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山人的「氣息」與「樂感」(氣息篇續補)

按語:畫冊借人未還,所需的圖不能掃描。故今天暫時補充前編,稍後再推出「樂感篇」

簟紋如水,李白雪白的小身子孤零零躺在上面。

之所以說「小」,因為有記載李白身材矮小;

之所以說「雪白」,是因為身上有西域白人血統。

小身子在黑暗中散發出幽明的微光,吸引了很多螢火蟲從窗外飛來,提著小燈籠在他身子周圍徜徉。明滅有如遠巷隱約的低語。

或是因為荷爾蒙氣味的吸引,有三四隻螢火蟲先後聚集在他小小的陽具上(不知道的還會以為他的陽具會發光)。

如果不看長著的位置,你很難相信那小東西是「陽具」。

這不奇怪,修鍊內丹之人,到一定階段,所謂「男子修行斬白龍」,陽具會縮小如童體。

許祖云:「男子修成不漏精,女子修成不漏經」。諸道友謹記,男子修鍊內丹須要「煉精化炁」,陽具縮如童子而精不自漏。不漏而後命可延。

眾所周知,螢火蟲喜食蝸牛,吃之前會用針管狀的嘴在蝸牛身上扎幾下,釋放毒素,使蝸牛麻痹癱瘓。大概,這幾隻螢火蟲誤以為這東西是小蝸牛。

正在做春夢的李白,隱隱感覺自己下體刺痛,像有什麼東西注入,俄而癱軟,莫名其妙難以雄起。於是驚懼睜眼。

恰好一隻螢火蟲提著小燈籠飛至他眼前,被他因眼皮掀起,從裡面射出的朗月般的眸子精光嚇一跳,慌忙丟下小燈籠逃走了。

小燈籠曳著微光,墜落在他湖泊般的大眼睛裡,瞬間熄滅。

因為異物入眼,李白不由得溢出一些眼淚。

而這些淚水裡,有一部分是真的。悔恨的淚水。

駿馬驕行踏落花,垂鞭直拂五雲車。美人一笑褰珠箔,遙指紅樓是妾家。(李白,《陌上贈美人》)

之前,傍晚時候,李白乘馬走在街上。經過一輛紋飾精美的馬車。

李白假裝無意地往車內看。

忽然,兩隻雪白、修長的纖指伸出來,指甲塗著蔻丹,撩起車窗珠簾的一角。嫣然一笑,美人如花。邀請李白去前方的紅樓共度佳期。

李白慌忙點頭時聽見圍觀群眾的鬨笑,驚訝地發覺自己不知為何坐在地上了。竟不知什麼時候掉下馬來的。可為什麼一點都不痛呢?

紅樓。兩三盞酒之後,李白感覺天旋地轉,人事不知。

現在,醒來的李白感覺自己整個小身子都被掏空了。

試著一運氣,上中下三丹田皆無震動響應,泥丸宮內空空如也。

他明白,自己儲存在泥丸宮內本已結成元嬰正待出胎的金丹被人取走了。

取走之人,正是那女子。

他約莫記起來,適才昏睡中,耳旁朦朧有那女子聲:親可記得岷山的康四娘否?

李白在十五歲時,隨一個異人隱居岷山,晝伏夜出。上半夜練氣,下半夜練劍。

兩年後,在一些夜晚,練劍時常有一個紅紗裙的女子坐在樹椏一個荒廢的鳥巢上觀劍,脈脈含情。

她說她是山中一個隱居的劍仙之女。父名「空空兒」。

缺乏社會經驗頭腦單純的少年李白便相信了。

他在狼藉的青草叢裡解開她衣裳時,發現她不止外面露出的兩隻手,衣服里還藏著四隻玉臂。加上雙腿,居然有八肢。

這並不讓李白奇怪。

因為他十五歲就偷偷離家出走隱居深山,沒見過多少女人,遑論裸體的女人。他以為女人的身體原來就是如此。她用她的六條手臂,感激似的緊緊抱住他。另外兩條幫他脫衣。交媾時她常用多出來的一些手臂在他全身上下摩挲遊走,幫他按摩,緩解他因練劍過度而酸痛的肌肉。

