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人單車94天環遊中國第25章:飄浮在海面上的村莊
本期是第一季的最後一章了,感謝並愛著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以及公號內所有心在遠方的過客,有你們的陪伴,其實一路並不孤單!如果你也正在收拾行囊前往遠方,注意安全,一路平安!
但是!這並不是終點,而是另一段旅程的起點:)
歡迎大家加微信公眾號another-sight繼續關注我之後還沒有計劃的、可能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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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6日
啟 示 錄
前面的路好像是突然消失了......
我在心裡嘀咕著,但並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只知道外面的陽光實在是刺眼,就算是戴著墨鏡,我依舊是難以辨別前方的路況。我問了一句昂小胖,我說昂小胖?快給我報告一下室外的氣溫,她卻搖頭晃腦提不起半點兒精神,哼次哼次自顧自地向前挪動著步子。
見著小胖不作回答,我便把視線移向了屏幕.....
53度?!我拍了拍汽車中控,是不是這感測器又特么的出毛病了?記得上次還是在安多前往拉薩的路上出過這樣的問題......
沒有音樂,沒有廣播,只有窗外鋪天蓋地的狂風在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上呼嘯而過,它們捲起的沙塵狠狠地砸向左側的車窗,和著我那最後的半壺淡水一起,把我整個周遭的世界晃得哐當作響,轟鳴不止。
我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哪裡捨得擰開蓋去呷上那麼一小口的玉液瓊漿。
我一個人,一輛車,在這條漫無邊際的荒漠公路上疾馳著,一走便是三天三夜。
白天是荒漠戈壁,晚上是星空銀河,在這斗轉星移之間,激情和幻想逐漸褪去,慢慢變成了一種煎熬與折磨......我原想著經過格爾木往西走303省道橫穿柴達木盆地,這樣便能夠快些到達塔克拉瑪干大沙漠的西南角,但現在想想,自己實在是太過於天真!
至於......出發多久了,我並不記得,我只記得我收到過一條微信,那個人讓我去塔克拉瑪干西南部找一位姓董的掌柜,說是她惹上了麻煩,不小心錯拿了幾袋鄰居家的沙棗,那不是袋兒普通的沙棗,袋子里被人放了個老物件兒,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的,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倒騰出來的,反正是些暗中交易且見不得光的營生......姓董的那位掌柜發現後卻揣在身上不給還,人家找上門兒來威脅抓扯,結果那東西誰也沒拿到,硬生生地給落地上摔了個粉碎,結果姓董的掌柜被抄了所有的生意不說,還性命難保,情急之下半夜扒了個挂車溜出城去,不料卻稀里糊塗尾氣中了毒,最後渾渾噩噩地到了塔克拉瑪乾的西南角......
發微信的這人說,我和他有過一面之緣,見過,聊過,即使不深刻,但請千萬顧及到我與董掌柜的情誼和他現在自身難保的處境,還望我去塔克拉瑪干西南處尋她,載著董掌柜回敦煌,看看能不能再想個權宜之計,了了人家這口惡氣......
我尋思著想了半天,這姓董的掌柜......我還真沒哪個朋友姓董,我只知道小辣椒是姓董的,但她是不是我朋友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因為自從敦煌別離後我一直聯繫不上她,至於為何她又偏要去淌這攤渾水,這......也實在是讓老夫我難懂。
於是在叮叮噹噹的匆忙準備之間,我買了幾包泡麵,搞了兩三壺淡水和一桶汽油便油門一蹬到了這裡。
我聳了聳肩嘆了口氣,把昂小胖停在了路邊……
53度的戈壁灘讓小胖喘不過氣來,我想下車看看。
不料剛一打開車門就是一股熱浪襲來,熾熱乾燥的焚風卷著黃沙一個勁兒地朝車廂里鑽,我趕緊回頭套了個面巾捂著口鼻下了車,剛一撒手,砰地一聲響!風就把車門給死死關上了…我抬起頭摘下墨鏡眯了咪眼,看了看遠方的地平線——我勒個去!一堵高高的黃色磚牆正在越磊越高,只頃刻之間,它便鋪天蓋地向我奔涌過來,緊接著,整個荒漠戈壁上轟鳴作響,一片鬼哭狼嚎,就在那一刻,我終於聽見了雅丹上魔鬼的吶喊…
不好!不好!小胖子,沙塵暴要來了!!!
