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筆記第五期：長篇奇幻《上帝的圖書館》（下）

科幻奇幻小說讀書筆記，記錄讀後感、優點與槽點。

上帝的圖書館最讓人驚艷的地方就是構思，而作者老練的筆法也完全駕馭住了這不同尋常的世界觀與非同常人的人物形象。配合以陰暗的風格，其劇情讓人百看不厭。

下面，將著重分析這本小說。

一，世界觀

小說大致分兩個世界，當代美國社會，加里森橡樹林。

當代美國社會，表面意思。加里森橡樹林，則是當代上帝隱居的地方。這個上帝很厲害，卻不是那種坐在宮殿里，俯視眾神的上帝，他的性質有點類似於戰神，即打敗其他神明，獲得大量領土和權力的存在，是一種實力的象徵。令人感覺微妙的是，人類作為他的子民，並沒有被其統治，正相反，人類建立自己的國度，自由發展文明，歷史的進程和現實如出一轍。

放權的上帝，這樣來描述他最合適不過了。

所以，美帝人民之所以能過得如此安穩，沒被其他神明入侵，那是因為有上帝在背後撐著啊（滑稽）。

上帝既然存在，其自然會被美國政府察覺。實際上，上帝的事迹，都封存在美國政府的秘密檔案《冰冷的家》裡面，作為潛在的敵人看待。

又是放權，又是秘密檔案，小說成功地在現實世界中插入了上帝這一角色，扯上帝，卻不扯宗教，這正是它最吸引我的一點。

而既然提到了上帝，自然也就有那些超自然現象，魔法，其他神明，覬覦上帝之位的人。可惜的是，這些敵人和魔法並不是作者描寫的側重點，零散的信息隱藏在字裡行間，讓人難以拼出一份完整的世界觀。

相對應的，作者將筆墨集中在圖書館員的生活上。

圖書館，字面意思。上帝將自己的知識記錄在紙上，建造了一座蘊藏世間真理的圖書館。而圖書館員，也就是主角們，則是上帝的學徒，十二個孩子每人學習一類知識與技巧，例如語言類，戰爭類，通冥類，動物類，醫學類等等。（門類名來源自科幻世界官博發表的圖片，但圖片里的謀殺類在原文中是翻譯為戰爭類的，固此處用戰爭類）

值得注意的是，小說中的十二個學徒並沒有全部出面過（我數過，差了兩三個人），有些人只說過幾句話，其門類完全不清楚。作者似乎連講一遍所有門類的打算都沒有，更別提之前提到的其他神明和世界觀大局了，全書的側重點只集中在四五個學徒上。

但我敢說，這種模糊的描寫，正是它最大的魅力。不知有多少寫手在吹噓自己的世界觀多麼好，多麼獨特，花了很大的篇幅一個世界一個世界得講過去，面面俱到，最後弄得劇情過於龐大，把握不住，後期直接爛尾。這種例子太多，也是我不喜歡網文的原因之一。

倒不如像《上帝的圖書館》一樣，世界觀很大，內容很多，那就直接模糊處理，免得後期控制不住。其他神明？露幾次面就行，其他圖書館員？說幾句話就行，門類？重要的幾個說明下就好。既然世界觀本身已經很奇特了，不如保持它的神秘，配合以陰暗的風格，把重心放在主角和劇情上。省略不必要的描寫，突齣劇情本身，這才是獨特世界觀的正確使用方法。

二，復仇計劃

作者世界觀的構造與人物的描寫我都喜歡得沒話說，但劇情...感覺就像一鍋亂燉的火鍋，材料倒是新鮮，吃起來味道也不錯。但這個復仇計劃...請允許我著重重述一番。

幼年的卡蘿琳被上帝「父親」指派學習語言類。這個門類很無聊，並且成效較慢，九歲的卡蘿琳耐不住枯燥，冒著被打的風險向上帝「父親」抱怨，說自己已經學得夠多了，想出去玩。沒想到上帝「父親」真的同意了，在野外，父親讓紅鹿教導卡蘿琳，一整個夏天，她都和紅鹿一起生活，這是她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

自打卡蘿琳成為圖書館員起，她便整天在書房裡學習語言，還要看著其它學徒被他們自己的門類逼瘋。童年的枯燥和環境的壓抑，致使她無比嚮往大自然。因此，紅鹿們便成為了卡蘿琳最好的朋友，也是溫馨的家人。

