成韓國圍棋的私人珍藏。

而應氏杯也就成了中國棋手最大的心結,揮不去,撫不平,糾纏紛擾一十六年。迎回應氏杯,對於中國棋手不僅僅是願望,更是義務。

2004年,第5屆應氏杯世界職業圍棋錦標賽半決賽決勝局,常昊執白5點勝宋泰坤。

這一屆應氏杯首輪,日後宰割天下的古力&李世石,分別不敵山下敬吾和孔傑雙雙出局,對這兩位開啟圍棋「暴力時代」的強者,應氏杯至今不肯稍假辭色。第2輪年過六旬的上古大神林海峰、大竹英雄分別不敵孔傑、周鶴洋,舊時代餘韻依依惜別。其中大竹VS周一局,周鶴洋最後憑藉一枚劫材的優勢打贏單劫,才堪堪以一點之差險勝。應氏杯一次抽籤定位全場的規則,讓八強戰陷入內耗僵局。四名中國棋手兩兩捉對,最終常昊、彭荃擊敗孔傑、周鶴洋晉級。而剛剛在韓國國內連續搶走李昌鎬兩個頭銜的崔哲瀚,當著天下人的面將李昌鎬再度淘汰出局,對大李連勝數刷新至5。

半決賽在彭荃的家鄉貴陽落子,中韓對決正式拉開帷幕,常昊VS宋泰坤,彭荃VS崔哲瀚。如今我們回顧歷史,崔哲瀚雖然也是頂尖棋手,與古李相比還是差著一檔,宋泰坤更是早衰之典範。可在當時,兩名少年風華正茂,比起李世石,或許他倆才是最純正的韓國流代表:大局稀爛,全靠計算,用撕扯、纏鬥的方式放倒包括李昌鎬在內的無數內家高手。

宋泰坤是參加半決賽的四名棋手中最早進入狀態的,第一局開戰當天凌晨兩點便從床上醒來,恍惚間看錯了鬧鐘以為比賽即將開始,還叫醒崔哲瀚一起前往一樓餐廳,發現不對勁後再迷迷糊糊回房間睡覺。這段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兩人的狀態,隨後的對局雙雙告捷。幸而兩名中國棋手均以沉穩見長,未因先失一局亂了陣腳。第2局當天本是宋泰坤的18歲生日,過於興奮的情緒加上只差一步進決賽的大好形勢,反倒讓他下出大失水準的一局,最終被常昊穩穩拿住,彭荃同樣抓住崔哲瀚的緩手扳平比分,半決賽雙雙進入決勝局。

決勝局依然是執白的常昊習慣性藉助嫻熟的大局觀遙遙領先,然後宋泰坤發揮韓國棋手獨特的勝負感,在白棋大空封口前的瞬間碰進去做劫。誤以為黑棋只能吃幾顆殘子的常昊輕率消劫,遭到黑117、119兩手嚴厲的總攻,慌亂之下白棋再出惡手,局面已到崩潰邊緣。開局領先中盤優勢,可惜對手太能攪,最後慘遭逆轉。這熟悉的一幕曾經在中國圍棋的十年冰封期一再上映,和國足臭名昭著的「打平就出線」一起輪番污染著中國體育迷的眼睛。

幸而這一次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逆轉得手的宋泰坤放棄了最兇狠的追擊,準備以最穩妥的路線將常昊的孤棋摁死在盤上。落下第137手,興奮至極,確信白棋兩塊必死其一的宋泰坤起身,走到崔哲瀚VS彭荃一局的棋盤旁邊觀戰。

待他回到自己的對局前,等待他的是常昊第138手的絕妙一挖。這突如其來的打擊立刻將宋泰坤擊潰,黑139的應對讓白棋活得非常清楚,黑棋如果換個方向打本可以給白棋造成更多麻煩,但依然難以避免被常昊反逆轉的結局。此後黑棋如正常進行官子尚有一戰,奈何得而復失帶來的大喜大悲讓此刻的宋泰坤已然心理崩潰,最終以5點之差大敗告終。

另一邊崔哲瀚戰勝彭荃,中國棋手的迎回應氏杯大業還需突破韓國人的最後一道關卡。16年了,常昊的老師聶衛平在萬眾矚目下失落桂冠,常昊自己亦曾在巔峰期的大李面前敗北。壓力與動力本就是互相切換的關係,身為中國圍棋的領軍,總要在應氏杯上給大伙兒一個交代。總是習慣性崩潰的常昊終於從逆境中奮起,這一次他沒有讓關愛他的人失望。所以許多年後的我們,可以在記述歷史時心安理得的告訴後人:迎回應氏杯,對於中國棋手不僅僅是願望,更是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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