我趕緊轉身拉開車門,夠到鑰匙後滅了引擎,格~地一聲拉上了手剎,然後從後排的拉手上解下我的晾衣繩,踩著門框扶著行李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車頂箱捆了個結實…因為車頂箱的鎖早就壞了,蓋子鎖不上,所以我不得不用了這個土辦法。
眼見著狂風越來越大,漫天黃沙近在咫尺,我趕緊又繞到車頭掀開了引擎蓋,取下了面巾把小胖子的發動機進氣口堵了個嚴嚴實實,隨即砰地一聲關了機艙蓋,像只地鼠一般躲進了車廂鎖緊了門…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小時,也許是幾天,此時的小胖已經停止了搖晃,整個世界陷入一片黑暗與死寂,我攤在駕駛座上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車裡的收音機不知何時自己打開了,音響里傳出斷斷續續嘈雜的電磁干擾聲;副駕駛座上落了一層薄薄的沙塵,我伸出手來拂了一下,搓了搓粘在指尖上的沙粒,感覺是如此的荒謬至極;我深吸一口氣,掙扎著坐了起來,一陣劇烈的頭疼立即佔據了我的大腦,我轉身看了看四周,突然覺得這並不像是晚上,倒像是.....我特么被埋了?!
這尼瑪....絕逼肯定一定是幻覺!我在口裡念叨著,摸了摸發熱的脖子和腦門兒,渾身癱軟無力,我覺得我是中暑了,於是打開頂燈從後排拿出了那半壺水,揭開蓋子仰頭痛飲,一直喝了個底朝天,末了又吐出一口水到毛巾上,然後往臉上那麼一抹,看到毛巾上全是泥......終於......是有了點回到人間的感覺,但我始終覺得自己不可能就這樣被沙塵暴給埋了呀,我又不是在流動的沙丘腹地里。
我扶著方向盤戰戰兢兢的拉了一下雨刷開關: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雨刷被卡了。
我再按,嗒嗒嗒嗒,嗒嗒嗒嗒......滋滋~
一道強光突然從擋風玻璃射進了眼睛,我雙眼一黑,又倒下了......
意識恍惚之際,我整個身體都在震動,我想睜開雙眼,但無論怎麼用力也提不起沉重的眼皮,我覺得我是死了,感覺不到熱,也感覺不到冷;但又覺得自己還有口氣,因為我能感受到疼痛的咽喉像是被烈火炙烤一般難受,我下意識地叫了一聲:水.....
古麗,古麗,後面,阿達西醒了......
給他喝口水。
我記得這是一男一女的聲音,我還記得我騎著一匹駱駝,然後被綁在一個男子的背後。我想知道他們是誰,我想知道他們帶我去哪兒,我想問他們有沒有幫我鎖緊車門,因為車上的相機和裡面的數據,全部都是我的命.....
又過了兩天...我想大概是吧。
白天趕路,晚上就睡在雅丹下面,我記得那個女人吩咐男子拿了些枯木來,接著雅丹上就倒映著紅紅的火光,我躺在一塊羊毛毯上慢慢睜開眼,看見的第一縷光線,就是一條貫穿整個荒漠的巨大銀河。
古麗,古麗,地上,阿達西醒了......
給他吃點酸乳酪吧。
妹紙,有妹紙的聲音!老夫我....咳咳!感覺頓時骨頭是硬朗了很多啊,我努力用手支撐著坐了起來,掙扎著說,有水么...男子小跑著去駱駝邊卸下水囊遞給我,我抱著大喝了一口,嗆得眼淚順著面頰流了下來。
你,給我省著點兒喝,前面還有很多路要趕!