她小心翼翼道,親的內丹修鍊方式不對,所以這麼久沒進步。

她說,聽山下的人講,一個男人娶對了女人,便可以少努力十年。她願意幫助他。

她拿出半枚金丹,讓李白用鼻孔吸入,運氣經過大腦,儲存在中丹田。「現在你可以跳過『煉炁化神』階段了,直接溫養哺育,候其結胎即可。」

只要李白答應日後娶她。

「親當努力煉丹,爭取長生,這樣我們億萬年都會在一起。甚至可以在五十億年之後宇宙毀滅前,通過蟲洞逃生到另一個安全的宇宙。」她用八條手臂及腿緊緊擁抱著他。

有一天,李白在下午醒來,準備采一些菌子做晚餐。

時值雨後,他看見一棵半枯死的大樹上生滿大香菇。

提氣,念動口訣,使用奇門遁甲之術,在空中搭建了一個隱形的階梯。然後拾級而上,像是踩著梯子來到大樹上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自己慢慢飛上去的)。

忽然,他看見兩樹之間有一個很大的蛛網,沾著雨水,映射出璀璨的彩虹光芒。

蛛網中央,趴著一個泛紅的褐色大蜘蛛。似睡非睡,八條細長的腿搭住蛛網。

他想扯掉蛛網。忽見到蜘蛛的腹部似有細密的小字。字跡熟悉。

定睛一看,大吃一驚,是昨夜自己寫的一首詩——

玉面山溪女,青娥紅粉妝。一雙金齒屐,兩足白如霜。

原來,昨夜雲雨之後,戀足癖的他,一時興酣,提起毛筆在她雪白柔軟的腹部寫了這首五言絕句。

事後他說要為她洗去,但她捨不得,想再留一天。

奴家的肚子願做你一生的草稿。

夜晚,她又來了。

李白命令自己飼養用來做門衛的兩隻肥胖的天鵝,伸長脖子在門口作交叉狀,攔住她。

她臉色慘白。

李白拔劍命令她滾。

她霍然向兩邊各伸出兩隻手,一隻握住天鵝脖子拎起來,另一隻將脖子打了個結,分別擲下這兩隻肥胖的天鵝屍體,愴然挺身向前。

李白猝不及防,竟然一劍刺入她貼著花黃的眉心。

急忙收手,隨著劍鋒的帶動,她眉心的上丹田處,竟然掉下一個光彩熠熠的東西。

拾起一看,原來是半枚金丹。

這才明白,這個痴情的蜘蛛精原先將她辛苦千年修鍊的金丹,分了一半給他。

隨著金丹失去,她瞬間還原為一隻大蜘蛛,在地上蠕動,無力地揮舞著八條長腿爬動,似是想要回金丹。

在那一刻,李白忽然起了貪心。畢竟,對於修仙之人,獲得金丹是夢寐以求之事。

李白將那半枚金丹吸入鼻孔,運氣,和體內原先的半枚合為一處。

蜘蛛精絕望地停止了爬動。

李白幾次提腿,欲踩死地上這隻大蜘蛛,又心有不忍。

他知道,失去金丹的蜘蛛精,法力基本喪失,體力衰竭,或者不用動手,自己就會慢慢死掉。而這時,他需要打坐運氣,將體內現合為一處的金丹用真火熔融,真正凝結為一顆金丹。

天明時,行功完畢的李白從內室走出,看見地上那隻大蜘蛛不見了。

几案上,居然有一條斷掉的蜘蛛腿。

他拿起這條細長的腿,嗅了嗅,有點腥澀的氣味。似要勾起一些傷心往事。急忙止住心神。

恰好耳朵有點癢,他將這條腿倒過來拿著,一邊掏耳朵,一邊緩緩屈膝坐下。

忽然,看見几案上那張他寫了半首詩稿的草紙空白處,隱約有一個綠色的大字。

湊近一看,寫的是一個大大的——「」。

原來,蜘蛛精在離去前,折斷自己一條腿,用身體綠色的血液,寫下這個大字。

李白繼續默默掏著耳朵,輕輕轉動那條折斷的蜘蛛腿。

親可記得岷山的康四娘?