不久後，冬天用一場可怕的雷暴宣示了自己的到來。

每當閃電划過，紅鹿們都會顫抖不已，卡蘿琳想用鹿語安慰它們，卻想不出合適的辭彙。沒想到，天亮後不久，大衛（戰爭類學徒）便殺害了紅鹿，

「父親讓我跟蹤你，仔細聽你說了些什麼。如果你能想出正確的詞，她們本可以活下來。」

這一事件深深打擊了她，沒錯，父親從一早便計劃好了這一切。

卡蘿琳站起身，獨自挺立在黑暗中——她知道，自己會一直這麼站下去，從那一刻直到永遠。

卡蘿琳回到圖書館後，父親為了迎接她的回歸，特意舉辦了盛大的宴會，父親的大臣和圖書館員全都參加了。而這次宴會的主菜，便是死去的紅鹿們的肉。卡蘿琳當然什麼都沒吃，她所想的，只有復仇。

她是個很腹黑的角色。復仇計劃最重要的契機，便是找到了記載alshaq urkum的紙。這個咒語可以讓她隱身（但自己也看不見東西），只要計劃好路線，便可以自由進出任何地方。由此，她便開始學習其他門類（這在圖書館裡是絕對不允許的）。幸好沒被任何人發現（可能是學習了如何隱藏想法的技巧）。

有能力展開計劃後，她用小技巧讓歐文和他在國土安全局工作的老同學「偶遇」，引導歐文進入安全局（他並不知情），方便日後計劃的展開。

隨後計划進入關鍵的第一步——殺害父親。結果當然是成功了（我猜是瞄準父親的位置後，用咒術實現隱身，再隱藏自己的思想，接近目標後出其不意，用小刀一擊致命）。父親一死，卡蘿琳便設立了reissak ayrial結界，擁有觸發物的人一旦進入它的影響範圍便會感受到巨大的痛苦。這次的觸發物是紅鹿肉，幾乎涵蓋了所有與父親有關的人。

隨後，卡蘿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其他人一起猜測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父親不見了，為什麼圖書館進不去？並去任何可能的地方尋找父親，結果當然是找不到任何線索，圖書館員們沒有辦法了，只能進入結界破壞reissak ayrial。但這件他們自己做不了，只能找來一個美國人替他們做，而其他圖書館員都不會英語，所以理所當然地，由卡蘿琳去尋找。

卡蘿琳掌握了主動權，計劃執行得非常順利。她找到斯蒂夫，先用現金引誘他偷盜，接著在住宅里把殺害警察的罪行嫁禍給他，讓他進入監獄。隨後歐文進監獄審問斯蒂夫，這時大衛突然闖入，救出了斯蒂夫，因為歐文是大衛的偶像，「僥倖」存活（歐文是明星士兵，戰績豐富）。

因為斯蒂夫犯了罪，又被卡蘿琳陷害過一次，他也不敢幫助他們去弄什麼該死的結界，而且就算現金再多，在美國有死罪一樣逃不了多久。卡蘿琳為了安撫他，打電話到白宮，威脅美國總統保釋他。最後當然是威脅成功了。

現在好了，總統不能白白被威脅，緊急會議召開，歐文作為當事人闡述自己的觀點。美國政府最終決定反擊，他們派部隊襲擊圖書館員們的安居點。卡蘿琳按計劃和斯蒂夫在外面，逃過了攻擊。安居點除了大衛和他的情人，其他人都死了。但大衛很強，非常強，和總統一樣喜歡復仇，隨後可想而知，突襲部隊全滅，連白宮都被淪陷了。

這時，計劃也順利到了最終階段——殺死大衛。

歐文作為軍人，知道大衛在襲擊白宮後立刻前去阻止他。結果當然是失敗了，最後還被大衛踩在腳下玩弄，毫無還手之力。卡蘿琳做好一切準備後，也接近了大衛，最終一戰即將打響。

沒看過原作的人估計早就繞暈了。我再給你順一順。

1. 確定復仇，要殺死父親和大衛。
2. 習得技巧，成功殺死父親。
3. 為了清除斯蒂夫的罪行威脅總統，致使總統派部隊反擊圖書館員，並殺死了他們。該計劃意在防止他們干擾卡蘿琳和大衛的決鬥。
4. 和大衛決鬥。

說實話，小說前面大半部分真是精華所在，插敘倒敘十分常見，細節把控也很到位。劇情環環相扣，計劃十分嚴謹。我本以為最終之戰是小說的一大高潮，讓人熱血沸騰。沒想到它確實是高潮，只不過是爛到高潮，而不是好到高潮！（更新：高潮部分依舊精彩，這裡說得太過了，打自己一個巴掌）