你們要帶我去哪裡?我仰頭抓著水囊虛著眼問到。
姑娘冷冷的回答:......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西北的大戈壁里,夜晚實在是寒冷,這些猶如魔鬼城堡的雅丹斷壁,在西北風的猛烈撞擊下發出陣陣嗚咽聲,倘若我一個人置身於此,估計還真的會心裡發怵。
我將地上的羊毛毯披在了身上,緊了一緊,又往篝火邊挪了一挪,借著忽明忽暗的火光,我揉了揉太陽穴,努力抬頭望向對面的女子。
對面的這位姑娘頭上戴了一頂舊軍帽,臉上扣了個厚實的白色棉面罩,這全身上下穿了件舊軍裝,腰間還纏著根武裝帶,搭扣上的五角星在火光中是鋥亮耀眼;
再看看這雙腳,尼瑪居然穿了一雙軍色棉襪配了個黑色棉布鞋,估計是為了防風沙,姑娘把褲腿扎進了棉襪里。
腳邊放了個水壺,還是那種老式的行軍水壺,上面的綠油漆已經被磨的差不多了,透出下面的金屬光澤;水壺一側放著個槍套......這槍套我熟悉啊,電影里常見的那種老式毛瑟槍的槍套,這毛瑟槍本是德國產,槍套原是個木盒子,所以也叫盒子炮或者駁殼槍,後來開始國產仿製,也有了皮套子......但,這特么也是老早以前的事兒了。
姑娘見我一直盯著槍套,眉宇間一皺,本能地起了敵意,立馬將槍套收了起來。
我說姑娘...你這空盒子我又不要...不用那麼緊張。
軍裝妹子沒說話。
我勾著手指了指一旁穿著破爛海魂裝的男子說:你們...這是走文革時期文藝路線的...是出來拍照的遊客嗎?
軍裝妹子依然沒有說話,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倒是一旁那位海魂男張著嘴呵呵呵地說著什麼,但我表示確實聽不懂維族語言啊,我嘗試著說了句扎西德勒,發現他也是一臉懵逼的樣子。
我一隻手撐著身子,一隻手摸了摸額頭......好像也不頭疼了,只是...身體虛得很,但是!在妹子面前我怎能表現出半天腎虛的跡象,那必須是個套老虎的漢子才對!我雙腳一收,猛地站了起來,想以一個很帥的姿勢掏出個手機來看看時間,結果找了半天卻發現難覓蹤影。
在找這個?軍裝妹子不知道從哪兒掏出個白手帕,手帕一角綉著幾個紅色大字:公濟醫院|上棉21廠 。這幾個字正看得我雲里霧裡,姑娘手帕一攤:嗯?是這個?
我去,我的IPHONE!怎麼在你那兒?
對不起,我還不能稱你為同志!組織有組織的紀律,可疑人員必須按照規定上交可疑物品,軍裝妹子對我晃了晃手機說:單看這面鏡子,你就已經不只是階級敵人那麼簡單,這背面還有洋文,哼...妹子拿著她所謂的「鏡子」仔細端詳著,聲調突然升高,賊眉鼠眼,我看你就是個美特!
聽到這話我就不開心了,我一拍大腿:
誒!咋看人就知道看臉呢?我眼睛長得小巧玲瓏的就賊眉鼠眼了?就美特了?!我特么還美特斯邦威呢....你快給我拿過來,我看有沒有手機信號,點個外賣全家桶什麼的....
軍裝妹子捂住那個手槍盒子警告說,不許動!
哎呀我去!夠了....真的,快給我,別鬧,我現在身體虛得很。
你要是再敢走一步,我代表組織槍斃你!我看妹子居然尼瑪真的掏出把駁殼槍指著我,我頓時是啞口無言,再回過頭來瞄了一眼海魂男,發現他手上提了把老式步槍,槍口正對著我的後腦勺.......
我這小老百姓的劣根性頓時說來就來,情不自禁地舉起雙手,嘴裡還嘟囔著:這這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這是?你倆嗑藥啦?
在我的意識里,就沒有看到過太陽是怎麼東升或者怎麼西落的,或者是有些記憶本就是故意被某種力量給刪除的,總之,當我們一行三人連同兩匹駱駝到了這裡時,突然就成為了一段故事的開始。
到了,就是這裡!軍裝妹子下了駱駝,眺望著戈壁灘上遠方的山脊說:克里木江同志,你的任務完成了,牽著駱駝回吧!