頭腦里迅速掠過往事的李白在昏睡中問:你是誰?

康七娘。

四娘可好?

已嫁西山韓二郎君多年。因腿腳不便,囑小妹替她復仇。

說罷,昏睡中的李白感覺有一個鑿子鑿入他頭頂泥丸宮,取出金丹。

我本想殺你。但姐姐說,你生平最大的夢想是成仙,她喜歡看到你在徹底破滅的夢想里怏怏度完餘生。這才是對你最大的懲罰。

這是李白所能記得的,她最後的話語。

李白原本年近五十,但因金丹的養護,望之若二十少年。

他知道,一旦金丹離體,他將很快衰老。而且要比五十歲左右的普通人顯得更老。

因為,時間是記仇的。他之前一直藉助金丹將時間擋在身體外,現在失去抵禦,時間將會趁機侵入他的身體,一雪前恥。時間將在他衰老的身體上大笑,唱歌。

果然,他聽見自己頭髮隱約發出乾枯皴裂的聲響。

他知道那是黑髮正在急速轉變為白髮。

而他的身體正在萎縮,皮膚失去彈性和厚度,水分流失,爬滿皺紋。

在他身邊逡巡的螢火蟲聞見老年人特有的死亡氣息從他身體瀰漫而出,紛紛逃離。

有幾隻停在他身體上的,因為他的皮膚皺紋生得太快,居然被夾在皺褶里,活活悶死。連同小燈籠一齊熄滅。

而幾隻僥倖逃出的螢火蟲,都來不及提走小燈籠,以至於在黑暗中盲目地飛,跌跌撞撞,傷痕纍纍,最後落在地上奄奄一息,恐懼望著一隊捕食的螞蟻睜著大眼睛興奮爬來。

李白感覺口裡有些異樣,一張嘴,悄然掉落的牙齒紛紛滑出來,叮叮噹噹落在枕席上。

他的體內一陣陣發虛,他知道自己的內臟器官正慢慢衰竭。

他的心臟負擔將會加大,肺葉逐步纖維化,肝硬化,腎衰竭,尿不盡,滴尿。

但是他知道,時間同樣不會輕易讓他去死,至少還要讓他在老年的身心痛苦和恥辱里煎熬個十來年。

忽然,李白輕輕笑了。

人生如夢,不過如此。

夢醒有時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素來豪邁的他艱難地爬起身來,身子跪著,兩手撐著簟席,像一條落魄的狗。

不,更像貓。一隻年老體衰的波斯貓。

因為,他的頭髮已經全白,而他原本白皙的身體,現在更為蒼白,甚至生出一些老年人才有的白毫毛。

而他原本胡人似的大眼睛,因為眼窩深陷,變得更大了。

他轉過頭,像貓一樣,警戒地望向房門外。掛著的竹帘子在微弱的風裡緩緩擺動。

李白對著帘子,輕輕地「喵」了一聲。

時間不由在他體內嘆息了一下。

只有過了很久他才會猜到,康七娘在取走他頭頂泥丸宮內的金丹後,將他身上一直藏在香囊中的那條蜘蛛腿拿出來,植入他的頭顱。

他將在以後無數個深夜失眠,一合眼,頭腦就會被什麼刺痛。

然後在痛苦中,然後在之後無數次同樣的痛苦中,想起那個他在生命中深深負過的那個女人。

知乎的一些中國朋友似乎太過認真了。

有時我認為可以付之一笑的東西,常常激憤莫名,令人好怕怕。

所以,上面的臨時戲作,自黑一下作為修真之人的自己。

看,我都可以開自己這樣的玩笑,爾等又何必太認真?不如普天同樂。

上面的戲作里,我提到李白修鍊內丹,倒不是捕風捉影。請看下面的詩句——

茫茫大夢中,唯我獨先覺。騰轉風火來,假合作容貌。滅除昏疑盡,領略入精要。澄慮觀此身,因得通寂照。朗悟前後際,始知金丹妙。

這是李白詩《與元丹丘方城寺談玄作》一詩的前半部分。

從上面的句意,可判斷講的是內丹修鍊。

李白從小和道教結緣,所謂「五歲誦六甲」。是一個充滿靈異幻想的小朋友。十五歲便離家出走,隨異人去岷山修道,所謂「十五游神仙,仙游未曾歇」。

生平交往很多求仙學道的所謂「結神仙交」(《冬夜於隨州紫陽先生餐霞樓送煙子元演隱仙城山序》)的朋友,結交的重要道友先後有東岩子、元丹丘(丹丘生)、元演、紫陽先生、蓋寰、高尊師、參寥子等。