面對大衛這樣一個專門學習戰爭門類的學徒，正面對抗毫無勝算。卡蘿琳很明白這一點，從一開始便著手削弱他的戰鬥力，隨後還將他引入reissak ayrial內，進一步讓他感受痛苦，削弱力量。現在是關鍵了，深入reissak ayrial的大衛痛苦到不能動彈雙腳，但他還可以使用武器，卡蘿琳引誘他攻擊自己，並讓其抓住，這時他的雙手雙腳都被限制了。趁著這個絕好時機，歐文用槍一擊爆頭，結束戰鬥。

好像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不過歐文怎麼突然有槍有子彈？原來之前大衛在玩弄歐文的時候，沒有殺死他，歐文便趁著他和卡蘿琳聊天的時候偷偷溜走了。隨後在人行道的陰溝里找到了子彈。這子彈哪來的？原來是斯蒂夫被狗狗護衛襲擊的時候落下的。槍呢？歐文說這是當兵的原則，不能落下武器，沒子彈也不行，所以他逃跑的時候帶上了手槍。

Excuse me？最終之戰的計劃原來是這樣？我知道大衛有探測能力，如果有人計劃對他不利，他會知道。這確實讓人難以下手，但也不能是這樣一個繞彎路的方法。

掉鏈子的地方太多：

1. 萬一斯蒂夫拚死衝出狗群而沒有掉子彈。
2. 萬一斯蒂夫掉子彈的地方太遠。
3. 萬一歐文沒有把手槍帶出來，空有子彈沒有用。
4. 萬一歐文沒有往有子彈的地方去。
5. 萬一歐文沒有發現子彈。
6. 萬一歐文被大衛殺了。（更新：經思考，該點在原文中本就合理，固廢除）
7. 萬一卡蘿琳吸引大衛攻擊時被殺。萬一卡蘿琳最後被大衛掐脖子的時候被掐死。萬一歐文最後有子彈卻來不及趕過來。（更新：經思考，該點屬於劇情走向的一部分，沒有討論的意義，固廢除）

不確定因素太多，這和之前嚴謹的計劃完全不一樣。作者在最終之戰上下的功夫還是太少，遠沒有之前的劇情仔細。而且卡蘿琳知道的alshaq urkum（隱身），和alshaq shabboleth（加速）都沒使用，明明都是十分厲害的咒語。

如果讓我來設計最終之戰，它應該這樣：

1. 斯蒂夫被狗狗護衛攻擊時並沒有掉子彈，卡蘿琳去救他的時候才在附近埋伏子彈和槍械。（補充：這樣的話，留子彈這件事就是一個確定的事件，風險和隨機性相比原文大大減小。為日後彈藥槍械的補充打下紮實的基礎。）
2. 因為歐文是大衛的偶像，且比大衛弱得多，大衛基本只會玩弄他不會殺他，所以他之後一定會逃脫，也一定能看見彈藥和槍械。（補充：因為卡蘿琳事先便埋伏好了彈藥和槍械，歐文在逃脫後遇到這些補給的幾率便大大提升，而不是原文闡述的那種「在臭水溝里發現子彈的巧合」。同時按卡蘿琳的細心程度，想必她一定會謹慎地安排好補給點的位置，使得歐文無論往哪個方向逃脫，有沒有帶手槍出來，最後都能順便地發現補給。）
3. 卡蘿琳拖住大衛的時候，一開始裝作很弱，吸引他進入reissak ayrial，這個和原文一樣，不同的是，卡蘿琳不應該被大衛這麼快俘獲。她可以使用隱身和加速等咒語拖延更多的時間，保證之後被他抓住時被掐死的幾率更小。（更新：該點廢除。因為卡蘿琳的實力遠在大衛之下，大衛也知道這點，因此在一開始並沒有使出全力。若卡蘿琳使用咒語，想必會引起大衛的注意，所以卡蘿琳必須裝作自己很弱，才能讓大衛放下戒心。）
4. 最後快被掐死的一瞬間大衛被爆頭這個設定太老土了，不如改成剛剛掐脖子的時候被爆頭（對話按原作的來）。這樣卡蘿琳死亡的幾率就更小，也更符合邏輯。（更新：該點屬於劇情走向的一部分，沒有討論的價值，固廢除。）

三，幕後

感興趣的可以去看看作者關於《上帝的圖書館》的訪談，了解更多有關創作的內容，然後充分了結到什麼叫拖延症（手動眼斜）→《上帝的圖書館》作者訪談--來自Goodreads上的揭秘問答 第一期

其實關於復仇計劃我還是省略了很多重要劇情的，比如狗狗護衛和獅子，歐文與總統的談話等等。而且最終之戰之後小說並沒有結尾，結尾部分還有很長一段關於圖書館內部，還有卡蘿琳和斯蒂夫的內容。想了解這些的可以買實體書來看，就不贅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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