說罷又掏出盒子炮來指著我,你這個美特,給我滾下來!
別指著我呀...人家好緊張的!
我屁顛屁顛的下了駱駝,還真假裝摔了一跤,像國足一樣在沙地上滾了一下,哼次哼次地叫喚......
裝什麼裝?這沙地,摔不死你!走!
我很尷尬地站起身來說大姐呀,這又是去哪裡呀?不要折騰了好不好呀?我手機都被你搶......不!都送給你自拍去了,沒啥值錢的了....哎?你穿身兒戲服不熱嗎?我看著都覺得熱,來來來,脫下來我幫你扇扇風....一會兒不要中暑了....哎,這面罩也摘了吧,臉上捂出痱子啦...說罷我就想伸手去摘。
你要是再敢耍流氓,我代表組織....
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喲~我學著軍裝妹子的腔調嘀咕著,說得尼瑪自己跟水兵月一樣....
水兵月是誰?軍裝妹子轉過頭來一臉嚴肅地問。
水兵月呀!以前日本的一部動畫片,以前小女孩兒不都喜歡看嗎?你沒看過?
哼!看來你跟小鬼子也有聯繫嘛,說!你還看過哪些日本的資料?
日本的資料?您別說....我大腿一拍,嘿嘿嘿的來精神了,那感覺!完全就是如數家珍,我電腦里多的是!老一輩的日本藝術家什麼蒼老師啊,吉澤老師啊,小澤老師啊...等等,我清了清嗓子,小澤老師有兩個,可不能搞混了,你要是也對東瀛文化感興趣......我伸出手來往背後一指,咱先去把我的車找到,電腦里的資料你隨便拷,老貨新貨啥都有,我跟你說,我就是個樂於分享的人!
我勾著背,搓了搓手,給她使了個眼色,怎麼樣?牛逼,老卵,巴適得很吶~
哼!你以為會上你的當?你以為我會受你們這些資本主義糖衣炮彈的誘惑?給我走!
這又是去哪裡呀大姐?
前面,那棱格勒!
前面就是那棱格勒?我心裡咯噔了一下,立馬覺得天旋地轉.....等等,等等...是不是搞錯了?你說前面那片兒山脈背後是那棱格勒?
是的。軍裝妹子冷冷的回答.....
不可能,不可能,你絕對搞錯了!那裡絕不可能是那棱格勒!我按住胸口,突然覺得說話尤其地吃力.....
如果前面是那棱格勒,那這裡應該是有一條公路,這條公路就是我之前一直行駛的303省道,因為那棱格勒是一條狹長的山谷,南北均有長長的山脈,我之前遇到的強烈沙塵暴就是在這裡突然發生的,因為我清楚的記得,當時我的左側就是那棱格勒的峽谷地帶!再加上之前從敦煌沿青藏線駛往拉薩,在經過格爾木南下時,曾在離那棱格勒峽谷不遠的昆崙山口住過一夜,所以我是不會搞錯這個地方的。
但是路呢?我的車呢?我的小胖子呢?
我回憶了一下前幾日的行程,零零散散地在大腦里拼湊了一下:雅丹!對,雅丹地貌!
按照地貌和行進速度來說,我和軍裝妹子的起始點不可能是在新疆,也不可能是在羅布泊東側的魔鬼城,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柴達木腹地,大柴旦以西200多公里的南八仙地區,那裡是柴達木盆地里一大片雅丹地貌的聚集區。
那這特么的可就撞了鬼了,我怎麼會突然之間就從303省道出現在了離這往西北100多公里的開外的柴達木腹地呢?而且這突然出現的走復古文藝知青風的軍裝妹子又是什麼鬼!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我突然想起了軍裝妹子的手絹,上面繡的的幾個大字是歷歷在目:公濟醫院|上棉21廠!
詭異的不是這幾個字,詭異的是姑娘的手絹一看就很新!因為【公濟醫院】很可能跟姑娘的職業或者家人有關,而【上棉21廠】很可能是製作手絹紡織的工廠,但這兩個地方都曾位於上海,並且【公濟醫院】在2011年就拆了;【上棉21廠】則在上世紀90年代就已經停工關廠了;再看看妹子的穿著打扮和說話方式....我覺得是我嗑藥了...