李白的那個時代,由於唐朝皇帝妄扯道教始祖老子李耳為自己先祖,所以道教興盛。雖然這時代的修習內丹之風不如後來的八大山人那個時代那麼誇張,幾近於一個社會運動,但也一直秘密流傳。像李白這樣的學仙之人,往往都是一邊煉外丹,一邊煉內丹。

這裡我要強調一下,我並不認為修鍊內丹對李白和八大山人在各自藝術創作里的氣息控制及表現一定有關係,很可能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是,這兩位是我見過的(恕我孤陋寡聞),在其作品裡氣息感最強烈、很明顯看出是一種自覺控制的藝術家。而他們的生平又和內丹的修鍊有較密切的關係,難免不會令人產生聯想,揣測他們在內丹修鍊中訓練出的氣息敏感度,是否對他們的藝術創作具有一定促進作用。而且,他們是否在藝術創作里,自覺或不自覺將自身通過內丹修鍊感受到的一些氣息表現形態,移用在其作品裡呢?

當然,有人可能一撇嘴,哼,你千方百計想把藝術和修真拉扯在一起,不過就想藉此拉幾個學藝術的加入你們「邪教」修真,擴大社團影響;說不定還想趁機迷奸幾個容易被邪教迷惑的妹紙。

嗯哼,這後一句倒是啟迪了我傳道的熱心。

(咬著手指頭作好色凝想狀)

廢話少講,來看下面這首李白詩里的「氣息」。

便知我所言非虛,李白差不多是詩人中最擅長控制和表現氣息的一位。

《夜泊牛渚懷古》——

牛渚西江夜,青天無片雲。 登舟望秋月,空憶謝將軍。 余亦能高詠,斯人不可聞。 明朝掛帆去,楓葉落紛紛。

這裡的「謝將軍」是指東晉的謝尚,官鎮西將軍

鎮牛渚時,秋夜乘月泛江,聽到有人在附近一條小船里詠詩,遣人去問,原來詠詩之人是袁宏

於是請袁宏登上自己的船,交談至天亮。從此袁宏名聲大噪。

此時,李白夜宿牛渚的一條船上,想起四百年前同一月夜裡的這段往事,哀從中來,嘆息自己雖能像袁宏一樣詠詩(心裡很可能認為自己的作品遠超過他),現在卻沒有謝尚這樣的大人物賞識關照。空懷才華,知音難遇。有感作詩。

下面請看詩,注意詩歌內在氣息的變化流動

牛渚西江夜,青天無片雲」,這兩句,氣息正在醞釀中,低低浮動;「登舟秋月,空憶謝將軍」,隨著一個「」字,氣息升了起來,因為「空憶」二字稍稍回落,但仍在一個較高的層面上浮動;「余亦能高詠」,這一句,尤其隨著「高詠」兩字,情緒的一下子漲起,氣息亦升到最高;「斯人不可聞」,因後面的三字,情緒又低落下來,氣息亦隨之回落;「明朝掛帆去,楓葉落紛紛」,這兩句,情緒持續低落,淡去,氣息亦隨之回落,在最後一句散發為空無。

請大家下面不要作太多思考(以免干擾節奏),將整首詩一徑讀下去,注意感受其內在氣息的醞釀、升起、稍事回落、再飈升起來、回落、持續回落、散發為一片空茫

牛渚西江夜,青天無片雲。 登舟望秋月,空憶謝將軍。 余亦能高詠,斯人不可聞。 明朝掛帆去,楓葉落紛紛。

感受到文本內在氣息的流動變化了嗎?