姑娘......我在坡上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這片廣闊的戈壁,低頭看了看拿著盒子炮的軍裝妹子,小心翼翼地詢問:儂四上海寧伐?
軍裝妹子瞟了我一眼,用槍指著我,走!
別戳別戳....我依舊不依不饒,哎呀,儂曉得伐?我也是上海.....我轉念想想,我這重慶普通話的口音確實有是點重,旋即改口:我也是上海......的外來常住人口啊,雖然沒居住證,但也在上海交了社保好多年嘞,嘿嘿,儂上海~真是老漂......
我不是上海人!
你父母肯定在上海工作吧?嘿嘿~看你這打扮,一定是江蘇的妹子!
你怎麼知道?軍裝妹子眉弓一緊。
你猜,啦啦啦~
說!
妹子手指頭激動地發抖,看上去是有些想家了,我生怕她一個閃失就扣動扳機,情急之下我不得不詩興大發,揮舞著手臂大聲歌唱:
毛主席號召我們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練就一副鋼鐵胸膛!北京的青年去北大荒;上海的同學淮北種糧;浙江的勇士們開往新疆;蘇川的青春在青海激蕩.....你沒有四川口音,所以,我猜你是江蘇人:)
妹子沒說話,眼神有點迷離。
我想我是猜對了,但是怎麼也得意不起來,如果這答案是千真萬確,我想,我真的就徹底迷失在了這片無垠的荒漠里!
想家了吧?下鄉插隊多久了?真好,下鄉插隊還給你配了把槍......
往後的路程里,妹紙再也沒有開口說話,當我們在翻越那棱格勒北段山脈的埡口時,妹紙說要停下休息。
這是個風速異常的埡口,往下便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那棱格勒峽谷,峽谷上方的氣候逐漸開始變得詭異,烏雲偏偏在此聚集,不一會兒就開始打雷閃電下起了大雨。
我從一塊石頭上跳下來,探著身子往下看,然後轉過身去迎著強風暴雨,對著軍裝妹子大聲呼喊: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是世界五大死亡谷之一,青海的牧民叫這裡為【地獄之門】,好多牲畜飛禽走獸全在這裡不明不白給死掉了!甚至還有牧民都在這裡被燒焦了!根本沒人敢下去!......我們這樣下去!是白白送死!你到底清不清楚?!
軍裝妹子轉過頭來,脫下帽子擦了擦汗,淡定地說:我再清楚不過了。
我急得直跺腳,指了指下面繼續向她呼喊著:下面的峽谷是大片強磁場區!我們會被閃電擊中的!!!
我再清楚不過了......
越到谷底,天氣變得越來越差,光線也變得越來越暗,頭頂是電閃雷鳴,四周的土地是一片貧瘠......或者說,根本不能用貧瘠來形容這片焦土,因為這裡除了偶爾出現的石頭,根本什麼都沒有,是真的什麼都沒有,而周圍的牧民稱這裡為【地獄之門】,我是心服口服......
因為我漸漸發現,我和軍裝妹子竟是這片平坦谷地里最高的事物。
我根本不想來這兒,即使我對這個地方充滿著好奇,但是性命對我來說還是最重要的,但這上有閃電,後有槍口,我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至於軍裝妹子為什麼來這兒,這對我來說始終是個謎,但是不管這謎團藏得有多深,我心中隱隱地覺得,它正在逐漸變得明朗和清晰。
跨過一條河流後,我們從南側的岸邊繼續向深處走去,腳剛踏到對岸,大地便開始震顫,緊接著聽到一陣陣沉悶的機器運轉聲,這種聲音聽上去就像在鐵路旁的大型變電站里一樣,沉悶有力且混雜著電流的滋滋聲,它不遠不近,像是從地底傳上來一樣......
隨後,前方不遠的天空突然出現了一道閃電從天而降,轟隆的一聲響,震耳欲聾,我不知道那道閃電擊中了誰,我也並不想知道它擊中了誰。
我回頭望了望軍裝妹子,我說不要走了,天氣越來越糟,前面實在太危險,就算是你想把我當成避雷針,但是別忘了,你手裡還握著一把金屬做的槍!
白光一閃,另一道驚雷劈了下來,這道閃電離我們更近了,我的整個大腦已經被震得嗡嗡作響。
軍裝妹子拿著盒子炮趴在地上不說話,用耳朵貼地上在專心聽著什麼,頓時一個毛骨悚然的念頭就上了心悸,我是在害怕,難道這地底下真的有道【地獄之門】?正想著趁這檔期奪下她的槍,一口氣扔進河中,不料她卻突然站起身,神情緊張地催促我快走,我怒吼了一句:到底要去哪裡?!
我尋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到前方的巨石後藏著一個5,6平米的殘破小木屋,木板上用油漆寫了兩個字:小邱
那時候的我哪有功夫去思考這【二邱】是個什麼鬼,滿腦子都在想逃出困境的好辦法,我轉過身去發現軍裝妹子又在貼地上聽動靜,於是趁她不備加快了腳步,想趕緊往木屋後躲,一旦她舉槍尋了過來,我一招擒拿手便可以將她收拾地妥妥兒的。
說時遲那時快,我顧不得頭上的電閃雷鳴和背後正對著我的槍口,卯足了勁兒呈Z字形向著木屋後面瘋跑去.....啪啪兩聲,我聽到了後面的槍響,我感到小腿被擊中了,但是卻一點不覺得疼,我躲到屋後順勢從地上撿了塊木板拿到手中,只聽到一側的腳步聲慢慢變大,我舉起木板,深吸一口氣,正想囫圇地那麼一拍!
大地猛地一震!山谷兩側的巨石紛紛掉落,隨即天上的烏雲一破,一個火團突然出現在西北方的天空之上,它隨即慢慢變大,慢慢變長,接著刺眼的亮光再次襲來,我下意識地用木板擋住了雙眼,在之後的兩三秒間隙,我看到整個山谷被強光照射得一片猩紅......
一朵壯觀的蘑菇雲,出現在了天際!
雨停了,頭頂的烏雲也散了,我聽到小木屋裡傳來篤篤篤的腳步聲,一個個穿著軍裝白大褂的人跑出了小木屋,越來越急,越來越多,他們跑向山谷平坦處,聚集在一起向北望,我看到他們臉上全是欣喜若狂的表情,面頰上閃爍著如鑽石般耀眼的汗水和淚水;他們手裡拿著一個紅色的小本子,全都用力在空中揮舞並甩動著,他們抱在一起吶喊,抱在一起痛哭,他們上躥下跳著大聲呼喊著:
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歲!......
我木訥地轉過身去,看到軍裝妹子哭了,在蘑菇雲面前她哭得那麼傷心,那麼動情,好像要把所有的痛苦和委屈統統都往身外排擠;我想上去安慰兩句,卻看到她又笑了,笑的如此燦爛,如此鮮活,如此的美麗......
我猜的沒錯,現在的時間果然是1964年10月16日下午3點整。
總算是明白過來,那棱格勒峽谷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片強磁區了。
看來這裡和羅布泊真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這兩處秘密基地都先後同步進行著我國第一個原子彈的研發和試爆計劃。羅布泊的原子彈代號為【老邱】,因為在進行不久後就被美國間諜衛星發現並泄露,所以為了以防萬一,不得不在較隱蔽的那棱格勒峽谷布置一個替代計劃,代號【小邱】。
而關於我國原子彈的研發時間和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的萌發時期為何如此巧合,我想,這也許並不只是一個巧合。
而至於為什麼我從那棱格勒旁的省道穿越回了1964年柴達木的腹地,我也並不清楚,我只記得印象中的最後一刻,便是一股洶湧的海水從兩側的山谷外傾瀉而下,它們頓時就沿著谷底撲了過來,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漫過了我的腰腹。
我拚命在人群之中尋找著軍裝妹子,結果一陣浪濤襲來,我卻被按進了水裡......就在這時,一隻白皙的手搭住了我的肩頭,我在水中轉過身去,一個白色棉面罩緩緩飄過眼前,接著,我就看到了軍裝妹子燦爛的笑臉。
我努力瞪大著眼睛,覺得這張臉似曾相似......只見她慢慢解開了麻花辮,那頭烏黑的長髮立即就像水藻一樣在水裡舒展開來,而在我腦海里,一個熟悉的面孔就這樣突然出現了在我面前,我大叫了一聲:小辣椒!