《唐詩三百首》中,蘅塘退士在該詩旁註曰:以謫仙之筆作律(詩),如豢神龍於池沼中,雖勺水無波,而屈伸盤,出沒變化,自不可遏,須從空靈一氣處求之。

真正是一位氣息控制及表現的大師。

李白有很多氣息感強烈的詩作或詩句。

比如登泰山組詩里,「天門一長嘯,萬里清風來。玉女四五人,飄搖下九垓……」、「平明登日觀,舉手開雲關。精神四飛揚,如出天地間……」,等等。氣息多強烈!

對了,下面這首大家一定熟悉。雖然氣息表現上不如《夜泊牛渚懷古》那樣神妙,但依舊上品。

請大家照舊一徑讀下去,不要作過多思慮,感受其氣韻。

渡荊門送別》——

渡遠荊門外,來從楚國游。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月下飛天境,雲生結海樓。仍憐故鄉水,萬里送行舟。

請問讀到最後一句之際,是否感受到前面上上下下的內在氣息在此處飄搖翻湧呢?

嗚呼,內丹修習時的呼吸控制及由此訓練出的氣息敏感度,是否真對藝術創作有一定促進作用嗎?

雖然,最根本的主導還是在於人。

不具一定天賦,恐怕再怎麼修習內丹(或瑜伽等),對創作依舊是難以助益吧。

但反過來,這樣的人我也不認為能練好內丹。

下面繼續來討論繪畫。

來看這一幅畫。「睢陽山人」朱德潤的《松溪釣艇圖冊》中的一頁——

觀畫的次序是從畫面右邊開始的。

看到畫面右邊紮根在山石上的這棵盤曲伸展的大松樹沒有?注意其順著主幹態勢的伸到江面最遠的那個枝椏,樹梢正指著小艇及上面的人。

提一下,用樹梢來指示畫面主體,以起到呼應、凸顯主體的作用,讓畫面分出主次,形成重心,連貫和緊湊等,是中國畫經常使用的特定語法。這個在以後,比如在下下一篇介紹一本古代插畫集《紅樓夢圖詠》中,或再詳談。現在我們回到上面的畫上。

前面講了,當我們的視線沿著畫面右邊山石上那棵盤曲伸展的大松樹,從右往左逶迤移動,最遠的樹梢指著畫面左邊的小艇及小艇上的人,將我們的視線引過去。因為慣性,我們落在小艇上的視線會繼續往左……注意小艇上最左邊那個人!他伸起一隻手臂往左指,接續上我們當下向左移動的視線,然後視線順著他手臂平滑移過去。在這瞬間,請問你感受到了什麼?

小艇似乎往右行駛!

是的,在這瞬間你產生了某種奇妙的心理錯覺。

恍然產生小艇向右行駛之感。

畫家對小艇中那人手臂的設計可謂匠心獨運。

同時,你感到隨著錯覺里的小艇「移動」,之前隨著視線往左的內在氣息,折返回來,潛流般在底層流動。

這是另一種奇特的氣息變化流動形態。

這裡要說一下,一般人看畫,對物形的事物屬性比較注意,比如山是山,樹是樹,石頭是石頭,人是人,等等。但在得窺堂奧的畫家眼裡,所有的物形在其內在上都是平齊的物形,沒有事物屬性上的差別,都是一樣的「形」。而這些形組合成更大的、同一的「形」,呈現在畫面上。但是,絕不要又將畫面上這個大「形」想像成一個很明確的物形。實際上它是處於混沌迷離中的。或者,不如說它是一團「氣」。

正如老子所言,「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也就是說,在這團「混沌迷離」的「氣」中,又有如雲氣變幻般,在其中展現出似乎的「具體形象」。(八大山人的《河上花圖》是這一境界的完美體現

我們在畫面上感受到的所謂氣息,及其變化流動,正是該狀態的(部分)反映。

慚愧,我上面似乎說得玄之又玄,原本就是難以言說的。只給追求藝術之道這作參考。

另外,再補充一下,我給大家看的這些畫,是氣息形態相對明顯適合入門的作品。不少作品中呈現的氣息,更為蘊藉、微妙、迷離。須登堂入室後方能體會。

好了,看明天能否可以將「樂感篇」寫出。(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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