吐出嘴裡的卻是氣泡,進到肺里的卻是冰冷的海水,我的雙眼突然變得沉重,漸漸地,漸漸地,我又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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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離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魚排姑娘站在旁邊,追問著。
這後來......我就覺得一陣身體搖晃,然後緊接著整個山谷就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警報聲。
敵人打過來啦?
啥敵人啊,寡人我的手機鬧鈴響了.....昨晚設定好的,今天四點半就要起床。我指了一下放在前面不遠的三腳架和gopro說,也就為了拍一段兒太陽升起的延時攝影而已,這個最磨人了,為了個幾秒鐘,得一直等在這裡拍,我打了個噴嚏接著說,哎,想不到你們這魚排上的凌晨是這麼寒冷......
當然啦,今天都10月16號了......
我雙手抱在胸前,一邊思索著一邊喃喃自語:你說有些事情吧.....還真的很難用常理去解釋。
比如呢?魚排姑娘撩了撩劉海,側著頭看著我,東方柔和的光線打在她面頰的一側,几絲烏黑的頭髮從她指尖偷偷溜了出來,它們隨著海風,輕輕地搖來搖去。我當時真尼瑪想說,好喜歡看你撩頭髮的樣子!
才從夢中驚醒的我站在平靜的海面上,心裡的波瀾久久不能平息。
這個夢,實在是太過於真實,太過於戲劇化,我的大腦放佛在我睡著之際全情地投入到了這場規模空前的造夢計算中,並且在那個場景里,我還在不停的思考和推理每一處細節,以至於半夜我起床撒了個尿,回來躺床上還能接著續下去。
我吸了一口氣,回答道:比如......我之前並不記得,我們第一顆原子彈引爆時間是在1964年的10月16日,這還是我凌晨醒來,躺床上看手機才確定是真的;而且這趕巧的是什麼?今天又恰好是2015年的10月16日,你說奇怪不奇怪?我從兜兒里掏出根煙來,而且那棱格勒峽谷我並沒有去過那個地方,對它的認知只停留在一個很淺顯的階段,但在夢裡,那個場景又是那麼的真實,好像這個夢把所有的疑問都尋著邏輯推理了出來,呵呵,現在回過頭來想想,還真覺得這個夢有點兒不同尋常。
漁排姑娘輕輕地用食指托著下巴,若有所思,你知道嗎?我們這邊的漁民在出海捕魚前都要去媽祖廟裡拜一拜,祈禱出海後能平安歸來,等他們真的平安歸來後,還要去廟裡還願......你這次遠行前有去廟裡燒過香嗎?
沒有!我嫌靜安寺擠不進去。
那......你在夢裡有拜過嗎?
我想想,嗯......好像在小辣椒舉槍逼我朝那棱格勒走的時候,我差點就給她跪求不要再作了,我去!大師!你是要我去敦煌找她還願嗎?!
漁排姑娘噗嗤一下笑了,說這個當然不能算。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有機會再次遠行,你是打算去國外還是繼續環遊中國?
當然是先國內了,行動更自由更方便,我咬著煙蒂大吸了一口氣,中國實在太大了你知道嗎?還有好多地方我連聽都沒聽說過,還有好多公路以外的隱秘地區我連走都沒走過,我這小半圈下來,發現例如內蒙啦,橫斷山區啦,昆崙山區啦,祁連山區啦等等等等,那些公路之外的地方,還有好多隠世寶庫和神秘故事等著我去發現......我怎能就這樣放棄我們的河山呢?至於國外嘛......其實也不是沒去過其他國家,有時候看起來高大上的地方吧,往往也就那麼回事,就算真的要去,也不會是去那些吃喝玩樂的大城市,所以這還得計劃周全才對,我想......還是暫時先養養心中對國外的神秘感吧,
例如那棱格勒峽谷?漁排姑娘看著我眨了眨眼,彷彿窺到了我的想法,那棱格勒峽谷你會去嗎?還有你說的柴什麼木里的雅丹?
我看了看遠方,並沒有正面回答,我說這以後的事誰也難以預料,情懷和現實好像總是一對矛盾體,彼此之間對立衝突,但是卻又相輔相成;這有些心愿,確實要用時間和金錢來達成,但鑒於時間就是金錢,其實所有資源又回歸到了錢上;而錢賺得越多,便又意味著時間就會越少,待年齡一大又會覺得,金錢其實買不來時間,至少,自己的青春年少早已是一去不復返。
所以呢?
所以,趁自己年華尚在,保持克制,努力掙錢,努力做自己想做的事兒吧......你問我那棱格勒去還是不去,我只能說,先讓我攢點錢再說吧。
魚排姑娘點點頭,嗯,但一切還是安全第一!
我也點點頭,是的,安全第一!
遠方嘛,並不一定偏是那些世界的盡頭才叫遠方,它既可以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大夢想,也可以是一個近在咫尺的小確幸;所謂遠方,只是那個時常被自己忘卻的自己,和那些離自己最近的風景,它們不遠不近,如此而已。
回上海
漁排姑娘抱著娃,站在這座浮島的泊船處不停地沖著我招手,我說再見!我回上海啦!她說,再見!一路平安!
10月16日一早,我離開魚排到達東安碼頭,終於見到了我在那場夢後時刻挂念著的昂小胖,她依舊完好無損的停在那裡,等著我回來一起啟程返回上海。
在前往松溪的高速隧道內,這次整個裡程終於到了21000公里,我拿出手機,減慢車速,拍下了這張照片。(我是里程錶整2萬公里時出發的,所以要在4萬1上減去2萬,其實真正回到上海時的總公里數應該是2萬2千公里左右,但是我嫌兩個2疊在一起顯得我這人特2,於是就故意寫成了2萬1千公里)
終於做了這個決定
進入浙江時遇到了大霧天氣,整個世界變得一片模糊不清,我在車裡關掉音樂的一瞬間,又想起了大西北和那棱格勒,我打開霧燈握緊著方向盤,琢磨了一會兒,覺得是時候做個決定了!
hey,Siri!
嘟嘟~
給老闆打電話...
你說什麼阿倫?我聽不清...
我-說,給-老-板-打電話!
Siri在手機屏幕上彈出一列菜單,你說的是哪位老闆?劉老闆,張老闆,周老闆,周老闆的咖啡店,周老闆咖啡店的漂亮妹紙,周老闆的妞.....
滾!阿西吧!
正在打給,阿西吧....
我特么立即掛斷了,因為阿西吧是我一位不怎麼聯繫,但是上次結婚卻要我支付寶轉賬紅包的大學同學!我當時是假裝信號不好把手機給掐斷的。
hey,Siri!
嘟嘟~
我愛你
我也愛你,阿倫
請給老闆打電話~
你說的是哪位老闆?劉老闆,張老闆,周老闆,周老闆的咖啡店,周老闆咖啡店的漂亮妹紙,周老闆的妞.....
周老闆~??
正在打電話給周老闆......
2015年10月17日,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也是一個平凡地不能再平凡的一天,我載著滿滿一車的故事,終於從遠方回到了上海。
我和成千上萬輛汽車一起,從外環慢慢擠進了這座巨大城市的中環。其實一路上我並沒有太多的興奮,也沒有太多的感慨;並沒有那樣的不舍,也沒有絲毫的傷感。
我抬起頭來看著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就像我抬頭看著雄偉壯觀的南迦巴瓦雪山,我想著不管是我身在圍城,抑或是在雪山草原,去時正值年華,歸來還是少年,而就在這變與不變之間,去遠方的路,則早已沉入腦海,深入心田......
我既是歸人,但也不似歸人。
第25章
單人單車21000公里環遊中國
【第一季】
- 落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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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第三部正片
【不似歸人】
正片3-不似歸人(In the distance)—在線播放—優酷網,視頻高清在線觀看 http://v.youku.com/v_show/id_XMTcxMTU5MjEx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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